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因后果
“很久不见了。”李昶站起来，走到船头，想靠着坐下，却发现到处都是湿的。
二叔是长生街的前二当家，以前见过几次，但没有深交，印象最深就是，他替夜凌寒送聘礼上门那次。穿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袍，当时李昶还以为他是本人为自己上门提亲，因此加深了点印象。
“进去待着吧，淋坏了我可赔不起。”二叔讪笑道，“阿登可把你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他那么凶残的性子，在你这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也能忍得下。”
李昶站了会儿，雨淋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冰浸人不说，衣服还湿哒哒的贴着肉，他转身钻进船舱里。
“你们长生街的人都这么务实吗？大当家卖小面为生，二当家钓野鱼。”李昶指了指他空空如也的鱼篓，“钓到了吗？”
面对他的嘲讽，二叔不客气的白眼伺候，随后才言归正传，“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把你虏来？你害得我家阿登这么伤心，就不怕我把你阉了？”
李昶无语至极。分明是夜凌寒变成小男孩儿的模样来骗他，还睡他，一个二个却都来指责他。
怪不得那么饥渴。怪不得好起来就没完没了，他还以为是捡到了一个宝藏男孩儿，不曾想，却是一个千年老怪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千年老怪物，让他最近开始思考，一个人的容貌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没礼貌，问你话都不回答。”二叔咂咂嘴，“阿登也真是，怎么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么多好的都不要，偏偏挑了个最没良心的。”
“二叔不是说了吗？淋坏了都赔不起，自然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李昶回过神，故作幽默笑言，突然觉得心尖泛起一阵酸涩，哽住了后面的话。
晓晨是疼他的，就像二叔说的一样，如果不是疼他，无妄街也好，安乐街也好，早就被粉碎了。
“切！”二叔脚下的鱼竿动了动，他忙不迭用手抓起来，随着他收线，一尾肥美的野生鲈鱼跃出水面。
野生的家伙气性大，二叔好一阵忙活才将它收了篓。
二叔重新挂上鱼饵，甩钩，然后再接着聊，“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李昶眉毛微微上扬，诧异的看着二叔。
“我说，你才多大点儿的人啊？记性怎么就这么差？”二叔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嫌弃。
“你见过…小时候的我？”
“何止是我见过，阿登也见过。”二叔扁扁嘴，“就是因为小时候被你的可爱外表迷惑了去，所以才对你情根深种，谁知道你长大是个混账。”
“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你，省得祸害我家阿登。”二叔的语气半真半假。
“他…也见过小时候的我？”听二叔这么含血愤天，李昶心里有点打鼓。
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李昶是真的记性差，二叔叹了口气，将故事原委，娓娓道来，“三百多年前，我陪阿登去清水湾游湖，阿登是异族，有蝴蝶期。”
见李昶微微蠕动了一下嘴角，二叔就猜到他想问什么，特意解惑道，“蝴蝶期顾名思义，就是像蝴蝶一样，没脱变之前都丑的不可开交。”
“那时候的阿登已经扬名立万，成为一方霸主，可谁都不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夜凌寒，却因为蝴蝶期，性情暴躁，也很孤僻，身边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敢接近他。”
二叔瞟了一眼听得认真的李昶，“就是在他对自己容貌和身体的特殊体征，产生了巨大的恶意时，碰到了你，十五六岁的你，还没阿登肩膀高。”
李昶的心梗跳了跳，“我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就这样认识的呗。”
二叔回忆着，“当时是元宵节，清水湾的水面放满了花灯，我们的船被花灯包围着，难以前行，就靠了岸。阿登站在船头，发现有小孩儿落水了，于是跳入水中，出手相救，将小孩儿救了起来。”
“由于样貌的特殊，阿登出行一直都有戴面纱的习惯，却在入水时，落了面纱，吓坏了小孩儿的家长，还有在岸边放灯的少女，少女失声喊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甚至还晕了过去，晕过去后嘴里还念念有词在喊‘妖怪’。”
李昶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夜凌寒容貌时的反应，少女被吓到，真不怪人家胆子小或者没教养，他当时也吓得不轻，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
“岸上的其他人听到呼喊，纷纷朝阿登看来，大家没有因为阿登救了小男孩儿而心生感激，反而因为他的容貌，捡起地上的石头扔他，叫他快点滚！”
“阿登的性子打小就不好，于是将那小孩儿扔上岸，随后将那群人全都打翻在地，那群人爬起来，吓得落荒而逃，阿登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映，心里更加愤恨自己漫长的蝴蝶期。”
听到此处，李昶的心口猛地被重伤，喉咙像是卡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二叔：“他是不死之身，湖水淹不死他，所以，我就没管他。站在船上看他把自己泡在冷水里，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说到此处，二叔瞥了李昶一眼：“突然‘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将阿登捞了上来。”
被这样一说，李昶似乎有点印象，“那人…是我？”
