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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断脉 第一章 青铜刀


颠簸了一天,没怎么吃过像样的东西就连夜爬山,对身体和心里都是极大的考验,一行人除了听见喘气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太阳初升,整座赤山被笼罩在稀薄的云雾之中,虽然正值盛夏,可这山上的早晨还是把穿着外衣的我冻的瑟瑟发抖。

        终于到了之前所说的被掳走道士的道观,道观大门紧闭,清虚观三个大字刚劲有力,“向导”上前拍了拍门,过了挺长一段时间门才被打开一个细缝,“向导”说:“是我”,门里那人又看了半天,才轻轻的把门打开半扇,然后挥手赶紧让我们进去,随后立即把门关上栓死。

        我这才看清,原来开门的是个老道士,大概七八十岁了,腿有点瘸,但是长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可举止有些慌张,看样子被日本人吓的不轻。

        向导冲老道说:“放心吧,日本人前天晚上就走了”,:“那我徒弟呢?”老道显的有些焦急,向导没答话,摇了摇头。

        老道士边叹气边摇头的说:“早知他今年命犯太岁,又是白虎入宫,恐有血光之灾,本以为在观中静心修道能躲过这一劫,唉,劫数啊劫数”说着黯然神伤的走了。

        “向导”带着我们就进了玉皇殿,原来这清虚观非常小,就这一个正殿,正殿两旁各有两间屋子,应该是师徒二人睡觉和做饭的地方。

        进了玉皇殿向导说:“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这里距离仙人洞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争取今天中午之前到达”,我这时才发现二爷不见了,以为他去茅房,也没在意,其实也是我实在不想动了,向导还没出玉皇殿的门,就听门口有人说:“甭去了,啥也没有,就省半碗玉米粥,居然还没洗净,有石头,咯的二爷我这个牙疼”,说完二爷几步进了屋坐在我旁边。

        几个人各找舒服的地方靠着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老道回来了,手里拿了个东西,径直递给了李潇,李潇诧异的看着老道,我们诧异的看着李潇。

        老道说:“这个东西你有用”,李潇拿到手里,老道扭头又走了。

        李潇看着老头的背影,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我们,满眼的问号,他把东西递给身边的曾卫国,曾卫国仔细看了看,又递给了我。

        原来是一把刀,不长但挺压手,比一般的筷子长点,柳叶一样的宽度,刀身上黑糊糊的,黑里面仿佛还裹着一层绿,刀柄和刀刃是一体的,二爷看了看,还把自己的匕首抽出来对比了一下说:“这是个啥玩意,说是刀吧,刀刃这么钝,能干啥,不是刀吧,长的还挺像”。

        等二爷把刀交到曾卫国手里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也都转向了曾卫国,这群人里如果说唯一一个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人,那就只有他了。

        曾卫国拿着左看右看,突然他把刀放在石头铺成的地面上使劲的磨,不时还从水壶里倒些水上去,他在这边磨,二爷问李潇:“你见过这老头?”,李潇摇摇头,二爷又说:“不认识为啥送你东西?看上你了?”。

        李潇没理他,而是盯着曾卫国手里已经被磨掉了部分黑色的刀身,从掉色的部位可以看出里面本身的绿:“青铜?”李潇吃惊的说道,曾卫国点点头说:“这刀外面的黑是血,是一层层的血经年累月的干涸后附着在上面的”,听完我觉的心头一紧,这得杀多少动物啊,这是屠夫的刀?老道拿个屠夫的刀给李潇是什么意思?而且要是屠夫的刀是不是太小了?

        正琢磨着,曾卫国那边“嗯?”了一声,我们都扒着脑袋去看,只见一面刀身上的黑已经基本被磨掉了,显示出了几个貌似是文字的图案,说貌似是因为我没见过这种字,图案吧,也不知道画的什么,而且这几个图案是金色的,仿佛嵌在刀身里一样。

        曾卫国自言自语的说:“错金?”,二爷问:“啥错了?咋错的?”,我踢了二爷一下,意思叫他别说话,二爷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曾卫国说:“这是一种将黄金或白银镶嵌进青铜的一种工艺,简单来说是在青铜器物上凿极细的槽,然后将金丝镶嵌进去,再抛光磨平,这项技术最早见于春秋时期,到了汉代非常兴盛,王莽篡位时期发行的刀币“一刀平五千”上,“一刀”两字就是错金”。

        李潇问:“上面的这些是文字吗”,曾卫国想了想,又用非常复杂的表情看了李潇一眼说:“估计我们这趟任务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曾卫国接着说:“上面确实是文字,但我也辨别不全,这是萨满文,上面的几个符号代表了祭祀,所以我认为这是一把萨满大祭司的刀。

        萨满人祭祀时通常会由大祭司将动物的内脏刨出,这把刀估计就是刨内脏用的,和咱们今天的手术刀用途类似,这上面的血应该就是动物的血,以前在北平也见过一把,但就是普通的铜刀,如此高规格的还是第一次见,况且错金银这种工艺在汉代之后逐渐失传,这个地方出现这么古老的东西,我感觉应该和唐代时期东北地区的渤海国有一定的关系。”

        听到这,我和二爷面面相觑,李潇却反而恍然大悟的样子,但随即马上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也纳闷,既然是手术刀,那给他绝对无可厚非,但我们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任何泄漏身份的言语和举动,这个老道凭什么知道李潇是医生呢?

