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蛊毒之祸
第二天，黄奕依然没心没肺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左右摆弄，一会儿上树一会儿爬墙，直到下了早朝的李丹阳回来拿个折子经过，才把黄奕骂了下去。
兰竹在一旁好奇地观望着，忍不住问一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事让外面的锦华代劳不好吗？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的小姐就是个粗豪不羁的人，瞧这刚换上的袍子，明明是最显气质的天青色，现在蹭的都是土，怎么拍都拍不掉！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以前跟着我师傅游历，我还搭过窝棚呢！不过就是漏雨得厉害，上林那边雨水多，一下雨就没法住人了，晴天的时候倒是不错……”
黄奕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乌漆嘛黑的手心，回忆起来自己以前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不由得叹气。最后扫视一眼院子里的成果，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兰竹进屋。
“兰竹，小姐我现在去看医书，没事不要喊我。如果有人来找我，直接放人进来就好！”
兰竹点头答好，心里却忍不住撇嘴，想到大小姐刚归家几日，能有什么人找过来呢！
这次不出黄奕意料，不到下半晌的时候，韦泓就急匆匆地找了过来。原本她打算偷偷溜进李府的，一想乱闯丞相府被抓的后果，还是老实地走了大门，一板一眼地进来。
黄奕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韦泓解释了两句就跟着她出门，好在李丹阳不在府里也没人盘问她做什么去。
韦泓领着黄奕，特地在路上转了好几圈，等到黄奕彻底迷糊之后才满意地领着人拐了几拐，进了个小巷子。这里距离红鹊街很近，也在一处市坊里，只是黄奕绕了路，总觉得走了很远。
小巷的尽头处是一间茶馆，看着外头的旗子是没什么不对的，只是过于冷清了些，没有一般茶楼的说书唱曲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韦泓领着人经过空无一人的大堂，直接去了二楼包厢，按开一个机关。黄奕看着屏风后骤然出现的暗门啧啧称奇，这种东西在上林国，就是皇宫也不一样有啊！
“病人呢，在里面？”
压根不用眼睛看，黄奕顺风抽抽鼻子，就能敏锐闻出空气里不同一般的味道，看来已经扩散全身了啊，真好！
韦泓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身边的人摩拳擦掌很是兴奋，这和她原本设想的不太一样啊！最后强忍着抽搐的表情，对黄奕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走过一段楼梯，便到了茶楼下面的暗房里，楚云纥和白芷一脸焦急地坐在桌前等着。黄奕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较常人敏锐的身体顿时反应极大，眼角扫到一个痰盂就扑过去干呕。
“……她这中毒都有四五天了吧，你们就没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哎呦我去这味儿，得亏你们待的住，也不知道给她清理清理，里面的到底是你们手下还是俘虏啊……”
楚云纥嘴角一抽，心说这人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呢！一旁的白芷倒是大大咧咧，无辜地接一句怎么能怪我们，楚黯一直在呕血，我们清理了也没用，刚昏过去。
“确实是本殿照顾不到，实在有愧。李小姐既然来了，就请进去看一看吧，里面的是我的手下，几日前过来寻我，没说两句话就呕血昏过去了，到现在也不曾清醒……”
楚云纥从黄奕话里就判断出来了，楚黯的毒这人能解！这还没有看到病人呢，不过闻一闻就能断定是中毒了，还能准确说出中毒的时间，这可不是一般大夫做得到的，果然不愧是上林龙雀的入室弟子。
黄奕哼哼着吸了吸鼻子，总觉得鼻子里还是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抖抖手取出自己的九针，扔给身后的白芷拿着就绕进了屏风后面。
切脉，翻眼皮，再闻一闻半痰盂的呕吐物，黄奕万分肯定，这就是黄明绰以前研究出来的某种蛊毒，被她眼馋了许久也没能复制出来的那种。
“她这可是不长见的蛊毒啊，她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你们怎么不晚两天再请我过来，那我就可以袖手不管，抬眼皮直接让你们准备棺材了！”
楚云纥在一旁喃喃不语，面上却有些阴沉。楚黯虽然不清楚，但是凶手几乎呼之欲出！除了太女党的人，还有谁会打张掖的主意！
太女是没有这份胆气和智谋的，少不得凤后在后面出谋划策，推波助澜。
“楚黯如此皆因我而起，李小姐能救了她，便是本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李小姐若有驱遣，云纥定然全力以赴！”
