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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跟随(二十五)截杀


一望无际的草原,寒风阵阵,天空中阴云密布,拓跋连城孤独地走着,没有目的地的跋涉让他感到漫长而凄凉。

        远远的,他看见李继迁站在那里向他招手,他激动地跑过去,嘴里喊着“兄长!”。

        李继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离得很近,却又好像隔得很远。

        突然,草丛中蹿出了一只狼,却长着燕飞阙的模样,呲牙咧嘴的向着拓跋连城低吼。

        他怒火中烧,骂道:“贼子!我绝饶不了你!”说完便一拳打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只狼的额头。

        拓跋连城感到无比得畅快,禁不住大笑起来。

        “啊!”一声尖叫惊醒了梦中的拓跋连城。

        他睁眼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捂着眼睛痛苦地呻吟着。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拓跋连城的头上。只见彩铃怒气冲冲地看着拓跋连城,抬起手来还想再打却被老者拦住了。

        “你这人真不知好歹!不看先生是何等的身份?给你治病你却还打他,早知如此就不给你看了!”彩铃气得高声叫道。

        拓跋连城一愣,不看先生的名头他当然知道。就是在塞外,一提起中原的不看先生,无论是医者还是病人都仰慕得很。如今却近在咫尺,而且还在给他治病。

        他马上显得不安起来,局促得想下床赔礼,怎奈却动弹不得,只能一脸诚恳地对不看先生道:“在下方才失手打了先生,还请多多包涵。先生的诊金我加倍付!只为答谢先生为我治病的恩德。”

        不看先生揉了揉被打的眼睛叹道:“不瞒你说,老朽还是头一次被病人打。不过刚才你是在梦中,打我也并非故意,老朽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要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云旗卫的尊主----燕飞阙。”

        拓跋连城一听到“燕飞阙”三个字,立刻浓眉倒竖牙关紧咬,似要将燕飞阙活吞了才解恨。

        “罢了!休要提那厮!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彩铃一听就火了,扬起手来在拓跋连城的头上“啪啪啪”的接连拍了几巴掌,狠狠地说道:“你敢说大哥哥是那厮!信不信我叫虫宝宝咬你,让你这辈子都动弹不得!”说完从腰袋里掏出一只肉乎乎张牙舞爪的黑虫子在拓跋连城的眼前晃悠。

        拓跋连城惊恐地看着彩铃,心想:这苗疆装扮的女娃儿脾气太大,搞不好真让那虫子咬我几口可就惨了,还是忍了吧。随即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听凭不看先生的摆布。

        不看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彩铃手里的黑虫子根本就没有毒,只是用来调配别的药材的。就像彩铃一样,虽然对拓跋连城连打带吼,但她却比谁都善良,若不是她随身带着苗疆的解毒圣药,恐怕拓跋连城早就没命了。

        彩铃可不管那些,冲着拓跋连城道:“说!燕飞阙是大好人!燕飞阙是我的救命恩人!”

        拓跋连城紧闭嘴唇,宛若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不理彩铃。

        彩铃早料到拓跋连城会这样,随即将那虫子在拓跋连城的额头上一挤,几滴冰凉凉的东西便落在拓跋连城的脸上。惊得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怒吼道:“你做了什么?!”

        彩铃笑嘻嘻地说道:“乖,跟着我说,燕飞阙是大好人,燕飞阙是我的救命恩人。”

        拓跋连城只觉得脸上粘乎乎热辣辣,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顿时袭来,他乞求得对不看先生道:“先生是活菩萨,求您不要再让这女娃儿折磨我了。”

        不看先生侧头看了看彩铃,说道:“我可管不了她,她若恼了用那黑虫子连我一起咬,我这辈子可就生不如死了。”

        想了想又对拓跋连城说道:“我不是活菩萨,不过我觉得除了刚才她让你说得那两句,你若再加上一句‘燕飞阙是活菩萨!’估计就没事了。”

        “天哪!”拓跋连城觉得自己是那么得可怜,他此时才深刻得理解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彩铃眯着眼又把那黑虫子凑到眼前,他横下心来小声地嘟囔着:“燕飞阙是大好人,燕飞阙是我的救命恩人。”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彩铃故意侧着耳朵说。

        拓跋连城一闭眼,大声的重复了一遍。不料彩铃摇了摇头又说:“不真诚!要充满感情的大声说。来,再来一遍。”

        拓跋连城忽地睁开眼睛,拼尽力气怒吼道:“燕飞阙是大好人!燕飞阙是我的救命恩人!燕飞阙是活菩萨!直娘贼!行了吧?!”

        老渡口。宽阔的水面上没有船只,只有风声鹤唳,极目远眺,显出一片苍茫。

        燕飞阙伫立岸边,双眉紧锁。这个镇子是蓝云旗的发源地,镇上几乎家家都是云旗卫,出镇的通道早已派人看守着,水上的船只也已尽数召回,司徒雷应该是跑不掉的,但搜了这许久就是不见踪影。

        萧山雨他们听说抓到了拓跋连城却不见了司徒雷,也急匆匆地赶来。

        萧山雨似乎看出了燕飞阙的心事,淡淡地说:“明里找不到,只能是暗里躲藏了。不会是躲在谁家了吧?”

        燕飞阙摇摇头:“我想到了,早已派人挨家去查看,没有异常。”

        “那会不会是混在人群里?灯下黑?”萧山雨思索着自言自语。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云旗卫或者是他们的家属,藏在人群里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过。。。”燕飞阙没说完便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壮汉,那人拉着满满一车鱼,虽是膀大腰圆,但拉起车来却显得颇费力气。

        姜勇星向那人高声道:“小六子,打了不少鱼啊?”

