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 婚契
瑾妍带着念慈，随着曹平安、玉荷一行人回了宫。
赵宸珏见着瑾妍抱着个瘦小的孩子回来，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瑾妍的性子，他了解，庆王府如今的情形，他不用看也是知道的，所以瑾妍这时候私自将孩子带进了宫中，赵宸珏没有怪罪，反而很是开心。
赵宸珏开心的缘由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找到了个妥善的地，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瑾妍是真正的把他当作了依靠。
“念慈？”赵宸珏一边换下袍子，一边问着瑾妍。
“嗯，我跟十七爷同时想到的，你觉着不好吗？”瑾妍拿过玉清手中的便袍，一边服伺着赵宸珏换上，一边问道。
“挺好听，我只是觉得名号伴随的是一生，可以取个随意些的，没必要待孩子长大后，旁上唤上一声就似在提醒着她，她的母亲是为生她而离开的。铭记是放在心间，而不是这些虚名上。”赵宸珏淡淡地说道。
“这样说来，还真是的。”瑾妍垂头，双手拉着赵宸珏还未系上腰带上，似在思索着孩子新的名字。
“你再这样拉着，袍子又该重新穿过了。”赵宸珏抚了瑾妍的额，轻笑着说道。
瑾妍忙抬头，见赵宸珏的袍子果然歪歪斜斜了，她忙横拉竖对了番，开始专心为赵宸珏系起了腰带。
“这名字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日后要少在孩子面前提及十七王妃舍己保她的事儿，孩子的性子，虽是三分天注定，但也有七分是靠人为教导呢，所以你的责任很是重大，一定要教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千万不能让孩子因为她母亲从小就背上一种负疚感。不过话说回来，你、你不拘小结，豪迈达观倒也不可能教个内向自卑的孩子出来呢。”赵宸珏唇角含笑，说着轻点了下瑾妍的额头，一旁的玉清正好抬头看见，忙低头假装忙碌了起来。
瑾妍很少见赵宸珏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个孩子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只是话末怎么就变成了调侃自己呢？
“等过些日子，十七爷情绪平缓一些，念慈终是要送回去。”瑾妍难得没有反驳，倒是认真地说道。
“送回去干嘛？你有见过一个大男人能照顾好一个丫头片子的？送回去不过是落入了那些个侧妃手中，再说了，这孩子早产，较其他婴孩本就不足，留在宫中，让张太医多留些心，你也担份心，留在宫中岂不更好？”赵宸珏在桌旁坐了下来说道。
“只怕到时，十七爷反而不舍了。”瑾妍倒是认认真真地想起了赵宸珏的主意。
“十七自会明白这些的，他只会感激着你留了孩子在你的身边。郭尚宫是宫中的老人了，我小时候还得过她的照料。还有杨嬷嬷都是曹平安精心挑选的人，你就放心留在身边帮着你照料念慈吧。”赵宸珏说道。
“嗯。”瑾妍轻声应道。
“看你很是喜欢梅影宫，待梅影宫修缮完毕，晾上些日子，你和念慈就迁到梅影宫去可好？”赵宸珏望着瑾妍，询问道。
其实，赵宸珏不用询问，瑾妍也明白自己若留在这宫中，终是要有自己的宫殿与贴心得力人手的，如今带着念慈更是不可能还打着宫女的旗号，随着赵宸珏常住在温室殿的。
“好。”瑾妍轻点了点头应道。
孩子还小，除了吃奶，便是睡觉，由奶娘带着住。所以晚膳时，依旧是瑾妍和赵宸珏两人，赵宸珏因为多批了一会奏报，晚膳较平日里就晚了好些。两人才坐上饭桌，小夏子便进来禀报说是太后来了。
小夏子刚一禀报完毕，几个宫人便拥着太后进来了。
赵宸珏起身唤了声母后，瑾妍忙起身随着玉荷等人跪地请安。
太后走近桌前，看了看桌上的几样寻常清淡小菜和两副碗筷，不由得看了眼跪在一旁的瑾妍。
“听说曹平安带回了哀家的小孙女，圣上怎可将一个未足月的孩子养你这温室殿中，哀家还是带回长乐宫去吧。”太后倒也没有拐弯抹脚，直言快语地说出了她此番的目的。
瑾妍虽然早就听说过皇家亲情凉薄，但是也不至于淡薄至此吧？好歹是母子呢，就算是寻常熟人，见了面那也是问候寒暄一番的。
“母后体弱，念慈早产，发育并不健全，还是留在朕这里，由郭尚宫和张太医照料着吧。”赵宸玨毫不犹豫地就回绝了太后。
“圣上成日里政事都忙不过来呢，哪儿还有空理睬一个孩子。再说了，那孩子说到底长大了也就是个郡主，让她住在这温室殿成何体统？”太后指责道。
“母后放心，梅影宫修缮好了，朕就让瑾妍和念慈迁过去。”瑾妍赐封的事就在眼下，也没必要隐瞒。
“瑾妍？”太后愣了下，环视周遭，就像记忆中从来没有这号人似的。
瑾妍明白太后这是故意要给自己下马威的，不由得有了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她的手放在膝盖前不停绞着衣角。
