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流言
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和贺臻的交集不知不觉就变多了。
课间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像是在讨论问题。
当然，这个“多”是相对意义上的。
这些细小的改变对于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存在感一向很弱的温暖来说，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收获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的视线偷偷摸摸，有的视线无比犀利。当中夹杂的情感也复杂多样，好奇的、八卦的……也有恶意的。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各种窃窃私语。
温暖虽然在成绩上有所保留，但也不是什么大神级别的人物。崇礼人才济济，还有四个特优班在那儿摆着，她的成绩也就排到全校五六十名。
化学是她的弱项，可能还没打通属于它的任督二脉，分数一直都没上过九十。
遥想高一，她记忆最深的点竟然是化学老师的女儿。
去年孙老师女儿顺利从加拿大某高校毕业并且入职一家跨国公司，年薪五万，加元。孙老师对此颇为得意，有时候说到劲头上能说上小半节课，也不知道孙老师的女儿知不知道自己的妈妈都快把她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抖落干净了，连小时候为看动画片装病这事都说了。
贺臻化学成绩很不错，确切说他每科都不错，全校排名前二十的人应该没有偏科的吧。
很多时候她问的都是化学题，第一次她指着一道选择题问他的时候，贺臻看了眼问题，又看了眼她，重复了两遍，最后才说：“这道？”
眼神当中带着不确定，看到她点头后，略显迟疑地说道，“行。”
讲完之后，他还一副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循序渐进，一开始就讲难的很容易有挫败感，不利于树立信心。”
他斟酌着措辞，像是怕伤到温暖的自尊心。
温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又不好回答，点点头胡乱搪塞过去了。
不过后来，贺臻发现她很有“天赋”，循序渐进了两个星期就开始抓重点补课了。
彼时王后雄占据了教辅界的半边天，温暖也买了。对于没什么自信的学科，练习册自然多多益善，这是大多数人会有的想法，她也不例外。
温暖拿着王后雄离开之后，一旁观察了好久的一个女生也拿了张卷子找了过来。
“贺臻，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贺臻把卷子拿过来，看了一眼题三两句就讲完了。
卢彤彤听完之后却不肯走，央求着他再讲一遍，“我没听懂，你能再讲一遍吗，讲慢点。”
看着眼前的红白球概率问题，贺臻陷入了沉默，这已经很简单了还要怎么讲？
卢彤彤却说：“我看你刚才给温暖讲题讲得挺细致的，怎么换个人就区别对待了？”
她说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说出来的撒娇似的抱怨，但眼神却明显不是这样，好像来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一样。
“你俩问的题都不一样怎么比，你要问这卷子的最后几道大题，我也会给你讲细致了。”贺臻好像没听懂，有些哭笑不得地答复她，却在她提到温暖的时候视线不自觉瞟过去看了一眼。
卢彤彤没问到想听的八卦，反而被堵得哑口无言，扯过卷子回了座位。
虽然没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但关于贺臻和温暖两个人的八卦并没有停止，一直在班里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慢慢流传着。
因为跟温暖不熟，所以谁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八卦，更不要说问她跟贺臻的事。
至于贺臻，他虽然好说话，但到底是男生，还是个很帅的男生。有一副好的皮囊确实会得到不少好处和优待，比如女生们开玩笑都是点到为止，不敢太过火，问太多显得自己不够矜持，而那些隐晦的试探都被贺臻三两句挡了过去，因此也是无功而返。
但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一直都在。
“无聊。”了解一些内幕的应萍萍对这些越来越不和谐的声音表示嗤之以鼻，并拒绝参与八卦。
宣静听了几天，最后终于忍不住跟卢彤彤说：“其实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认识。”
“废话，你跟我还认识呢。”卢彤彤显然没听明白。
“人家是说他们之前就认识，是朋友。”立雪晴突然插话进来，成功获得了众人的瞩目。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贺臻之前说的“朋友”不是单纯的客套话，然后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燃烧得更加旺盛的八卦魂。
“朋友？”卢彤彤一脸不可思议，“一学期多都没见他们说过几句话，你说他们是朋友？”
这一嗓子直接把小半个班都震住了，纷纷朝她看过去，连正在埋头苦睡的迟早都被吵醒了，睡眼惺忪且眼神不善地看了她一眼，他们赶紧放低了声音。
“平时也没见温暖主动跟谁说过话，还以为她没什么朋友呢。”
“说不定是装的。”
“装什么？”
“装冷漠呗。”
“说不定那不叫冷漠。”
“那叫什么？”
“端着。”
“然后看见贺臻就端不住了。”
“然后等到现在才出手。”
几个女生窃笑着，为自己脑补出的剧本忍不住叫好，又重新兴奋起来，围起来讨论着接下来的剧情。
“兰意，兰意！”看到兰意，他们突然想起来她和温暖走得好像还挺近的，于是把刚从外面回来人拉进了讨论小组，“你平时跟温暖是不是关系挺好？”
“是啊。”
卢彤彤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那……她跟贺臻……”
“我说都几天了你们还没八卦完啊？”兰意皱眉打断了她的话，“闹两天不够，还没完没了了。”
“那她有问题怎么不问你反而去问贺臻？”卢彤彤被驳斥了，面子上过不去，开始给自己找补，“你看她这一年多问过谁问题？”