        正想着,老道又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茶壶,几个茶碗,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后,盘腿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说道:“观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贫道在山上摘的一些草药,平时做茶饮对身体有些益处,诸位莫嫌弃,还有一事想烦请各位,在仙人洞中若是见到我徒儿的尸首,如若方便还请帮忙带回,贫道感激不尽,师徒一场,实在不愿见他抛尸荒野”。

        说完看着曾卫国,曾卫国点了点头说:“道长放心,若是顺利,一定带回,不过还想请问道长这把青铜刀的来历”。

        我们都坐直了身子看着老道,只有向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靠在一旁打盹。

        老道说:“这把刀贫道藏了50多年了,本观是子孙庙,几百年来始终有个规定,绝不允许进入仙人洞,贫道当年还是十几岁的小道士,对这个规定一直好奇,问过师父,但师父避而不谈。

        这仙人洞位于黄龙沟的山崖壁上,那一年贫道正在黄龙沟采药就听洞中似有阵阵雷声传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攀了上去。

        一进洞发现洞口壁刻着一个震卦,借着洞外的光亮往里观瞧,发现这仙人洞深不过十几丈空空如也,可这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更怪的是贫道一进去声音就消失了,可等贫道走出洞口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巨响在洞中响起,贫道直接被震出洞外,跌落山崖。

        要不是师父见我许久未归出来寻我,恐怕我早就死在那黄龙沟中了,命虽保住了,但这腿,唉,天意难违啊”。

        :“这刀是你在仙人洞中捡的?”曾卫国看着老道。

        老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师父救我的时候在我身边发现的,不知是我跌落的时候无意从洞中踢出的,还是本来就在那,不过贫道想,无论怎样,这东西肯定和仙人洞的声音有关,那些日本人恐怕也是为这声音而来”。

        二爷不高兴的说:“这帮小日本大惊小怪的,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听个动静,还教授,就这见识,估计二爷我去了,能当个校长了都”。

        李潇白了他一眼,这时一旁的向导欠了欠身子说:“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我们背好装备再次出发,刚出道观,我突然想起老道是如何猜出李潇身份的事,一回头正好与扶着门边老道四目相对。

        只见老道皱着眉,盯着我,脸上的表情从疑问瞬间变成了惊讶和恐惧,然后突然就把大门关上了,仿佛见了鬼一般,我心说,老道这什么意思?正有心折回去问问,又一想,反正下山的时候还得路过这,到时候再问不迟,想着便甩开大步朝仙人洞进发,其实我若是能料到以后的那些事,说什么我也跑进去找老道问个明白。

        过了晌午我们来到了仙人洞的山崖下,准备攀登装备的时,二爷盯着山洞听了半天说:“什么动静也没有啊,这会不会让那帮小日本子给弄坏了?”

        我说:“你以为这洞是个匣子(半导体收音机)啊,还能给弄坏了?”。

        二爷抓抓脑袋想反驳些什么,曾卫国已经开始率先攀登起来,接着我们依次向上爬去,其实这仙人洞并不很高,只是实在难爬,光秃秃的岩壁,一个借力点都没有,真不知道当年那个老道是怎么徒手爬上来的。

        等进了洞才发现,这仙人洞果然不大,深也就二十几步,宽大概五步左右,洞口的一处石壁上果然刻着一个全是横的符号。

        曾卫国摸了一下说:“震卦就是雷声的意思,证明仙人洞真的有巨大的声音”。

        我和二爷围着曾为国,只听角落里传来“嗯?”的一声,三人赶紧打开手电去照,只见李潇在角落里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的位置属于洞中的一个凹处,从我们的位置去看,只能看见他的背包,而看不见人,我们三人闻声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边的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而李潇正在地上蹲着研究着什么。

        二爷伸头去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听二爷:“妈呀”了一声,我心说什么东西能把土匪都吓着,也伸头去看,只见李潇面前是一条人的胳膊,一条血肉模糊的残缺的胳膊,李潇正用匕首拨弄着。

        我一看先是头皮一阵发麻,随后蹲在一边干呕了半天,因为一天没吃饭只是吐出些胃酸。

        曾卫国蹲在李潇旁边问:“有什么发现?”。

        李潇回答道:“据我推断,这条胳膊估计是那帮日本人的没错,可奇怪的是,你看表皮,肌肉和血管神经束呈明显的不规则锯齿状断面,而靠近断面的这个位置有一处贯通伤,伤口直径很粗,但没有烧灼的痕迹,证明不是枪弹所致,所以我怀疑这条胳膊是直接被外力撕扯下来的,而撕扯的发力点应该就是这个贯通伤,创口有很明显的生活反应,被扯下来的时候,这个人还活着”。

        曾卫国点点头问:“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扯下来的吗?”。

        李潇摇了摇头:“这得解剖并化验,在这儿不行”。

        我和二爷却都有点傻眼了,二爷问我:“什么玩意能把人的胳膊活生生的拽下来?这得多大劲啊”。

        我摇摇头,其实我现在更想知道能把人胳膊拽下来的玩意走了没有。

        二爷走到被炸出的洞口,擦下一点黑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说:“这帮小日本有两下子,用的是TNT,定向爆破”。

        曾卫国在一旁说:“看来这日本考察团确实有军方背景,今后打交道的时候,大家要多加小心”。

        我们点头称是,然后二爷举着手电和盒子炮打头,我垫后,一行四人慢慢向洞中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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