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田江
天色渐暗，一轮血色弯月出现在遥遥天边，天地间的温度瞬间骤降，寂静取代了喧嚣成为世间的主旋律！
凉风吹拂，带起微微血腥气，天地间充斥着肃杀气息，连远处的茫茫山脉中的猛兽都不敢发出怒吼！
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中，田林失魂落魄地走在村道上，目中无神，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和信心。
他身形狼狈，蓬头垢面，兽皮制成的衣物上沾上了许多尘土，不过最醒目的，莫过于红肿的双颊。
“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假的……”
恍若孤魂野鬼的呢喃声从田林口中传出，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是在心中不断否认被铭川击败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田林远远地看到了铭川的家，那个在黑暗中的院子，在他眼中竟是犹如烈日般刺眼，他恨不得一把火将其毁掉，连带其中的那位少年一起烧死！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缕淡薄的血色月光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落入他的眉心，而后融入其中，紧接着，一个个尖锐且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烧死他！烧死他！
只要他死了，他就永远也赢不了你！
烧死他！！
……
强烈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意识，他缓缓抬头，目中竟是血红可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夸张且诡异的笑容！
“林儿，大晚上你怎么傻站在这？”
忽然，一双饱经风霜的妇人的手从背后搭在田林的肩膀上，后者顿时犹如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此时目中的血红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自己出现在此处，但很快，自己被铭川击败的事实涌上脑海，他瞬间泪如泉涌，在妇人怀里泣不成声。
“娘……”
妇人显然被这一幕吓着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微微抚着田林的后背，目中尽是慈爱：“娘在，饭煮好了，咱们回家！”
……
“混账！说！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简陋但整洁的木屋内，中年人的愤怒沉声盘随着拍桌声响起，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犹如咆哮般清晰。
中年人便是田林的父亲，狩猎队中最优秀猎手之一，田江。
透过烛光，他看着田林脸颊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仿佛这两巴掌不是打在田林脸上，而是他的心里。
他只有田林一子，他对其寄予厚望，平时对其严格要求，更是经常加强训练，只可惜后者资质平庸，无论如何都落人一筹，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但不管如何，田林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挨打，更何况还是以如此羞辱的方式！
田林内心惊慌失措，要是直接告诉田江是铭川所为，只怕骨头打断都给田江打断！
输给一个刚刚修炼两个月的人，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只好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所谓母子连心，妇人瞬间明白了田林的意思，挽着田江的胳膊道：“他爹，林儿受欺负了，你怎的还冲他发脾气？”
“受欺负？淬体修炼已经两年有余，我还多次给他寻找灵药，才堪堪达到二重，你说说，这样的资质，他不受欺负谁受？”
田江显然已经是怒火中烧，平时在狩猎时，他没少因为这个被其他人嘲笑。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田江之子竟是连犬都不如！
“听到了没有，平时不努力，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妇人呵斥两声，不过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责怪。
“是。”田林此时终于是羞愧的低头，以往在淬体修炼时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偷懒，以至于进度极慢，而败给铭川之后，他心中的懒惰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
见状，田江心头怒气稍缓，点燃旱烟吸了一口，声音伴随着白烟吐了出来：“说吧，是谁打的你？谢冗等人的父亲与我也有些交情，我帮你讨个公道。”
自然而然的，他认为是谢冗陈虎等人的作为，因为在下河村，就数这几人最为嚣张跋扈，实力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不是他们。”田林把头垂得极低，声音更是细若蚊蝇：“是铭川……”
“咳咳！”
当铭川两个字出现的瞬间，田江似乎受到极大的震惊，手中的烟杆几乎脱手。
“谁？”
他带着极大的不确定，言语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铭川。”田林惊疑不定。
