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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十年含剑见锋离鞘认知音公子婉被拒绝


谢家是太白人共同的记忆和标杆,大家很难接受这个幻梦被戳破,就像很多人难以相信最坚硬的剑也会有破绽,最美的玉也会因为掉在地上摔碎。

        谢老夫人几乎将一口牙咬碎。短短的一息静默里,她在心里咒骂了上万次谢崔鄩,又祈祷了上万次谢崔鄩保佑,镜子反扣在她膝上,感受到谢老夫人的情绪,轻轻地震颤。

        无数人看着谢琅。看着台上的谢公子。各怀鬼胎。各有心思。

        终于。

        谢琅动了。

        他动不是因为唱官的提醒,也不是因为台下众口一声的呼唤。实际上他没有注意到很多事情,他的眼里只看见剑,对世上大部分的事情,生来漠然。

        剑是金石。剑只对剑震颤,剑只和剑共鸣。只有一把剑知道谁是能与之匹敌的另一把剑。

        谢琅将手按在腰间的剑上,迈步向前。他一直往前走,以至于礼仪官不能再作壁上观,一路小跑跟上提示“您脱离位置了”,但是没有用,谢琅置若罔闻,他一心向前走。

        一步,再一步。他按着剑,每一步的气势都变得不同,水流过石面,上面的纹路变得清晰,变得剔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蜕变,沉默又加重了一层,直到追着跑的礼仪官也渐渐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谢琅往前走。

        谢琅停在中间那被忽视了好一阵的男人身边。上届法道天堂庭顶之人。

        那男人已经有八尺多,但他比那男人还要高一些。他低头看男人,薄薄的、鲜红的嘴唇动了。

        “王如锋。”

        那男人被点到名,一怔。他眼睛圆睁,呼吸变得紧绷,那种闲庭信步的悠然感荡然无存,急促道:“你认识我?”

        “不。”谢琅说:“登台名单上有。这是你的名字?”

        他说的话格外多,格外有条理,以至于台下绞着手帕的谢夫人都吃了一惊,睁大了双眼,反复确认通明镜里在说话的,真的是谢琅。

        王如锋松一口气,对着他笑笑,声音和气的,带着商量的意思:“难为公子还特意记挂我的名字,是我。有什么事吗?咱们可以留到下台说,这会儿先把仪式走完,行吗?”

        他一个外来客,倒是风度翩翩,事事好商量的样子,一心为法道天顺利举行着想。然而谢琅没有理会他的神态和语言传递的信息,谢琅站在他面前,解下腰间的剑。

        他双臂举直,将剑举到王如锋眼下,然后缓缓——向两边拉开。一寸,两寸。

        那种白玉在夜间流动的光辉从一线开始,慢慢变得盛大。

        谢小公子的剑,剑从轻薄如纸,剑脊平滑如镜,流到剑尖一点寒芒,光彩炫目,像一块五十年来,终于入水洗去尘埃的玉。

        没有人能质疑那种锋锐,也没有人能看出,这把剑,是属于哪一种类,师从何方。

        王如锋在剑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谢琅又讲话了。他举着剑,剑穗垂下来,袍袖垂下来,而衣衫飘拂。他的声音依然很冷、很沉、很纯粹,他说:

        “拔出你的剑。”

        场上极安静,黄昏时候了,但连一只鸟、一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王如锋很清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但是无损浑厚低沉的男声,他说得极其自然而顺畅,就像他已经为此演练过千百遍。

        他说着,又对着倒影里的自己笑一笑:“我没有剑。”

        这会儿他有点被谢琅带进去了,抛掉那点情商,他也很纯粹地跟谢琅对峙。他忘记他在哪里,他需要干什么,他只是看着谢琅的剑,谢琅的剑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谢琅举着剑,不动,对他示威,并展现一种坚持。王如锋也微笑,沉默,看着他的剑,不动。全场落针可稳,所有人目视他们在场中打哑谜,也不能发出声音。

        谢琅尊重地等了一会儿,见王如锋跟他僵持,因再次开口:“我平时不说话。”他握着剑柄,他的手指修长、关节分明漂亮,他将剑举到眼前,再次说:“我的剑会替我说话。”

        他很难得在为自己离经叛道的行为向王如锋做一个解释脚注,王如锋以眼神表示理解,并等他继续往下说。

        谢琅将视线从剑转到他身上。王如锋周身登时通过一阵奇怪的电流,一种遇见强大天敌、或者不可见灾害的生物本能让他心里觉得怯懦,想要瑟缩,但是他依然撑着,对谢琅微笑,即使谢琅平淡的视线好像能将他照成一只无所遁形的老鼠。

        谢琅目视他两三秒,唇动一动,淡淡道:“我的剑说他讨厌你。”

