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人家的孩子

()        冬，寒风凛凛，不知何时下的一场雪，山峰之上一片银装，山坡山的青松，偶尔几抹翠绿，并未被积雪完全覆盖，欲似还羞，寒风袭来，抖落几片雪花，就那么成片的聚集着。

        临山镇，是在一处偏僻小镇，镇子上有几百户人家，民风朴实，历代都是生活在大山之中，偶尔有几家孩子奔赴在外，离开了小镇，这样的事情不会被人视为异类，反而却成了镇里的口碑，长辈们相互夸赞的话由。

        镇上虽然几百户人家看似不小，但是生活在小镇上的人，大部分都相互熟悉，老一辈的人都可以从头到尾的叫出名字，镇里相处也很是和睦，没有帮派之分。

        镇上年轻一代的娃子，从小就被灌输思想，要走出大山，去山的另一边，另外一个世界，那些已经走出去的孩子，很少会有回来探望亲人的，几年亦或者几十年，也许会有中年人从外面的世界赶回来，但是物是人非，没过多久，家里的亲人便辞世而去，了却羁绊，再无牵挂，能出去的便再也没有归来，小镇依旧是小镇，还是那样安详。

        “哥，以后我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衣着褴褛的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嘴里闲不住的喝着热奶，是家里那头刚产下三只小羊的母羊所来，乳白色的液体还冒着热气，旁边被叫做哥哥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好，到时候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哥哥和父母哦。”少年溺爱的摸了摸娃娃的脑袋，俊秀的脸庞显得消瘦，但是举手抬足间，那手臂之上却有着和他这年龄不相称的肌肉，虽然很干瘦，但是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他叫韩一，从小生活在临山镇上，父亲外出打猎，有一次在猎杀一头黑熊的时候，被黑熊撕裂了身体，缺少一手臂，一条小腿，从此之后，原本生活过的还可以的家庭，现在却要靠着邻里的救济，以及家养牲畜来供给生活，尽管这样，依旧是饿一天饱一天的过着。

        韩一的弟弟叫韩小冬，在镇里，家里的娃娃起名字都是根据出生时的一些事物来起，从名字里很容易的能发现韩一的弟弟出生在冬季。

        “恩，一定会的，哥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热奶？”韩小冬看着哥哥问道，尽管眼中满是不舍。

        韩一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鲜奶，在一次咽了咽口水，用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哥哥喝过了，你留着喝吧，小家伙！”

        说罢，韩一背上了木架，拿起了斧头，转身对着弟弟说道：“小冬，哥哥要去山里劈些柴，你在家好好呆着哦，不要调皮。”

        “恩，放心吧，哥哥，你注意安全。”韩小冬懂事地点点头。

        临走前韩一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以示问好，父亲也是点点头，缓缓说道：“小一，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爹。”韩一快步走出了家门，离开院子，径直朝北方走去，镇上的积雪早就被韩一打扫干净，清理出一条不到一丈宽的小路，路的两侧还是很厚的雪，不过经过几天的时间后，积雪变得越来越厚实，已经快结成冰，更是不容易融去。

        “李默，走啦，该出去砍柴了，收拾好了吗？”韩一在一处庭院前喊道，李默是韩一的发小，从小长到大，也是一起玩到大，李默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算不上穷到让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去上山砍柴，这一切都是为了陪自己的小伙伴，不想让他独自一人。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李默背着木架从院子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的女人，女人穿着华丽鲜艳，这也是韩一在自家中从未见过的。

        “行了，娘，你就别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有什么好担心的啊，你快回去吧”李默不耐烦的跟着后面的妇人说道，脸上满是不情愿。李默和韩一同岁，不过看起来李默却比韩一高上许多，身上肤色也是红白，很健康。

        “那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妇人仍旧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啦，你快回去吧，”李默头也不回的来着韩一，向前山行去。

        一路上两人在没有大人的时候，变得毫无拘谨，一路嬉闹的赶来前山，在走出镇子的途中，由于积雪没有人来清扫，能零星的见到几人的脚印，深浅不一，两人咯吱咯吱的走在路上，韩一不断地哈着热气，搓着手掌。

        “喏，给你，今天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算是咱俩的盘缠。”李默从怀里拿出来两个馒头，取出来一个给了韩一，另外一个又收回了怀中说：“剩下这一个咱俩傍晚的时候一人一半。”

        韩一并没有客气什么，接过馒头兰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在家里每天只能吃上一个窝窝头，是那种玉米粗粮做成的馒头形状，用热锅贴一下，等熟了就可以吃。没有什么材料，很难下咽，不过就是这种食量，韩一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吃不上的时候。只能强忍着饥饿，期盼自己早点睡着，因为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你慢点，别噎着。”旁边的李默豪气的拍着他的肩膀，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呀，韩一，你昨天不是刚打完柴吗，每次都是隔一天才上山一次的，今天怎么又去了？”

        “镇东的张老汉儿子每天打猎，没时间顾及老人，这冬日里的柴火就没有了着落，所以老汉的儿子想要买木柴，我每天打一旦柴送去老汉家里，能得到三文钱，也算是救济家里一下。我这两天都给他家打柴，其实家里的木柴够用的。”韩一苦笑着说道，仿佛那瘦小的身躯，已经快要禁不住生活的磨砺，随时都会倒下。

        “那张老汉的儿子，还真会想办法，我见过他几次打猎回来，每天都能收获很多野兽，据说一只野兔就能得到五文钱，要是野猪山羊之类的大型野兽，能买到一百文钱呢。”李默感慨道。

        “这么多？”韩一吃惊的说道，脑袋里却有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自己可以打猎，挣更多的钱，家里也不用这样的拮据，饿一顿饿半顿的。