“瑾妍，起来见过母后。”赵宸玨上前扶起瑾妍道。
赵宸玨的举动和说出来的话，瑾妍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太后终于抬头正眼，似笑非笑地瞧着瑾妍，整个过程，赵宸玨都紧紧握着瑾妍的手，他唤太后一声母后，孝字当前，终是不能轻易忤逆她而受人把柄遭人垢言的。
“你们都下去。”好一瞬后，太后挥手吩咐道。
太后身边的人都福礼退出室外，玉荷等人也都起了身，曹平安却看了看赵宸玨。
“曹公公，你家圣上也唤哀家一声母后，哀家的指令你还要质疑一番？”太后面带笑容，大声问道。
“太后息怒，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质疑您的吩咐啊。奴才只是想请示陛下可有其他吩咐。”曹平安陪着笑，看似是在奉迎太后，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是他要听吩咐的对象还是当今圣上。
“曹平安，哀家没空跟你嘴皮子，还不下去。”太后抬眼看了下曹平安道。
曹平安也不再多言，他朝着赵宸玨和太后福了下身子退了出去。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赵宸玨拉着瑾妍要在桌旁坐下，太后没发话，瑾妍觉得自己还是乖乖站着的好，于是，她只静静站在了赵宸玨的身后。
“听圣上的意思是要纳这瑾妍姑娘入后宫了？”太后话是对赵宸玨说的，一双眼却盯着瑾妍。
“母后早前曾说过不管朕跟瑾妍之间的事的。”赵宸玨转身，含笑握了下瑾妍的手。
太后对瑾妍本没什么讨厌或是喜欢的偏好，可是她每次一看到赵宸珏看瑾妍时那种专注温情的眼神，就不由得想将瑾妍赶离赵宸珏的身旁了。太后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不完全是因为她虽曾贵为皇后，却从未得到过先帝这般的柔情。更重要的一点是太后始终都认为身为帝王本就不该也是不能专情，或是被情所困。所以瑾妍的存在，本就是对赵宸珏或是大周的一种危害。她身为太后，断不能放过每一个危害大周江山的人。
“圣上可知道这慕瑾妍的身份啊？”太后转过头来问道。
“母后想说什么呢？”瑾妍是慕府二夫人的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呀。
“她可是乐谣未过门的儿媳妇呢，且不说你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万万不能做出夺室的不齿行径。就是身为舅父的也没理由强娶外甥未婚妻的啊。”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后，您可能有所误会，秦漠的确曾上门提过亲，可瑾妍不同意，那婚约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赵宸珏毫不在意地答道。
若是这事，瑾妍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一直绞着衣衫的手不由得松开来了。
“瑾妍姑娘既想着入宫得富贵权势，难不成还要对圣上有所隐瞒？”太后望着瑾妍似笑非笑地说道。
“民女不敢，只是事实真像确如陛下所言，还望太后明查。”瑾妍不疾不徐，福身答道。
“好个能言巧辩的狐媚子。今日若不是哀家有真凭实据，还不被你蒙混过去了？”太后似动了怒，自袖中拿出一块锦帛扔到桌上道。
赵宸珏拿过锦帛，瑾妍也想知道究竟何事，不由得凑上了前，忽听太后斥责道:“好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圣上还未发话，那有你凑上前去看的道理。”
瑾妍正了身子，垂眸似在认真受训一般。
“母后，无妨的。”赵宸珏说着，若无其事地将锦帛递给了瑾妍。
“圣上你要宠着哪位妃嫔，只要适可而止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如今这么个、”太后停顿了一下，似在思索更为合适的词，一瞬后方又接着道:“身份不明的民间丫头，你也由着她不知天高地厚，没规没矩的？”
瑾妍顾不上太后的指责，她的心思全都在手中的那婚约契款上了，娘亲上次明明说本来只是提过亲还未立约，而自己逃婚受伤后，便解除了口头上的婚约。娍妍也提过的，自从自己逃婚受伤后，府中再未有人提过自己跟秦府的婚事，后来见自己一直待在宫中，反而有下人们私下议论着慕府是不是要出一位娘娘了。可如今这由慕澜签名盖印的婚约又是怎么一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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