        王如锋一笑,虽然并不觉得恼怒或生气,他更多因为谢琅稍显幼稚的发言在发笑,但他还是撑起气场说道:“你这话说得倒有些让我讨厌。你的剑讨厌我,当然讨厌我的人很多,你们都可以选择在招摇山上亲手击败我;谢公子,你之后还有很多讨厌我的机会,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在这边仪式进行的时候,当众奚落我。”

        谢琅用那双沉黑色吸光似的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平静道:“我只是陈述。”

        “可是公子,”王如锋看着他的眼睛:“实话实说,有时候也是羞辱的一种。”

        谢琅不接他的话,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一个应该跟着对方的逻辑接话的概念。他只是自顾自说自己的:“你应该有剑。”

        王如锋也轻描淡写地回他:“可我没有。”他将双手摊开,很理性的展现一些无赖:“我没有剑。”

        赵思德已经从最开始谢琅拔剑的震惊里反应过来八/九成,眼下看两人僵持台中,抓住机会插话,打圆场道:“琅弟未参加过法道天,不懂规矩,给壮士您赔不是了。”他对着王如锋一作揖,随后摆出长兄的气头轻轻呵斥谢琅:“琅弟,不得无礼,这位是‘折剑石’王壮士,他从不使剑,谈何示剑。”

        “不敢当不敢当,”王如锋听见“折剑石”三个字,脸上登时浮现出不少的尴尬之色来:“您过奖,我怎敢真叫这个名号。至于无礼,更是没有的事,这位谢……这位公子约莫是第一次参加法道天吧?没听过一个不使剑的人,正常至极。我并不介意。”

        他努力装作第一次见谢琅的生疏客气样子,对谢琅的出格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谦让、礼貌和经过掩饰但又能捕捉的细微惊讶、反感。他装得很好,起码并没有一个人察觉他的异常。

        “哈哈,名号而已,何必害羞,我认为倒是实至名归,”赵思德爽朗道:“你确实在去年将我剑折断,也将一众人的剑折断。我生平不信这种伎俩真能对招摇山腰往上的参道人奏效,不料去年……不过这一年来我精进不少,也盼望能再次与王壮士切磋一番。王壮士,事不宜迟,请示剑……示兵吧,仪式早些结束,我们也好早些在招摇山上会面。”

        礼仪官这时候可算抓到了见机行事的机会,擦一把汗,赶紧见缝插针,小跑两步过来谄笑着对王如锋道:“壮士,那就请您亮一下您的兵器吧?”

        王如锋从善如流,俯身往他的大箱笼里掏摸。没了谢琅的小插曲,仪式总算有了一个在顺利进行的样子,主持法道天的赵老、赵思德和山长及各位严阵以待的法道天官皆俱松了一口气。

        王如锋掏了半天,将本来就不甚整齐的箱笼内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摸出一块黑漆麻乌的东西来。与其说那是兵器,不如说就是一块几锤随便敲成方形的铁胚,面上不平、疙疙瘩瘩,黑银诸色驳杂,背面镶嵌一个勉强打磨过的把手。

        王如锋握着把手,将平平的铁胚掂在手里,对着通明镜晃一晃,笑说:“诺。我的兵器,大家都看过了不曾?”

        “真丑。毫无美感的东西……他的表情也很嚣张,好恶心,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老鼠人用老鼠兵器。我敢说他甚至没有在太白学习过怎样铸炼……”

        “面上不是去年就被砍出来的一些剑痕?他竟然懒得去磨一磨?难以置信,他的态度和他的法道都是一塌糊涂,谢家不在,三家废物,竟然轮到这样一个猴子上堂庭峰……我今年就盼着谢小公子能狠狠教训他一顿,他掉下招摇山,我必在山下放一挂三十二响的大鞭炮……”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很厉害吗?能从经楹场一路登上堂庭峰,破了多少先例……我觉得他其实……”

        “你也跟他是一个洞里的老鼠?你又是什么耍诈狡猾的品种?”

        谢琅盯着那块乱七八糟的铁,他的心里难以遏制,涌上怒意。他沉黑的眼瞳里迸出火花,他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的剑已经在刚刚赵思德插入会话的时候收回去了,但他此时又很想抽出来。

        他真的生气了。

        若说起太白,剑的形象跟太白这个地方是无法区分的;若在太白说起剑,剑又是跟谢家无法区分的。谢家是剑道起源,谢家人是最懂剑的人,也是最无双绝代的一柄剑。

        谢琅作为一个谢家人,他的大体思维其实跟台下受谢家剑道感染过的群众差不多,而且对于剑道的洁净和纯粹,他只会更极端。

        谢琅本能地感知王如锋很强,但是王如锋没有剑。这让他生气又困惑;而王如锋对自己兵器轻慢又随意的态度,更是进一步激怒了他。这本该是一个反面例子,一个不该出现在台上的人,然而这样的人,是上一届登顶招摇山堂庭峰之人。

        他讨厌王如锋。王如锋站在他面前,本是一个需要挑战的高峰,但现在更像一个必须除去的污点。

        他浑身难受,极度不适,且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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