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面子与里子
“塔奇米先生，要是按照这样说来，咱们老祖宗坐了几千年的轿子，岂不都是野蛮了？做个轿子怎么能和桀驾人车相比呢？只怕是这样说法，有失偏颇吧？”方仁智提出不同意见道。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情况，这样的问题我们需要具体的讨论来说，辩证的去看。”塔奇米听后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很仔细的为方仁智等人解释其中的道理说道。
“在过去，交通不甚发达，交通工具也难以说的上是便利，自然各地多用人轿，用轿子作为交通工具的很多。从理论上，我们可以说那时的人们不具备采用其他工具的能力。而从思想上，那时候的人比现在又封建多少倍？落后多少倍？现在允许妇女去工厂工作，那时候有这事情吗？没道理说现在有轿车、有自行车、有公共车，但还得需要用轿子的道理啊。难道我们比古人更落后？不至于吧？”塔奇米解释道。
“可是，我大炎明有很多地方...”方仁智辩解道。
“方学士，您是想说，很多地方有人轿的习俗，比如东山？”塔奇米又问到。
“对，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方仁智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下去了，他本来要说有很大偏远地区，朝廷命官要走路的话路很难走，不适合通车，自然要用更方便的人轿了。但是这话到嘴边他其实自己也觉得有些理亏，终归来说人轿确实不雅观，现在的炎明人接触的思想都不是过去了，你要说官员因为地方不方便走动便用人轿，放以前大家肯定会说官老爷万金之躯，但现在肯定会被大家啐一脸吐沫星子，直骂你腐败和混账的。
“习俗是习俗，日常是日常。大家不会一年三百五六十顿吃月饼，自然也不会一年三百五六十天都去拜关公的。这些习俗更多的是一种民族的文化和地方风俗，我们不反对这些形形色色以祭拜、庆祝、游乐为内核的文化与风俗。我们要反对的是以压迫，以鼓吹级阶尊崇而存在的人轿。当然了，适时变通，要是方首辅要方学士您为他抬轿子，我自然也不会说一个不字的。”塔奇米笑道。
“哈哈，塔奇米先生真是幽默啊。”方仁智在圣上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打了个哈哈瞒过去道。
“塔奇米先生，这轿子一事，不过交通之小事，何故如此深入探讨呢？依我看，是坐轿子还是坐轿车，都是一个轿字，没什么区别啊。”郑将军疑问道。
“我们打个比方好了。”塔奇米伸出一只手摊开道。
“现在，英属天竺的斯兰卡起义独立了，帝国响应斯兰卡人的邀请在那里部署了一支精锐陆军，用来保护新独立的斯兰卡国。但是这样的话英伦人就不乐意了，他们调动了天竺舰队、地中海舰队两支大舰队朝帝国施压，做出包围斯兰卡的姿态，强硬的要求帝国退兵。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倒也不是没给一个和谈的机会。他们答应会将军事基地从墨西可撤出，不再在墨西可驻兵。但是条件是这是则密约，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郑将军，要是您的话，您会选择那一个呢？您觉得对帝国有利的会是那个呢？”塔奇米问到。
“这还用说，斯兰卡近在咫尺，而要挟英伦从墨西可撤兵可并不容易。只要英伦从墨西可撤兵，那帝国就有充足的自信将墨西可完全变成我们的附庸，成为我们的一份子。”郑将军自信的说道。
“错啦，定爵，你这种眼光太短视了。”一直侧耳细听的朱由辉忽然摇头说道。
“请皇上责罚！”郑将军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惊恐的单膝下跪对朱由辉请罪道。
“起来，不过是随便聊几句，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朱由辉有些不悦的说道。
“臣该死。”郑将军急忙站起来弓着腰拱手请罪道。
“塔奇米先生，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您的意思是帝国需要公开的从斯兰卡撤军，而英伦却只需要静悄悄的撤军就可以？”朱由辉又看向塔奇米问到。
“就是这个意思。”塔奇米点头道。
“定爵啊，你的想法不是不好，只是过于短视，只看到利益而忽视大局了。斯兰卡确实近在咫尺，帝国想要随时都可以再拿下。但是你得记住，帝国需要大张旗鼓的公开的从斯兰卡撤军，而英伦却可以不做任何宣传悄悄撤军就可以了。这在不知道的人眼中意味着什么？定爵，你自己说吧。”朱由辉说道。
“这意味着...这...总不可能因为这样，别人不知道英伦撤军了，他们就会轻视帝国吧？不会这样吧？”郑定爵疑惑的说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在其他国家的人眼中甚至是自己国家的人眼中无疑是一次重大的外交失利与军事退缩，标志着帝国不敢轻易与英伦开战，不像几十年前那样毫不惧怕，甚至打两个都不在乎了。这是巨大的军事退缩，意味着帝国没有轻易开启战争的勇气了！一但开了这个头，英伦就会不断的试探我们的底线，以此做逼迫，以战争相逼迫，要挟我们一步步退让的。”朱由辉十分了然的说道。
“就是这个道理。”塔奇米赞同的点头道。
“可是，帝国也不怕为了斯兰卡和英伦开打啊，大不了两手都要就是了。而且退让一次失去面子赢得里子，不代表我们以后不敢和他开战，为了实质利益进行军事行动啊。”郑将军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问到。
“塔奇米先生是在做一个假设，定爵你不要这么轴！”朱由辉无奈的说道。
“而且，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次退让一步，下一次再退让一步，到后日继续退让。长久以往，其他国家就猜到了帝国的底线，知道帝国的预期了。”朱由辉继续解释道。
“真不愧是天才，随便举个例子都能引申出这么重要且有意义的理论。朕，一定要把握住。”朱由辉在内心中激动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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