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璞玉养身法

“免礼。”

        黑袍殿主随意摆了摆手，一股久居高位的气势挡也挡不住。

        林护法不敢正视殿主双目，这位一个月前上任的新殿主，行事风格诡谲莫测，长期在外面游山玩水，走在大街上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对海北武神殿一切了如指掌，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几个不听话的执事，搞得前殿后殿的两位护法如坐针毡。

        新官上任三把火，林护法也不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只得卖力把殿主交代的事情做好，恭恭敬敬道：“殿主，云太浪来过了，遵照殿主吩咐，属下问过他是否愿意加入武神殿。”

        黑袍殿主淡然道：“他怎么说？”

        林护法：“他说，要考虑几日。”

        黑袍殿主：“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林护法闻言告退，搞不懂这位罗殿主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他刚离开，一名国色天香的银袍女子，离奇地从天而降。

        那女子似在思考着某种问题，闪烁着思索光泽的迷人双眸如同一片浅色的海洋，倒映着大殿里的金碧辉煌，恍若星光洒进她的眸心，漾起淡淡的水波。

        抬眼一扫罗殿主，银袍女子淡然道：“又在看春宫图？”

        “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这回事！”罗殿主神色一凛，抵死不认，马上转移了话题：“小姑奶奶，您让我调查的云太浪，有眉目了。”

        “先不说他。”银袍女子并不买账：“别忘了你来海北的要务，可有线索？”

        “小姑奶奶，饶了我吧，那东西虚无缥缈，属下明察暗访了一个月，毫无头绪。”黑袍大叔此前的威严消失无踪，哭丧着脸说道。

        “别跟我找借口，本座特地调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件东西。”银袍女子声音宛若天籁，气质典雅恬静，却透着不容质疑不容反抗的强势。

        “小祖宗，罗某何德何能，恐怕有负所托。”年过不惑的罗殿主，够格当银袍女子的父亲了，在那女孩面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苦着脸道：“那件东西，事关重大，为何不找个武魄境的长老担此重任？”

        “你都上任一个月了，说这些有用吗？你这人虽然脾气臭了点，得罪的人多了点，不过办事能力没得说。记住，在你任期内，给我盯紧了那东西，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要漏过。”银袍女子说着，眸心闪过一丝憧憬：“那东西每隔百年出现一次，算算时间，两年之内，必在东海冒头。”

        “每次那东西一出现，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多少英雄好汉为此丢了性命。小姑奶奶您天纵奇才，不用那件东西也举世无双，何苦趟这浑水？”罗殿主苦口婆心，有撂挑子的嫌疑。

        “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银袍女子深邃的眸子里掠过淡淡黯然，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语带揶揄道：“你也不用诉苦，我看你这甩手掌柜当得挺潇洒的，都无聊到找不到事情做了，海北市面上流传的一百多种春宫图都被你看光了吧？”

        “冤枉啊，小祖宗，属下尽心尽力办事，从不敢有丝毫怠慢。”罗殿主一脸冤屈，老脸上都快苦出水来了。

        银袍女子对这位行事风格极其诡异的罗殿主无可奈何，也不在这种小事情上面斤斤计较，悠然道：“说吧，那云太浪什么来头，他师父何方神圣。”

        “属下从暗殿那边调了卷宗，云太浪是龙腾武馆少馆主不假，自幼体弱多病，本是九阳绝脉之体。按说这种人天生无法练武，也活不过十八岁。”罗殿主一五一十道：“十年前，有位海外异人将他带走。那人一挥衣袖，便折服了当时的馆主云龙，修为不低于武魂境。”

        “九阳绝脉？若无天材地宝改造体质，这种人确是早夭之命。”银袍女子若有所思道：“我观他发力时，稳如参天大树，蕴含草木气息。能把九阳绝脉强行改造成如此纯粹的木属性，并续命到了十八岁，想必只有通天灵木之果方可办到。”

        “通天灵木之果？”饶是罗殿主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狠狠吃了一惊：“通天灵木，千年开花，千年结果，此种太古神木，东土不是早已绝迹万年？”