        那人咧着嘴呵呵得傻笑:“嗯。。。就是这车比往日沉了些,不知是不是车坏了。姜大哥你哪天帮我瞧瞧啊。”

        燕飞阙微微一笑道:“不用哪天了,就现在吧。”说完一挥手,周围的云旗卫迅速包抄了上去将那人和车团团围住。

        那人登时傻了眼,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姜勇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举起铁棒便往车里的鱼堆里搅去。

        只听一声沉闷的叫声,司徒雷从鱼堆里爬了出来。曾经风光无限的飞火堂堂主,如今却落得满脸血污,浑身鱼腥,双眼无神地望着众人。

        燕飞阙冷冷得看着司徒雷说道:“不知司徒堂主有何话说?”

        司徒雷长叹一声,怔怔地看着燕飞阙道:“不过是一死而已,不过,尊主能否放过我家人?”说到此处,布满红丝的眼眶中竟要流出泪来。

        燕飞阙沉吟着却没有回答。

        萧山雨此时信步走了出来,指着司徒雷怒道:“你个老贼!你残杀柳掌门的师父时可曾想过她也有一门弟子?尊主的兄长因你而亡,那时你可曾想过他也有挚爱的亲人?现在还有脸来为家人说情,我呸!”

        司徒雷本已恳求的目光又变得呆滞起来,喃喃地说:“我就知道没用的。。。”

        萧山雨扫了一眼燕飞阙,压低声音对司徒雷道:“除非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或者是消息,我想尊主会考虑的。”

        司徒雷愣愣地看着燕飞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凄厉、凄凉,却又带着几分嘲弄。

        “我还想誉满江湖的云旗卫尊主应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却也是为着一己私利营营苟且。想拿玉石的消息交换吗?哈哈哈。。。”

        萧山雨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个老匹夫!你都快是个死人了,那消息于你有何用?难不成你为了这消息要葬送家人的性命么?”

        司徒雷摇摇头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心智还是有的。若用玉石的消息换取我家人的平安不是不可以,只是用这样的手段应允的承诺是君子所为吗?我又能信你几分?”

        燕飞阙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虽然我也很想知道那半块玉石的下落,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的罪孽与你家人本无干系,似这般交换得来的消息不论何时想起来都有着令人不齿的感觉。我保你家人不会受到牵连,你也不必再多言。”

        司徒雷盯着燕飞阙的两眼,燕飞阙的目光平和而又坦荡,他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也不必隐瞒。因为,这个盯着他的人很快就要死在他手里了。他对司徒雷的承诺更多得是对他自己良心和道义的承诺。

        在确信了燕飞阙的诚意之后,司徒雷满意得点点头。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燕飞阙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身上。

        他“咦?”了一声,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那个女人是红蕊。

        在注视了片刻之后,他指着红蕊问燕飞阙:“她是你的人?”

        燕飞阙回头看了看红蕊,道:“不久前在京城刚结识的,确切地说,她是冷风的朋友。”

        司徒雷从燕飞阙的话语中似乎隐隐得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冷风此时挡在了红蕊的前面,冷冷地看着司徒雷,手中的长剑准备着随时刺进司徒雷的咽喉。

        司徒雷有些糊涂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他从黑衣人处逃出来前在某个闺房里看到的画像,可她怎么和燕飞阙在一起呢?

        难道燕飞阙是黑衣人的主使?亦或是冷风是黑衣人的同伙?要不然就是。。。这个女人是受黑衣人的指使故意接近燕飞阙?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司徒雷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对燕飞阙呵呵一笑道:“老夫一向吝啬,但如今就要死了,索性就送个人情给尊主。”

        说罢一指红蕊道:“这女子尊主可要小心了!怕是来者不善。。。”

        红蕊一怔,就在众人凝神静听之际,突然就见人影一闪,司徒雷口吐鲜血已倒在地上,冷风的剑上慢慢滑落下一行血珠。

        萧山雨怒瞪着冷风道:“你急什么!”

        燕飞阙走上前去俯视着司徒雷,低声地对他说:“其实,和氏璧隐藏着惊天秘密的消息是我杜撰出来,然后又散播出去的。”

        司徒雷瞪大了眼睛显出吃惊的神情,不过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生时计较,死时却得到了安然。

        他吃力地点点头,隐约可以听见他对燕飞阙说“你还要。。小心。。。咳。。。玉石。。。在。。。”说完伸出右手食指连着画了两个圈便瘫软了下去。

        他咽喉上的血汩汩地流着,眼神凝视着天空渐渐变得没有了神采,最后终于定格成了一潭死水一般。

        萧山雨叹了口气道:“可惜!如果冷风不出手,也许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燕飞阙淡淡地说:“他是个聪明的人,把要说得话已经说了。”但心里却在想“他还要我小心什么呢?玉石在哪里?画了两个圈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玉石。难道你不想知道玉石的下落吗?”萧山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燕飞阙。

        “也许这就是天意。每个人在离开人世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就让这个秘密陪着他到另一个世界去吧,那样他不会孤独。找一口好棺材把他埋了吧。”

        燕飞阙说完转头凝望着柳寒烟,此时柳寒烟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有时,大仇得报后的喜悦却是用哭泣来表达的。

        兰若梦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眼泪夺眶而出。柳寒烟能得偿所愿是幸福的,而自己的仇恨却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有词云:《浪淘沙》

        风起卷重云,暮霭阳春。梦中苦楚旧伤痕。

        未解明朝何所是,掩泪佳人。

        此去踏红尘,只为君魂。不知何故雨纷纷。

        犹寄九星披皓月,冤恨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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