“铭山之子，铭川？”他再次确认。
“是……是啊。”
“呼……”田江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挥手：“跟你娘去吃饭吧。”
散发着昏黄烛光的房间内，田江抬头望着窗外，锐利的目光中映照着血红明月。
“那时，也是这般明亮的月光。”他呢喃自语，记忆回到两年前、那充斥着血光和血腥的夜晚。
血月高悬，刀光剑影，那场山贼与狩猎队的战争，山贼死伤过半，而狩猎队只有寥寥数人死伤，这都因为一个人，他只身斩杀了十几名淬体六重以上的山贼，并且引走了最强的山贼，黑刀！
但是他再也没回来过。
他叫铭山。
“还在想两年前的事么？”妇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边，神色忧虑。
田江望了她一眼，却不言语，目中依旧是那一轮明亮血月。
见状，妇人心生不满，便直接关了窗子，叹息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没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田江依旧望着窗户，看着一丝丝冰凉的空气钻入屋内。
“所以呢？你还想怎样？林儿还小，你想让他也卷入其中不成？”
妇人低沉的愤怒回荡在房间内，声音不大，隔着门墙不会有人听得见。
田江眉头微皱，道：“放心吧，林儿不会被波及，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逃避！”
“铭川才开始淬体修炼两个月，就已经能打败林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就连当年的大山也做不到！”
“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迟早有一天事情会败露，到那时，我们必死无疑！”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只知道山贼黑刀杀了大山，不会怀疑到——”妇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止住言语，酝酿了些许后，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他爹，你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要一错再错！”
“够了！”
田江忽然低声呵斥，空气中弥漫着冰冷和窒息。
片刻后，田江披上一件兽皮大衣，正欲开门出去，妇人连忙止住，挡在门口处。
“你要去哪？”
田江一言不发，神色严肃凝重，淬体七重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微微推开妇人，开门正准备出去。
妇人见状，连忙从背后抱住了他，脸上已是泪眼婆娑，哽咽道：“这两年我一直活在恐惧和愧疚之中，我心想，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是我们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那林儿呢？他连十五岁都不到，我们若不在，如何能自保？”田江脸色不变。
妇人怔了怔，一时泪如雨下，苦苦哀求：“此事与林儿无关，可也与他的孩子无关啊！铭川已经受了足够苦难，每次看到他那瘦弱的脸，我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田江身躯一震，眼中的冰冷柔和了些，他转过身子，看着在两年内苍老许多的妻子，深深地叹息。
忽然，他化掌为刀，劈在妇人的后颈处，后者如同被闪电击中，瞬间陷入昏迷。
“我别无选择，为了林儿，我只能这么做！放心吧，我不会亲自动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深夜，中年男子走在偏僻的村道，趁着夜深人静走出了村子。
血色月光洒下，在他身旁勾勒出一道黑暗的影子！
……
翌日。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铭川的精气神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连早饭也没吃，便开始修习孔全给他的格斗术。
淬体虽然能提升人体力量，但真正决定个人战斗力的，还得看战斗技巧和对局势的判断，战斗经验丰富的人，往往能以弱胜强！
经过昨天和野猪的战斗，铭川发现自己的战斗经验严重缺少，体内明明蕴含近千斤的力量，但能真正运用起来的，不足七成。
也就是说，换做一个最高只能发挥出七百斤力量的敌人来，他若能将力量和技巧发挥到极致，铭川绝不是对手！
也正是如此，铭川练习得极为刻苦，时间概念几乎消失，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肘击，勾拳，扫腿，三连踢，膝顶……”
在格斗术一书中介绍了一套完整的近身搏斗技能，其中包括十几个威力极大的进攻方式，若能练习熟练，足以发挥人体十成甚至更强的力量！
铭川完整地打出一套技能后，方才缓缓停下，练习了两个时辰，他早已是饿瘪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铭川着手烹制“豪华”的早餐，将近十斤的肉干倒入沸水中，野菜和香料更是如不要钱般全部倒入，彼此杂烩，形成一锅浓香四溢的肉汤。
自从有了小雪和大黑两个助手，铭川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需要精打细算，每天的食物相对于以往来说可谓是极为奢侈！
就在铭川沉浸在肉香中无法自拔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清灵的声音，带着些许嗔怒：
“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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