二叔气哼哼的看着他，“不是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尿个尿跑那么偏僻的地方。”
或许是缘分吧。
李昶依稀记得，有一年的元宵节，他偷偷跑出来喝酒，跟一群好友喝的烂醉，看花花醉，看人人美，他晃晃悠悠走上一座断桥，四周无人，他尿性大发，站在断桥边掏出小朋友，为了尿的更远，他还用手将小朋友扶了扶。
突然，水里冒出一个人脑袋，吓得他尿注一抖。
那人半张脸藏在水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像是自杀未遂，他赶紧提上裤子，不顾天凉水寒，噗通一头扎了进去，扑腾着手脚游到那人身边，拽着那人的头发就往岸上拖。
当时喝太多了，跳进水里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不一会儿就把人拖上了岸。
印象中，那人长得出奇的高，好似有一两米，被他救上岸后就蒙着个脸，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他玩笑道，“什么样的美人儿本少爷都见过，你遮遮羞羞的作甚，拿开，让小相公我瞧瞧。”
那人不说话，站起来便要走，在他起身前，李昶冲上去，扑到他怀里，手疾眼快的扯下那遮羞面纱，那人猛地怔住，又羞又恼的推开他，起身便要脚尖点地。
他真是喝多了，像个撒泼的小孩儿一样，抱着那人莫名其妙就干了的裤腿不放，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小妖怪，别走啊，我看到都看到了，你跑什么呀？我又不嫌弃你，更何况，你长得这么特别，好可爱啊。”
被他口甜舌滑的夸一番，对方僵住，久久没有再动。
李昶抓着他的腿往上爬，最后站了起来，仰着脑袋掐着腰，趾高气昂的对那人勾勾手指头，“长这么高作甚，看你都费劲，你把头低下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那人似乎很怕别人看他的脸，一直别着个脸，不肯低头。
他又道，“你低下来嘛，我喝了酒爬不动，不然我就爬上你肩膀亲你一口。”
“你……你说什么？”那人的声音很粗，听着很糙。
“哈哈，原来你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啊。”李昶醉醺醺的笑了起来，他从娘胎里出来就知道自己生得好嘛，更知道自己笑起来也迷人，所以就恃美扬威，摆出一副过了个村就没这个店的架势，“给不给亲啊？”
那人犹豫了很久，最后好似想故意试探他有没有那个胆量，不多时就弯下了腰，他迷迷糊糊的捧着那张坑坑洼洼的大盘子脸，不知道该在哪里下嘴，于是就挑了最光滑的嘴唇亲了上去。
他亲就亲吧，还伸舌头，这就很过分，伸舌头就伸舌头吧，他还越吻越烈，直到人家被他吻得呼吸不畅，拒绝了他，他还不依不饶。
“张嘴，小妖怪，你张张嘴，我求求你了。”
那人眼睛都是绿色的，像一种野生动物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他当时也不觉得害怕，为了哄人家给他亲嘴巴，他还弯下腰亲了亲那双眼睛。
“你张嘴，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们妖怪不都喜欢吸男人的阳气吗？我大大方方给你吸，别客气。”那人被他的一番巧言令色说得彻底无语，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就张开了嘴。
“嘶~~疼！！！舔，不要咬，你的牙齿很尖，不要咬到我的舌头，会痛，会伤到我。”那人身材异于常人，他几乎是骑在那人身上，强吻别人。双手死死抓着人家头上像两只犄角一样的东西，满嘴抱怨，“好讨厌啊，你居然不会接吻，弄得我好难受。”
“怎样才能不难受？”那人眼神温柔，还带着点儿宠溺的问他。
他脑子一抽，“你以后多学点知识吧，留着以防万一。”
“好。”
“小妖怪，你嘴唇放松一点。”那人很听话。
“你喜欢我吗？”那人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脸红了，脸皮子烫的不行，“喜欢我就要伺候好我，让我也喜欢你。”
他捧着那颗脑袋自顾自的亲吻着，根本不管人家什么感受。
不知道缠着人家在断桥的岸上斯磨了多久，最后爽到腿都软了，走不动道，他就趴在人家背上，让人家把他背回家，一路上小嘴甜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住哪儿啊？你好高啊，可以变矮一点吗？我的手臂摊开都抱不住你。”
“你不丑啊，你很可爱啊，你知道你让我有多舒服吗？我很喜欢你啊。”
“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你一定等着我长大啊，千万不要娶别人，不然我会揍你哦。”
“或者你嫁给我也行。”他咯咯咯的笑着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胡话。
“还是我嫁给你做老婆吧，给你暖被窝，给你生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儿子，好不好呀？小丑八怪？”说完这些无厘头的鬼话，他自己都笑得找不着北。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李昶，等我长大再来找我啊，不然我父母不会同意的。”
“大概一百年以后我就可以成亲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小妖怪，你要听话啊。”
他不记得那人说了什么，只感觉不管他胡说八道什么，那人都没有嘲笑他，也没有拒绝他，分别前，他还牵起那只像癞□□一样的手，绅士又深情的亲了一口。
那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那深情专注又舍不得他的模样，把他乐得呀，笑起来合不拢嘴，“乖，我要回去了，你把头低下来，我再给你个好东西。”
那人怔愣稍许，还是把头低了下来，他捧着那颗比他头大了两倍不止的脑袋，愣是亲了很久，舌头伸得老长，好像要够到人家的扁桃体才肯罢休。
“再见，我要回去睡觉了，来不起了。”他舔了舔湿乎乎的唇瓣，晕晕乎乎回家了。
睡醒后，他以为自己昨晚做了场春梦，没几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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