黄奕对楚云纥的人情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一面同白芷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手下却不停。九针一一试过后，床上的楚黯反应已经十分剧烈，黄奕交待一句按住她，又抽出自己特质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扎去。
楚黯身子一抽搐，已经眼珠暴出，若不是有韦泓、白芷按着，几乎要挣扎着掉到地上。最后黄奕被她挣扎地烦了，在她腰上穴位拍了一记，直接让人无力瘫倒。
“李小姐，楚黯现在，如何了？”
黄奕翻白眼接一句你瞧着如何了，反正是死不了了，说着把腰间一个破破烂烂的香囊扯下来。
这个香囊如今是她最宝贝的东西了，黄明绰赶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给她，这个还是黄奕自己顺来的。香囊表面绣着上林最为崇尚的毒蝙蝠，里侧用白线勾着几个有规律的符号，里面则装着黄明绰倾尽全力喂养出来的蛊王！
上林崇尚巫医，又因为得天独厚的条件，丛林里的毒虫毒蚁远多于北方的南竺，故而巫医多学习养蛊之术。古书记载，巫医养蛊养到极致，顷刻之前能灭了一座城。
黄明绰虽然不到那种境界，也是上林巫医的佼佼者，这蛊王名为万毒，几乎被黄明绰喂尽了天下至毒，正常人碰一下就能中毒身亡。
黄奕小心翼翼地拉开香囊口，探头看一眼万毒还在休眠，撮嘴吹了几声哨子，等着万毒慢悠悠地扭了几下身子，才放心地摇了摇香囊。
来了南竺国后她就不便调配毒药，一直委屈万毒吃些药末子，刚才她还在担心万一小家伙不乐意醒了怎么办，这下好了，有好吃的可以让小家伙饱餐一顿了。
“哇啊啊——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还在动幻呢！林纥，林纥，我好怕啊……”
白芷平生最怕这些小东西，几乎跳着扑到楚云纥怀里去，一副求安慰的模样。楚云纥面无表情地把人推给韦泓，不错眼地看着黄奕动作，心也跟着提起来。
“这是我师傅养出来的蛊王，能解所有蛊毒。我把它放进这人的体内，它吃完了所有的虫卵就会出来！呃，对了，你们最好找几个人看着她……”
黄奕一边交待，一边把香囊放在楚黯鼻下。万毒似乎也闻到了蛊毒虫卵的气味，不等黄奕指挥，已经迫不及待地爬出来，顺着鼻孔爬了进去。
楚云纥面无表情，心里也跟着恶寒一阵，而后茫然地问一句这就好了，为什么要找人看着？
“万毒能解天下蛊毒，它出马就可以了啊！不过解毒的时候很痛苦，我怕她疼的受不住，说不定会有状况……”
韦泓看着黄奕收拾银针，忽然问一句既然万毒能解蛊毒，李小姐方才扎针，又是为了什么？
呃……
黄奕一阵语塞，暗中瞄了三人几眼，这个那个搪塞几句也没敢交待出来。她要说只是为了取一些虫卵，方便日后研究蛊毒，这三人会不会跳起来打她一顿？
会的吧，毕竟这事做的这么贱！
“李小姐说得会出状况，不知是什么状况？”
楚云纥不欲多问，只要能把楚黯救回来就好，随口转了话题，顺便看了韦泓一眼。黄奕这才挠头站起来，把针筒从新揣进怀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呃，可能、大概就是失禁吧……”
正在喝水的白芷猛的一口水喷出来，若不是韦泓闪躲及时只怕要被吐了一身。黄奕面对三人质询的目光，心虚地咽着口水，而后又挺了挺胸膛，不服输地回看过去。
“你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啊，我好歹是学医十几年的，名满天下的黄明绰的弟子！你们就算质疑我也不能质疑我的医术啊，你们瞧瞧床上那家伙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多少了都，不许这样瞪着我了……”
白芷这人狗腿，立刻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勾肩搭背，挤着人就把黄奕带出来屏风外，按着坐在桌前。
“哎呀谁敢质疑李小姐啊，我就说您一出手，定然是手到擒来！现在您也辛苦了，要不咱们出去，我领着李小姐去食味居二楼点一桌，然后再去凤凰馆瞧瞧，入夜之后可是有琉璃公子的表演啊……”
楚云纥面无表情地过来把被子拎到一旁，这才有时间郑重其事地给黄奕道谢，顺便亲自把人送了上去。
黄奕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准备走的时候又忽然想起来一事，回头看着礼节周全的楚云纥，一脸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人身上的蛊毒要不了命，但会变成傀儡。若是没人给他解毒，等他醒来后神智丧失，养蛊人在远处操纵母蛊，他就会听从养蛊人的号令……”
楚云纥面色阴沉，等到黄奕消声，方才又道谢，暗示般地感叹一句，皇城人心难测，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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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问候？问什么，昨晚睡得好不好，起夜的次数多不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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