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玉满堂
许静檀是半点不知道秦慕远的盘算，她在家数了几天的银子后，终于准备出门了。
陈家人一走，这么些个空缺都得填上，她得亲自去盯着。
都是银子。
只是没想到会在马车旁见到楚衍。
明明穿着下人的粗布衣裳，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自身的风姿，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显得人靠衣装这话有些不合理起来。
见到许静檀，楚衍嘴角一勾，双眸都盛满了笑意：“见过夫人。”
没等许静檀说话，章嬷嬷就主动上前解释道：“阿衍身子养好了，这院里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人手的，我寻思着他身手不错，日后跟着夫人当个护卫倒是不错。”
其实真相是，管事给楚衍找了很多活计，从前院到厨房。
然后发现他样样不行，可他一身的贵气，又让管事莫名的不敢冒犯。
最后只得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章嬷嬷。
章嬷嬷能怎么办呢，就只能将人安排在自家夫人跟前了呀。
瞧这两人站一块儿，多般配。
许静檀不知道内情，可她一想，这宅子里除了管事的，也就护卫月钱最高。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衍。
能不能打不知道，反正这脸带出去绝不丢人。
况且，看他在马车前飞八丈远的劲头，真遇到不测了，留下抗揍也能替她争取不少逃生时间。
“行，那日后你就跟着我。”
楚衍半点不知道许静檀心中所想，见她答应下来，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是，夫人。”
说着很快就上手了，扶着许静檀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利落的坐在了车夫边上。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进了城，停在了京城最繁华的东街。
许静檀进的第一家铺子，是京城最大的首饰楼。
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寻常簪花首饰，偶尔掺杂着一些有瑕疵的金银玉器，大多是物美价廉或是打折的物品，供寻常百姓人家采买。
第二层则是贵重的金石玉器，翡翠玛瑙，做工精细材质上等，专供达官显贵消费。
第三层则是几个雅间，每年在金玉满堂消费最高的三位顾客，便可拥有一个包间，由掌柜的直接将东西呈到面前来挑选。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有钱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不少人为了抢夺这三个名额，大把大把的砸钱。
许静檀这些年凭着这一家首饰楼，就赚的盆满钵满。
“夫人来了，快里边请。”门口站的伙计一见到许静檀便迎了上来，“掌柜的正在楼上招待贵客，不知道夫人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去喊一声。”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等掌柜的招待完客人再让他来找我，我自个儿在这儿逛逛就行。”
金玉满堂的钱掌柜，当年可是花了许静檀好一番力气才寻到的人才。
许静檀最满意的就是他那张贼能忽悠的嘴，一通招待下来，就是一个大买卖。
许静檀自然不会打扰，带着立春和楚衍在二楼闲逛起来。
走到转角处，许静檀忽然停住，眉头微微蹙起，盯着一根玉镶红宝石簪子瞧了会儿，还未来得及拿起来细看，这簪子就被一旁伸来的手取走了。
“这簪子我瞧着喜欢得紧。”
格外熟悉的声音。
许静檀在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果然下一刻便听那女声继续道：“呀，这不是二妹妹嘛，今个儿倒是巧了。”
许静檀在家排行第二，是许国公府的嫡次女。
而眼前这人，则是许国公府嫡长女，她的嫡姐，许静姝。
两人虽是嫡女，却又不同，许静姝的母亲是许国公早逝的原配正妻，也是当今太子太傅的嫡女。
而许静檀的母亲何氏，则是续弦，娘家不过是商贾。
两人自小就不对盘，或者说许静姝自小就格外的针对许静檀。
许静檀转身看去，便瞧见许静姝得意的看着她，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姐妹。
许静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谁说不是呢。”
“怎么，方才见妹妹也看着这簪子，可是也喜欢？若妹妹喜欢，我便让给妹妹好了。”
许静檀还没说话，就见许静姝身后的黄衣姑娘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妹妹惯来就喜欢抢你东西，你老是让她作甚！”
这黄衣姑娘是户部尚书孟大人家的小姐，排行第三。
“到底是我妹妹，做姐姐的总不好跟妹妹计较。”
许静姝笑着解释着，手中的簪子倒是一点也没松开的迹象。
孟三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只自顾自的替小姐妹恼怒着，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我看这回你不必让了。”孟三指了指那簪子前头的标价，“五千两银子，你便是让了，某些人也买不起。”
“噗嗤！”许静檀笑了。
她买不买得起不知道，反正许静姝是肯定买不起的。
许国公府这名头听着好听，内里如何她一清二楚，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想方设法与秦慕远做了交易，就是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
今个儿许静姝能花五千两银子买个簪子，明个儿她就能被许国公赶出家门。
果然，许静姝沉默了，面色略微有些难看起来。
金玉满堂她不是头一回来，可往常最多也就买点小东西，撑撑场面，断然不敢看这些贵重的东西，可恨她方才光顾着针对许静姝，压根没有注意价钱。
一瞬间，手中的红宝石簪子成了烫手山芋，许静姝沉凝片刻便打算说自己不喜欢。
然而许静檀可不会放过送上门的大肥羊，微笑道：
“孟三小姐说的是，我确实买不起，姐姐喜欢就买下吧，可千万别为了谦让我说自己不喜欢了。”
“算你识相。”孟三扬起头冷哼一声。
“还不快过来给许大姑娘把东西装好了。”
许静檀悠悠的开了口，一旁看热闹的伙计很快就过来替许静姝打包好了簪子。
这一切快的让许静姝猝不及防。
“这簪子……”
“这簪子配姐姐正好，虽然有些瑕疵，倒也无伤大雅。”
许静檀一脸平静的说着诛心的话。
许静姝心里咯噔一下：“你胡说什么！”
“姐姐不知道吗，我方才想看这簪子，不过是为了看清楚上头的裂痕罢了，我以为姐姐一早就瞧见了呢，姐姐竟是不知道么？”
“姐姐不会以为五千两就能买到没有瑕疵的簪子吧？”
许静檀可没有胡说，那红宝石的侧面确实有一条不起眼的裂缝。
不过，五千两确实可以买到，这簪子若是一早发现有瑕疵，送去楼下至少打对折，可惜了，许静姝一看就不识货。
许静檀又道：“不过小小的一条裂缝罢了，姐姐既然喜欢，自然也不差这点银子了，买个高兴么。”
老老实实掏钱吧冤大头。
许静姝当然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可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惯来好面子，自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孟三这会儿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当许静檀说的都是真的。
“可不是么，咱们花钱就是为了一个高兴，哪儿像有些人，分明穷的要死还来这儿装阔绰。”
许静檀险些要笑出声来，若非知道孟三确实是个没脑子的，她都要怀疑孟三是不是看不惯许静姝了。
这一句句的，都是朝许静姝心口插的刀。
“自是比不得孟三小姐。”许静檀笑眯眯地故作奉承，“谁人不知孟三小姐出手最是阔绰了，一掷千金买首饰都是司空见惯了。”
孟三闻言就得意起来了，看许静檀都顺眼了许多。
然而下一刻，许静檀继续道：
“真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姑娘，有数不尽的银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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