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即使是谎言

想也不想的在听到她说出“我不能”那三个字时就甩门走了出去。

        沐浴在冰冷的月色之下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谢龙莲怔怔的抬起手来捂住嘴唇，眸中有一闪而逝的茫然。

        到底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答案——他不是早就清楚了么？可是，这心底的期待是什么，这一直以来徘徊在心底的期望是什么？

        爱压抑的久了，难道真的会变不甘心？难道真的会变得……自私么？

        尽管他早已猜到大半……她所谓的“秘密”。

        可仍想要她同意，哪怕是假的也好。至少让他安心一些，不要让他总是担心她刀尖舔血一般的生活。不要让他这么恐惧——只怕哪一天他稍微不注意，她早已霜发苍颜……

        可是不行，桃如九不是别人。她不懂得温存，她甚至不明白所谓的“爱”是什么。她以为她只要认为对了就是对了，不会再理会别人想什么。可即使是这样……

        一拳捶上冰冷的梁柱，尖锐的刺痛顿时由手上蔓延而开——只听“玎玲”一声，手腕上的银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垂首，蕴满挣扎凄苦的眼眸缓缓闭上了。

        “这……该死的手镯……”

        仿佛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字符，因为不甘而分外低沉。他皱眉，又苦笑，似乎在瞬间成了疯子，连他到底在嘲笑谁都快要分不清。

        原来连他自己……都在欺骗自己，用着最拙劣的谎言……以为那样就可以幸福。

        他睁眸，在月色之下细细凝视着左手腕上那两只“该死的手镯”。

        如果不是心有所思物有所念，他这个堪称冷漠无情的人又何必任自己讨厌的饰物在自己腕上一呆就是十几年？如果真的厌了，他大可以用很多种方法把它去掉，但他毕竟没有。反而每天都很用心地擦拭，直到这样两只曾经布满黑色氧体的雕花银镯在时间中重放光彩，连着他对某个人的思念，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无法割舍，所以在爱极恨极的时候促成心魔——

        他低笑，尖锐压抑的呼吸在空气里仿佛泣音。

        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一个雨夜，也许——他的人生从那时才开始真正运行。

        一直的行乞生涯，那被剥夺了自尊一般贫困潦倒的生活。处处看人脸色，处处受人欺凌，而他这张被人羡慕不已嫉妒不已的容貌，也几乎成了他的噩梦……

        那是什么时侯呢？只一次清泉净身，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他身份尊贵，他霸道蛮横，自己拼尽一切想要摆脱，却被逼得跳崖求死。如果不是师父救了他，或许今天在江湖上立足的天下第一善寺莲若寺寺主谢龙莲根本就不存在。但——既然上天已经对他如此恩惠，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在幸福过后……陷入地狱呢？

        当昏迷的自己睁开双眼，看到印入瞳孔中小小的脸，她好奇的看着他，露出娇憨的笑颜——那一刻，他的心动已成定局。

        想保护她，宠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却终究躲不过命运的诅咒——

        野心，杀戮，雪天机的出现，他的出走，她的离开，还有现在的——怨恨。

        可，若说不爱，那该有多难？

        即使他现在已经恨的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谢龙莲扬起头，看着前方皎洁的月色。

        夜幕已深，黎明尚早。而他的希望或许已经在得知修炼“独步轩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以后就被生生浇灭了。可他仍然在希望着，甚至还在心底小心畅想他们以后幸福的生活，在刚刚她的嘴唇触上他的那一刻……

        难道真的没有……破解“独步轩然”的办法么……

        难道真的不能……幸福了么……

        想到此处，脑中似乎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谢龙莲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有些紧张亦有些亢奋的在怀里翻翻找找，摸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瓷瓶，最后则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瓶出来，看着它的眸光似乎是痴了。

        这样……好吗？

        可是……即使是试一试……

        即使……是谎言……

        想到此处，他蓦然握紧瓷瓶，又风一般的卷回了天字一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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