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辽帝死于杀胡林

德州城高两丈，城墙下方是护城河。

        李宇珩唤醒明月，待明月睁眼之后小声的说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人来了？”手指比划着城墙下方示意明月注意。

        明月放开神识，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李宇珩拉着明月从箭楼走出，城头上的守卫士兵看到正要行礼，被李宇珩拦住。附耳悄悄吩咐这名卫兵，暗中下了一道命令，士兵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走了。

        明月小声问：“水牛哥，你和刚才的士兵说了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李宇珩一脸坏笑。

        不一会，刚才的士兵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桶。隔着老远，明月就闻到一股臭味。

        原来城头的卫兵按照李宇珩的要求，将马厩内的马粪用桶提到城头。

        李宇珩默运神识，掌握敌人的动向。指挥卫兵将马粪桶放在敌人攀爬的位置倒下去，只听下面传来一声声怒骂声。

        卫兵趴在城头上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宇珩喊道：“小心。”话音刚落，夜空中一箭射来，正中卫兵的胸前。

        这名卫兵中箭后仰面倒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死于非命。

        李宇珩心中大恸，如果不是自己要卫兵提来马粪戏弄偷袭的敌人，卫兵或许不会好奇去看，也就不至于死于非命。望着城外乌黑一片，大声喝道：“刚才射箭者何人？”

        只听下面传来一声，“横海节度使麾下将军耶律吾拉孜。”

        耶律吾拉孜？

        李宇珩心里默默念道，卫兵不能这样白白死去，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契丹人知道阴谋败露，没有继续偷袭。

        当夜再无战况。

        翌日清早，李宇珩修炼了一夜功法，神清气爽。遥看远方的辽军大帐，无数士兵正在忙碌的准备攻城的器具。

        明月站在城头，青丝飞舞。

        李宇珩走到北城门和朱子诚汇合，这里正是敌军主攻的方向。没有看到丁宝，问道：“丁宝去了哪里？”

        朱子诚、左四五都在这里守着，正在观望契丹人的动静。

        朱子诚随口应道：“昨日夜晚有小股敌军偷袭，丁宝在东门协防。”

        “眼下敌军主攻北门，让丁宝来到这里。”李宇珩差遣一名士兵去传丁宝过来。

        昨日只是对手试探性的攻击，今日才是攻城的开始。

        看来又将面临一场恶战。

        果不其然，辰时三刻敌军发动进攻。

        战鼓响起，杀声震天。

        五千骑兵手持沙袋填塞护城河，五千骑兵弯弓搭箭射向城头。朱子诚还是命令弓箭手躲在盾牌后面，分段射击。

        箭楼内也安置了两台大型弩机，这种弩机发射的弩箭足有六尺长，通常对付地方的战车和移动木楼。

        敌人付出了几百具尸体和一千多伤员的代价，终于将护城河填平。

        攻城战即将开始。

        无数契丹兵躲在盾牌后面，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推动云梯。还有一些契丹兵推着冲撞城门的重型车。

        城门处是防守的死角，守城的一方都会将城门处重点防御。有的在城门处设下陷阱，有的在城门处设置障碍，有的干脆就把城门堵死，防止敌军通过城门攻城。

        朱子诚看着前方忧道：“只凭横海节度使率领的这点人马，还不能把德州怎么样。就怕时日一久，萧翰再派大军前来，德州就危险了。幸好昨日潘聿送来数万支箭，今日正好再还给他。”

        “守城乃下下策，一会我领军出城杀敌，看看契丹人有多大的能耐。”左四五豪气冲天，准备亲自上场杀敌。

        李宇珩心下稍安，有左四五这名天榜高手坐镇，何惧契丹大军。最多坚守两日，冀州发兵之后足可将来敌击退。

        云梯越来越多，足有四十多架云梯缓缓朝着城墙移动。

        突然，契丹人开始动了。

        数千骑兵飞箭压制城头，下方的契丹兵不停地向城墙方向移动。

        丁宝来到李宇珩身旁问道：“恩公唤我前来何事？”

        “有一个叫耶律吾拉孜，你若盯住此人，就用你的箭留下他的命。”