        “对呀，当然肯定不会少的。”李默肯定的回答道。

        这个时候韩一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心中想道：“有一天，我也要那样每天打猎，这样家里就会好很多。”

        “对了，韩一，长大以后，你要出去看看嘛？”李默认真的看着他说道。眼神满是激动。

        韩一皱了皱眉，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外面的世界，或许真的很精彩，但是对于未来一片未知的他来说，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向往，从小到大，他听过很多人都励志要去外界，可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谈起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大多数人认为好的，那在这个世界上，这也就应该是好的，当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一个从未见过的事物，所有的路人见到后都舔了一口，表情很陶醉，尽管那东西是苦的，涩的、甚至是臭的，也是好的，然而却没人注意到，前面奔跑的黑犬。

        “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一点也不了解，我不知道我将来的去留，你呢？真的准备要出去看看吗？”韩一问着。

        少年快步向前蹦去，弹跳中嬉笑着说道：“我将来一定要走出去，到山的那边去看看，你放心，在外面安顿好了，发展好了，我会回来把我爹娘接走，也会带着你出去看看的。”

        “那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给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样的，也会有这么多山吗？”韩一天真的问道。

        “你听说过大海吗，一望无际的都是水，还有很多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聚在一起，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背书识字。”李默越说越兴奋，随即问道：“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镇里人经常让我叔叔带运货物买到外界，他回来会跟我讲很多外界的事情，还教会我写自己的名字。”

        说着李默拿起路边的一个木棍，不娴熟的写出了一个“李”字，随后在旁边写着“黑”，最后又扭扭捏捏的写了一个“大”字。少年看了看，觉得不对，皱了皱眉头，在“大”的右上角加上了一个点，写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韩一满脸崇拜的看着雪地上的三个字“李黑犬”，心中泛起了一丝想要去外界的想法，内心也是羡慕不已，随后想起了家里的情况，心中有升起了一丝忧虑：“我真的可以吗？”

        李默神气的直起腰：“怎么样，很厉害吧？”

        “李默，你的名字是两个字，怎么你会写出来三个？”韩一疑惑的问道。

        “咳，那个你把前面两个连成一个看就对了，前两个是同一个字，只是写的距离有点分开了，我们快走吧，早点砍完一旦柴后赶紧回去。”

        中午，太阳当空，但在山上两个少年也是被冻的瑟瑟发抖。褴褛破衫的青年抡起斧子就开始砍柴，找到一些枯树，根部由于太过粗壮，少年只是砍着树干上面的分支，干柴很容易被燃烧，相反那些新鲜的树木大多需要放些时日才能当做柴火来引燃取暖做生活所需。

        没过多久，李默因为很少干累活，身体吃不消的坐在砍下来的木柴上，只有那个单薄的身材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在山上形成一道旋律，发出着当当当的响声。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快要靠到西边的临界点，这一天，少年砍满了整整一旦的木柴，甚至还多了些许，韩一将多余的木柴抱过来放到了李默的木架上：“作为补偿，给你也多打了一些木柴，我们回去吧。”

        这看似好意的行为，在李默的心里那个暗骂：“我@￥@%!，MISSING这。。。我家也不需要我来打柴啊，这小子，这。。。么多，跟个小山似得，那不得我背回去嘛！我！@@%!”。

        “我们走吧！”说着，两人背起如小山似得木柴，嘴里啃着半个馒头，朝着小镇的方向缓缓走去，夕阳将两人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点也不假。

        回家路上，韩一路过了张老汉家，敲开了庭院门，将木柴放下，收过张老汉递给的三文钱，然后替李默背起了他那很不情愿的木柴朝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家门，韩一看到母亲已经做完工回来，正在打扫房间，这个时候，母亲也注意到了韩一，她朝韩一笑了笑：“累坏了吧，小一！”

        “没事的，娘。”说着，韩一将三文钱交给了母亲，终于忙完了一天，心里算是一种放松，一种只有在晚上，得到了释放的压力，他全身空乏的躺到了床上，这个时候母亲走到了床边，将碗放到了床头道：“小一，今天的晚饭就只有这么一点了，你先吃一口。”说着母亲泪眼朦胧，强忍着憋在眼中没有留下来。

        “好的，娘”说着拿起半个窝窝头，狼吞虎咽的啃起来，虽然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半个馒头，但是正在发育的韩一，从懂事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吃完之后，母亲收起了碗，韩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睡的很死，也睡得很香，因为时间不多，再过几个时辰之后就到了天明，又得去上山打柴。

        在韩一熟睡中，一只小手悄悄的伸了出来，用力的掐住了韩一的鼻子，熟睡中的韩一不能呼吸，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袭上来，他惊慌的睁开了双眼挣扎起来，刚要喊出来，这时听到一声“嘘~”

        韩一睁眼一看，是弟弟韩小冬笑嘻嘻的跪在床边，满眼都是喜悦，仿佛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等待被夸赞的事情，韩一虽然懊恼，但是对于弟弟，满是溺爱，当然舍不得责怪，只是用手轻轻的掐了掐胖乎乎的小脸蛋，低声道：“小家伙，你又调皮了。”

        弟弟表现的很委屈，从后背偷偷拿出来半个馒头，放到了韩一手里，虽然馒头已经已经过了大半夜，但是那淡淡的温度他还是能感觉到的，看到这时，韩一眼泪流了下来，劲量地控制平静地低声说道：“小家伙赶紧睡。乖~”

        小冬点点头，傻笑了一下，乖乖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呼呼睡了起来。

        韩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虽然弟弟的行为温暖了他的心，但是弟弟却不知，他狠狠地伤害了韩一，韩一用力地攥着半个馒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混着泪水，一口口的下咽，他现在甚至有点怀疑：“我特么是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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