        “东土是绝迹了，海外却未必。”银袍女子道。

        “九阳绝脉本是太古绝症，古往今来无数神医束手无策，非逆天宝物不可续命。云太浪究竟有何出奇之处，那位海外奇人竟舍得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罗殿主问道，他深知这银袍女子博古通今，眼力惊人，天底下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九阳绝脉，古称天罚之体。这种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连上天都嫉妒其才华，故而生下来便封锁了九大命脉，注定早夭。”银袍女子如数家珍道：“两百年前的七绝公子，便是九阳绝脉之体。此人聪明绝顶，惊才绝艳，虽无法练武，却精通琴、棋、书、画、丹、阵、符。他只活了十七岁，做出很多人七十岁都做不到的丰功伟绩。”

        “那是，七绝公子遗留的字画，如今价值连城。”罗殿主感叹道：“天底下九阳绝脉之人不止一个，有的人七八岁便夭折了。云太浪有此奇遇，除了九阳绝脉之外，恐怕身具某种特质，被那位海外高人一眼相中。”

        银袍女子：“你这推断不无道理，可查到那位海外高人的来历？”

        罗殿主：“查过了，东海有名有姓的强者，没有叫独孤求败的。”

        银袍女子：“南海呢？”

        罗殿主闻言苦笑：“南海那边我们人手不足，不便捞过界。再说南海厉害的都是尼姑，也不太可能冒出一个独孤求败，依我看这是云太浪杜撰出来的名号。”

        “五大海域无边无际，有些世外高人远超我们认知，不可王下定论。”银袍女子若有所思，说出一番能把云某人吓尿的话：“他那师父一生曾用四把剑。第一柄是青光闪闪的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海外群雄争锋。第二柄是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悔恨不已，乃弃之深谷。第三柄是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之前恃之横行天下。第四柄是已腐朽的木剑，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有此种剑道领悟之人，堪称剑神。”

        剑神，那可是媲美武神的存在，罗殿主听得心惊肉跳：“那小子一看就不老实，九阳绝脉之人脑袋瓜个个好使，他会不会胡编乱造，故意晃点我手底下的林护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单凭这八个字，就不是寻常之辈能够编造出来的，没有超凡的剑道领悟，说不出如此精辟之语。”银袍女子对独孤求败很是推崇：“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此番言论，已达万剑归宗之最高境界。那云太浪年不过二十，纵使聪明绝顶，没有足够的阅历和剑道感悟，断然编造不出这番高论。”

        罗殿主面色凝重起来：“倘若他师父是海外隐居的剑神，此子怕是难以招揽。”

        “也不尽然。”银袍女子嫣然一笑，显得智珠在握：“观他今日五次出手，我有个猜测。既然他是九阳绝脉之体，倒是肯定了这一点。此子没有武功招式，打斗全靠本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坚持修行璞玉养身法。”

        “璞玉养身？”黑袍大叔怔了怔，他身为见多识广的殿主也没听过这种说法。

        “此乃太古时代流传的秘法，东土早已失传了。”银袍女子解释了一句：“所谓璞玉养身，其宗旨非常简单，只传心法，不教武技。”

        罗殿主吃了一惊：“只传心法，不教武技？辛辛苦苦练出了一身真气，却没有武功招式发挥真气的威力，真刀真枪动起手来，那不是让徒弟去送死吗？”

        “武者太早拘泥于招式，会养成思维定式，只懂得照着套路出招，反应力不足，创造力也不足。但凡璞玉养身的武者，本身就像一块璞玉，这种人没有被招式套路所限制，依靠敏锐的本能反应来战斗，可塑性极强。”银袍女子说了一段秘闻，又道：“他今日五场战斗，并未用过招式，你觉得他像是送死么？”

        “这种人简直是怪胎，璞玉养身要求太高了，必须拥有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方可练成，等闲之辈难以依样画葫芦。”罗殿主砸了咂嘴，心中既震撼，又疑惑：“他有没可能练成了厉害杀招，故意藏着掖着没使出来？”

        “并没有。”银袍女子十分自信：“他出拳和步伐，带着一点龙拳六式和游龙步的影子，应该是回来以后才开始练习。他那气度，绝非剑客，我断定他连一招剑术都不会。通常璞玉养身者，十八岁以后便可修炼武功招式。那种战斗本能与武技结合，如虎添翼。等若是一块璞玉慢慢打磨，雕刻成稀世奇珍。”

        顿了顿，她若有所指道：“璞玉养身，慧根自生。我观他年纪，也差不多到了那道坎，正要修炼各种武技强化自身。你找个机会，邀他去‘武神阁’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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