        “好。”丁宝背着神臂弓，肩上挂着一壶箭。少年心性，无所畏惧。

        敌军开始攻城了。

        今日北城门这里足有三千人防守。其中一千五百人是弓箭手，一千五百人负责守卫城头。敌军派出五千人攻城，五千人纵马射箭对城头压制。

        朱子诚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飞向敌军。

        八台投石机也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无数巨石就会飞向城墙前方。

        源源不断的契丹士卒推着云梯向城墙方向移动。

        随着云梯的移动，敌人的伤亡不断增加。待云梯全部架好，就是敌军攻城的时刻。

        朱子诚令：“准备好火油和木柴。”

        士兵得令。

        城头的伤亡也在不断扩大，终于，第一架云梯搭在城垛上。

        敌军开始攀爬，每一座云梯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人。

        云梯架设的很有技巧，刚好低于墙头一尺的地方。如果守卫城池的士兵去推云梯，那么势必暴露在骑兵箭手的射程之内。

        第一个契丹士兵爬上了城头，守城的士兵拿着长枪直接将他穿胸而过。此后源源不断的有契丹士兵爬上城头，还未越过垛口，就被杀死在云梯之上摔落到城下。

        契丹骑兵停止对城头的压制。

        朱子诚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命令士兵将沾满火油的木柴点着丢在城墙下，城墙下方顿时一片火海。云梯也被点燃，攻城士兵摔落在火中，一时之间惨叫不断。

        战鼓声声催人死，箭雨阵阵勾亡魂。

        潘聿看到四十多架云梯毁坏大半，攻城士兵至少二百多人丧命火海。若继续攻城，只凭剩下的云梯，恐怕难以成功。

        攻城的队伍退下，骑兵照常向城头射击。城墙下活着的契丹兵纷纷退回，火还在烧着，地面上堆积了上百具尸体。

        尽管还有零星的箭矢射向城头，守城的士兵们都知道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被粉碎了，城头上传出士兵们高呼庆祝。

        朱子诚看到此战的不足之处，唤来耿伏雷派士兵在城内征集劳力参与防守。如果敌军用投石机进攻，守城士兵的伤亡还会进一步增加。

        若不及早解决，德州迟早会被攻破。

        一刻之后，敌军开始加强攻城。还是老套路，先派五千骑兵向城头射箭压制防守。

        就在射箭的的同时，敌军大营缓缓推出了数十架投石机。这些投石机采用机括，可将大石投进城头，杀伤力极大。

        左四五看到之后对李宇珩道：“不如我们下去活动活动？”

        “子诚在城头指挥，我和左前辈一起去。丁宝留在城头，狙击敌军的将军。”李宇珩早就按耐不住，想下去厮杀一番。

        “左前辈带多少人出城？”朱子诚问道。

        “二百骑兵足矣。”左四五豪气干云道。

        一会，北城旁边的侧门悄悄打开，从里面杀出二百人。这二百人纵马急速向前，领头之人正是左四五，身后跟着李宇珩。

        潘聿看到，命令左翼骑兵上前冲杀。

        出城门不到百步，契丹骑兵已经杀到。

        “杀人夺马。”左四五大喊道，整个人已经从马背上飞起，向着一名契丹百夫长扑去。

        李宇珩明白左帮主的意思，当即施展逍遥游身法，穿过数匹战马一掌击在契丹士卒身上，顺势翻身上马。

        左四五更是勇猛，每出一招敌军必有一人毙命。

        一名将领疾驰而来，手拿着一把狼牙棒。看到李宇珩也不搭话，当头砸下。

        李宇珩躲开袭击，看到一名契丹将军端坐马上。

        “你是何人？”

        “我是耶律吾拉孜，你是何人？”

