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退婚
两人说话间，管事刘妈妈进了院门，她带着两名丫鬟，三人皆是满脸喜庆，“哟，四小姐起身了啊，那真是赶巧了，亲家老爷来下聘了，都在前厅等着呢。”
秦浅兮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搭理刘妈妈，从容的迈出步子往前厅走。
“小姐，您等等，我给您撑伞，今天这雪好大。”梧桐快步跟来。
秦浅兮脚步一顿，抬起头看了看飞舞的雪花，推开了梧桐撑开的油纸伞，“罢了，别遮了，这雪不冷。”
再冷的雪，也比不过她此刻冰凉刺骨的心境吧。
她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桃红色长衫，身上依旧裹着昨晚从武宣王那里拿来的裘皮披风，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那般孤寂。
梧桐忍不住鼻头一酸，咬了咬牙，丢开油纸伞追了上去。
“小四来了啊，快来见见陈都使，今日可是陈都使亲自上门来下聘。”
将军夫人陈氏看见秦浅兮出现在门口，立刻热情的站起身迎了过来，慈母般的目光让秦浅兮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秦浅兮站着没动，只是抬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秦天城，驻守云城的将军，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这就是秦四小姐啊，别站门口啊，这雪大，赶紧进来吧。”坐在秦天城左手边上的是一个老者，年岁看上去比秦天城还老上几分。
秦浅兮面色不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陈都使眼中流露出的急切。
这种她见多了，自她及笄开始，但凡男人看见她，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也难怪，其实就连她自己，每每在洗澡时也都忍不住一阵赞叹。
“陈都使都开口了，你这丫头怎么还站着？”秦天城见她站着没动，脸色沉了沉。
场面有些尴尬，秦浅兮淡淡的笑了，抬脚款款走入了大厅之中，每走一步，都风姿绰约。
她越过陈氏，径直走到了那陈都使的面前，然后嫣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袖子缓缓的捋了起来，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
光滑的手臂上，一尘不染。
可却足够让看见的人彻底震惊。
在这个古代社会，女子出生的时候都会被种上守宫砂，所以未出阁的女子，都是有守宫砂的。
而秦浅兮光滑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
“你、你！”陈氏率先反应过来，几步冲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反复的看，可是无奈，守宫砂是真的没了。
陈都使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站起身冲秦天城拱了拱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跪下！”秦天城动了怒，抬手就给了秦浅兮结实的一巴掌。
他是武将，一巴掌下来，秦浅兮的脸颊立刻红肿，留下五个指印。
“都要被卖了，我还要脸做什么？”
秦浅兮抬手摸了摸嘴角残留的血迹，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天城扭曲的脸。
她想记住这张脸，为自己的清白，也为了那个几年前就被他亲手扼杀的女儿。
秦天城被气得说不出话，陈氏立刻走了过来，“死丫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你爹都是一片好心给你找了个良配，你不识好歹便罢了，怎能这样数落我们？”
“良配？”秦浅兮冷笑，“三姐比我可大两岁，至今还没指亲呢，如此良配，你怎么不让三姐去嫁？”
“欣儿的身份也是你一个庶女能比的？”涉及到自己的女儿，陈氏终于恼羞成怒。
是啊，她是小妾生的，所以，她的命，就不是命。
秦浅兮轻笑出声，惨白的脸，衬着灿烂的笑，那个画面，美得惊悚。
秦天城怒火中烧，手已经伸向了剑架，只要一剑，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儿，就会消失！
“你想杀我？怎么不问问那个男人是谁？”秦浅兮猛地扯下身上的披风向他扔了过去。
狐裘披风，当世罕见，尤其是这样纯正的黑色。
传闻中，当年先皇曾御赐了武宣王这样一件披风，纯正的黑色狐裘，再加上武宣王诡异性格，但凡是他的东西，他都不允许别人染指。
所以，凤栖城里的权贵们为了避开他的锋芒，近十年来，竟是没有人再敢穿狐球披风。
“武、武宣王……”秦天城握着披风，脸色沉到了谷底。
陈氏听见武宣王三个字也是吓得不轻，一时之间看秦浅兮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
武宣王权倾天下，就算当今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秦天城不过是一城守将，不要说和武宣王正面对上，就算武宣王跺跺脚也够他好好喝上一壶。
“罢了！”秦天城丢了长剑，挥挥手对身旁的陈氏交代，“找人将她送去城郊别院，这辈子，就不要让她回老宅了。”
一句话，定了秦浅兮的未来。
在这个皇权、父权至上的世界里，女人就是这么微不足道。
那一刻，门外的雪越发大了。
没有人看见，秦浅兮低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她，赌赢了！
她兵行险招，险些将性命搭进去，不就是为了能离开将军府这个困了她三年的牢笼吗？
……
城门处，上百骑将士簇拥着一辆奢华马车缓缓往城外走，守城士兵恭敬的退往两旁，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面询问。
出了城门，马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金木，人找到了吗？”
金木骑着黑色骏马，头皮有些发麻，“回王爷的话，云城里的青楼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她的踪迹，而且春月楼的老鸨也熬不住，死在牢中了。”
“消失了？你说，这是欲擒故纵，还是她真的倾慕于本王？”傅之衡声音悠然，听不出情绪。
金木尴尬挠头，不敢答话，昨天他评价了那女人一句，险些就被王爷发配边疆，如今，再涉及到那个女人，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随意多言了。
傅之衡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越发清冽了一些，“金木，那女人，不过是个消遣而已，跟了本王这么久，你觉得本王会为了一个玩意而把自己的属下发配边疆吗？”
“不会。”金木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随意回答刚才他提出的问题。
马车里的人见金木久久没有答话，没有动怒，反倒是幽幽的说了一句，“可是，本王许久没有遇见有趣的了，所以，给你一个月时间带她来见我，否则，你就真的去疆北替换凌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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