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了大谱
四层甲板是主战机库。
贝璃上来的时候，这里人影穿梭，忙碌不已。
电梯门刚一打开，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一股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这感觉就好像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这个位置，如同狩猎蹲守的猛虎，死死地盯着猎物即将出现的地方。
明眸轻抬，追溯着那道视线望去，一朵淡雅清骄的栀子花映入了眼帘。
宁牧，莱亚蕾迩四大家族，宁家的小少爷。
omega，20岁，七级栀子花信息素，三年级指挥系学生，黎明学院风云榜排名第一的人物，校网论坛常驻对象。
出身名门，天赋傲人，能力出众，样貌上乘，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整个莱亚雷尔星，除了那个天花板级别的第三军统帅之外，七级信息素已经是目前人类世界出现的最高级别了，只要别半道身陨，他们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成为统帅、议员层次的大人物。
因此，贝璃有些奇怪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这人。
宁牧的专业是作战指挥，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他现在应该待的地方是位于一层甲板的舰桥，而不是四层的战机库。
因为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贝璃终于后知后觉的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当下所处的舰船。
她先是回顾了一遍自己刚才修过的那些，还有遇到的那些个人类胸口位置贴的铭牌，然后逐渐串出了一个真相。
没有医疗，只有维修，作战，指挥类的人。
这艘舰船，貌似不是常规作战的那种。
“编号3365，士兵贝璃。”
清润的嗓音遥遥传来，盘旋在耳边如春日轻喃，涤荡着每根神经线条，恰似梵响般动听。
被打断了思绪的贝璃，目光落在了宁牧那张清隽的俊脸上，漂亮的黑眸闪了闪。
这个omega，有点儿意思。
“我是。”贝璃应了一声。
得到准确的回复，宁牧的注意力便没有再贝璃身上继续停留，但贝璃却捕捉到了那人转回去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讶异。
“时间很紧，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整个四层甲板安静无比，只有宁牧的声音稳稳传出。
“这次的试炼，我们的任务不是打击红方，也不是打击蓝方，而是负责在战时及时收敛他们对战之后遗留下来的尸体和残骸。”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游戏。”
贝璃抬了抬眉：这还不算玩笑？
神魔天地所生，干起架来最后通常都是灰飞烟灭，回归母亲怀抱，非常快捷方便的一次性回收。
人类麻烦些，讲究入土为安，打完仗之后通常都会派人专门去收敛尸骨，条件不允许的那就就地掩埋，条件允许的搬着带走，换个干净些的地方埋了顺便竖个碑啥的。
贝璃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边打仗边收尸这种神奇操作。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敛收你看到的所有尸体，若是所乘战机被捕，立即自爆。”
宁牧的话一出，场内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
不过，不是贝璃以为的愤怒，而是一种奇怪的壮烈。
上司让他们自杀居然还整的跟恩赐似的，现在的人类觉悟都这么高了？
贝璃满头问号，奈何在场没人准备给她解答，不过她算是弄明白了自己之前的疑问。
为什么没有医疗？因为这艘战舰根本不需要。
收尸部队，只负责收尸，收不了的时候就把自己和尸体一起汽化了，宁死不做俘虏。
向来讲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魔，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人类的壮烈文化，对此贝璃表示：佩服。
“所有敛尸人，登机，出发。”
数百号人齐齐一声是，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滋味。
虽然是一群没上过战场，没见过真血的小崽子，但在这种时候，生物的共情心态很容易被激发出来。
贝璃咂摸了一下自己那一声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是，敛眸无声轻笑了一下。
“3365。”
宁牧的声音穿透人群落在耳边，贝璃走向战机的脚步停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原地转身，看着那个朝她走来的omega，挑起嘴角意味不明的调侃了一句“长官，我有名字，您要是不喜欢贝璃这两个字，叫贝贝，宝贝什么的，我其实也不介意的。”
宁牧脚步乱了乱，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
贝璃瞧着有趣。
这星网其它方面先不说，单是真实这一点，做得是真的很不错。
“贝——你要登机？”
虽然只喊了个姓，但总归聊胜无于，比3365好多了。
“敛尸人，登机，出发。”
贝璃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宁牧刚才说的话。
“你怎么会是敛尸人。”
一个alpha，一个连吃饭都嚼三下都嫌累的alpha，怎么可能会被分配成危险又辛苦的敛尸人。
宁牧惊讶的音调都高了两分，显然对这个结果表示接受无能，并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系统的智商。
被一个人类看不起的贝璃不高兴的眯了眯眼，语气凉凉的“我怎么就不能是敛尸人。”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职业，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质疑她入股这个职业的潜力。
宁牧被alpha的直白质问弄得一愣，语气不自觉软了一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栀子花的花瓣蜷了起来，要开不开的，那不知所措的小模样看着有几分可怜。
贝璃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对这种娇娇嫩嫩的温润小生灵是真的没什么办法。
“长官，战争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在其位谋其职才是你该做的。”
宁牧还是太年轻了。
不够果决，不够狠，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这样的指挥官怕是得第一个被拉出去祭旗。
“可你是alpha。”
alpha那么珍贵，怎么能去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贝璃用平述语气耍赖皮，听着居然有几分渗人。
身在星网，只是一团数据的宁牧觉得后颈汗毛立了起来，一时间连到嘴边的话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还有事吗？”
宁牧摇了摇头，表示不敢有事。
他居然试图去和一个alpha讲道理，刚才绝对是昏了头了。
现在只是星网上的试炼赛，就算浪死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她高兴就好，只有alpha高兴了，大家才能安稳。
左右在现实中不会出现这种奇葩情况，倒也没必要应激过度。
虽然白白浪费了一秒，但贝璃此刻并不觉得生气，面对看得顺眼的生物，公举殿下向来大方。
没有了宁牧的干扰，贝璃成功登上了一艘战机。
坐在驾驶位上的公举殿下，凝视着那一堆按键和面前的操纵杆，难得陷入了一种无从下手的空茫时刻。
她知道这控制台的组成结构，也能想象到下面的线路分布，但对这个使用中的完成品无可奈何。
术业有专攻，会修不代表会用。
现在的贝璃，就是这句话最鲜明的代表。
面对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正常人通常会选择绕道，又或是想其他的办法通过，但贝璃就不一样了，她选择勇往直前。
于是乎，战机在停泊港左冲右撞了好一会儿，伴随着不比外部袭击破坏小的动静，终于误打误撞的找准了方向，用一种自杀式的角度冲出了星舰。
在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宁牧和一众其他留守职业的omega们，看着和被外敌入侵了一遍似的四层甲板，齐齐无语凝噎。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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