        李宇珩心想正要找你，谁知你竟主动送上门。玄功默运，提至巅峰，逍遥游身法配合开天辟地拳，直奔耶律吾拉孜。

        契丹人天生勇猛，手持狼牙棒迎面击来。李宇珩躲过之后，来到耶律吾拉孜的面前，一掌击在胸口。

        耶律吾拉孜被击出一丈之外摔落在地，狼牙棒重重地砸在地上。这一掌透过铠甲震断耶律吾拉孜的心脉，昨日被射杀的卫士终于可以瞑目了。

        潘聿看到左四五勇猛无敌，指挥弓箭手还击。只是这些弓箭手射出的箭还没到左四五身前便失去力道，潘聿大叫邪乎。

        李宇珩逍遥身法全力施展，一支支箭擦身而过。有一支射中围攻李宇珩的契丹士兵，契丹士兵的身体被带出数步方才跌倒。

        李宇珩紧跟着左四五向投石机方向突进，又一轮箭矢袭来。伸手捡起一根狼牙棒舞动，内力运足，声声作响。箭矢尚未及身就纷纷落地。

        左四五抢到前面，负责守卫投石机的士兵看到左四五就像看到阎王一般，吓得撒腿就跑。这些投石机是大祸，必须全部毁掉。

        左四五一掌一个投石机，转眼之间，契丹人的投石机全部损坏。

        就在此时，潘聿指挥一千骑兵冲着左四五掩杀过去。

        李宇珩暗道来的正好，将狼牙棒立在地上，站在原地犹如杀神一般。看到场中的投石机尽数被毁，此行目的达到。

        契丹的一千骑兵掩杀过来。李宇珩毫不畏惧，用足功力将手中狼牙棒掷出，当先的一名骑兵被砸中，翻身落马。左四五毫无惧色纵马迎上，一掌击出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纷纷跌倒。

        “今日且饶了你们。”左四五在马上笑道，纵马回城，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潘聿也是大惊失色。对方有如此高手，德州城恐怕一时半会攻取不下。

        ……

        自从那日吐血之后，耶律德光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傅住儿想在沧州停留，以便皇帝静养。谁知耶律德光知道后竟大发雷霆，下令速回上京。

        从沧州出发后，耶律德光在皇辇中昏迷不醒。这一日忽然醒来，觉得精神不错，问侍卫到了什么地方，侍卫也不知道。

        耶律德光下令停止前进，下车之后看到眼前一片树林。只见远处一望无垠的草地，绿油油的如同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

        如此景色，只有幽云十六州才有。

        眼下已经到了幽州了吧？

        正巧耶律德光看到远处有个汉人，命令侍卫将汉人传来问话。

        “你可知这叫什么地方？”

        汉人久居幽云十六州，看到契丹人车队的仪仗也知道遇见的是契丹人的大官。其时幽云十六州归附契丹已有十几载，汉人与契丹人之间尚未完全融合。

        那汉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耶律德光心情不错，鼓励着说道：“说吧！”

        “这里的地名大有来历，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个故事，不知大人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汉人的话引起了契丹皇帝的好奇心。

        “前唐则天皇帝在位的时候……”

        耶律德光打断汉人的话问道：“就是唐朝唯一的女皇帝？”

        “正是。有一次突厥来犯，则天皇帝下诏张仁愿率三十万大军迎击。就在如今中京的地方，双方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唐朝军队大败突厥，张仁愿追到此处，突厥人进入林中设下伏击，却被唐军识破。张仁愿将契丹人全数歼灭于此，后来此地被称为杀胡林。”

        耶律德光骤闻此处为“杀胡林”，忽然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继而直挺挺的跌倒在地。旁边侍卫看到皇上突然扑倒，吓了一跳，慌忙将皇上扶上皇辇，速报傅住儿。

        傅住儿尚不知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前面有一片林子，命令大军入林休息。等他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耶律德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没治了。

        太医搭脉问诊，看到耶律德光的情况，知道这位皇帝大限将至。于是悄悄把傅住儿叫出去，吐露了实情。

        傅住儿速将此事禀报耶律齐光，皇上病危。可怜耶律德光最终未能醒来撒手宾天，就连耶律齐光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三月北归四月宾天，临终连遗言也没有留下。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傅住儿命人将耶律德光内脏掏空，全身用盐填实防止腐烂。后人笑称：不闻宫掖悲人彘，肯使兵尘丧帝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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