“再说了，我们也就是说着玩儿，他俩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眼。”
卢彤彤振振有词，兰意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首先，她爱问谁问谁，她不问我，我都不在意，你怎么那么在意？其次，以前没问过，不代表现在不能问，你不能阻止别人进步吧？”
“最后，别人脾气好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任意调侃的理由，懂？”
兰意说完，留下一脸菜色的卢彤彤回了座位。
……
温暖中午被兰意逮住，被拖着一起吃午饭，连迟早都放弃回家跟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这回兰意特意找了一个角落，摆出一副“还不赶快从实招来”的表情，“赶紧交代。”
连语气都是影视剧里盘问犯人的语气。
温暖被她逗笑了，“交代什么？”
“少来，你说交代什么？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拒不配合，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兰意说着狠话。
迟早听完摇头，满眼嫌弃。
兰意见她拒不交代，一拍桌子，“迟早为情所困过，你也为情所困了？”
本来一直看兰意演独角戏的温暖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终于开了口，“瞎说什么。”
“那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为什么有问题不先找我？”看来兰意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是重点吗？”迟早无语。
“所以你跟贺臻真的认识？我是说以前。”兰意特意强调了一遍。
“认识啊。”温暖大方承认。
“那你怎么不说？”
“也没人问啊。”
“那你就任别人八卦？”兰意叹气，“你知道你这样会被人误会吗？”
误会什么？
“误会你故意不解释。”迟早跟她想法不谋而合，却话锋一转，“但也有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以温暖的性格，不解释才最合适。”
“那可不一定，不把风言风语扼杀在摇篮里，以后就是狂风暴雨。”
温暖听他俩一人一句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不是分析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她还真不忍心打断他们，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
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只是问个题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吗？”
她没想到“早恋”这个词有一天会跟她扯上关系。
“没办法，谁让你不找则已，一找惊人呢。”迟早耸了耸肩，“找谁不好偏找贺臻，多少人对他垂涎欲滴呢，你找周际他们都不会是这反应。”
这是什么形容？把贺臻说的跟块红烧肉似的。
“偏偏贺臻对你态度也非常好。”兰意在一旁补充，有立雪晴他们那帮人，她对校庆的事又有新的耳闻，也知道当初叫她过去帮忙的竟然是贺臻。
不过，“也没有非常好。”她突然想起暑假军训，那时候贺臻还对温暖“爱搭不理”的，明明早就认识。
关于和贺臻之间的渊源，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如果说补课是贺臻爷爷提过的，怕引起更多误会。温暖忍不住扶额，也不知道这事为什么那么多人关心。
“所以我建议以后你有问题先找我们两个，我们不行就直接找老师。”兰意出谋划策。
“你怎么不说以后再听到有人乱说就直接让他们闭嘴？”迟早又跟她唱反调，“搞得跟她有错似的。”
“那也没见你让他们闭嘴啊。”兰意嘟囔着反驳。
“就这么点儿事也就你这么幼稚的人才信，不搭理他们，过不了俩礼拜他们就闭嘴了。”
结果确实如迟早所说，卢彤彤他们八卦了一个多星期都没见当事人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再加上宣静、董亮他们都说并没有看出温暖、贺臻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举止，很快他们就索然无味，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
李侃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看着卢彤彤他们过来旁敲侧击却没套出话来之后。他等人走了贱兮兮地凑到贺臻眼前，一挑眉，“怎么回事啊？”
“好管好你的嘴。”贺臻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憋坏，提前警告他，“别有人一夸你就找不着北。”
李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却说，“我这打听可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我自己。”
贺臻想听他能编什么鬼话出来，就见李侃又凑近了一点，几乎快贴到他耳边了。
“咱俩不是一对儿吗？难道你移情别恋了？”说着伸手打上了他的肩膀，还抛了一个媚眼给他。
“你他妈赶紧滚！”贺臻一把他推开，被恶心得不轻。
他俩的“互动”引起了班里女生一阵尖叫，李侃满不在乎甚至相当不要脸地冲他们挥了挥，露出标准八颗牙微笑，“你们也移情别恋了？这么想拆散我们？”
“呀啊啊啊！！！”尖叫声更大了。
……
课间去小卖部，李侃趁贺臻结账的时候把手上抱着的零食一股脑丢到柜台上，冲阿姨喊：“还有这些。”
贺臻把自己买的矿泉水从一堆膨化食品里拿出来，对他连理都不带理的。
“喂，我可是出卖色相帮你了，你连点儿零食都舍不得？”李侃说得煞有介事，丝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只可惜声音过于刻意，表情略显“淫|荡”，估计师从怡红院某位妈妈，否则估计人们就信了。
贺臻依旧没搭理他，又买了根烤肠，转头就塞到李侃嘴里，“请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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