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苍老

很久很久以前，在慕小西小的时候，她总是天真地认为爷爷奶奶会一直是那么年轻的模样。

        那时候，天很蓝，水很清，风也是那样温柔。

        村里有很多孤寡老人，他们看到一群小孩在玩耍的时候，会慈祥地对他们招招手，然后把他们带到屋内，分给每人一把水果糖吃。然后满意地看着他们脸上散发的欣喜和感谢。

        慕小西也有过这样的几次经历，每次去老人家里的时候，她总是能闻见一种怪怪的味道——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膏药散发出来的。

        ——弥漫着苍老的味道。

        那种味道慕小西从未在自己家里闻到过。

        她也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家里会出现同样的味道。

        直到上完大学，某一天，在奶奶的床头柜找东西的时候，微微动了动鼻尖，她猛然闻到在她生活里消失了很久的味道，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奔腾呼啸着流淌出来。

        鼻尖的味道犹如尖锐锋利的冰锥直刺入她的内心，让她混混沌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猛然发觉，原来这种味道其实一直都在这个家里，只是以前它披上了传说中的隐身衣躲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静待着时光一层一层地剥去披在她身上的那层隐身衣。

        然后暴露在阳光下，让人们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苍老来的如此猛烈。

        她突然就觉得爷爷奶奶就这么一下子就老了，像很久以前村子里的那些老人一样，脸上的皱纹日复一日地增加，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早已堙没在岁月铺就的漫漫长河里。

        而她自己也从那么一点点的小不点长成了可以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曾经她以为，那些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会一直在，一直陪着她。可是那个时候才发觉，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地球在无时无刻地转动，空气中的每一粒分子都在运动，人类身上的每一寸血液都在不停地流动。

        就像叶子会变黄，花儿会凋谢，就像她会长大，爷爷奶奶会变老……

        所以她开始学着珍惜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所以当木然说要和她试着交往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很高兴。

        或许，是她不善表达，亦或是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坚不可摧，所以当夏晴天出现的时候，木然才会那么轻易地放下和她的感情，跟着那个温柔美貌的女子走。

        但是，那些都随着富士山上的风雪消逝在山顶了，至少现在想来，她已经很平静地去对待和木然那段纠结的感情了。

        即使不说，她也知道木然离开她的一部分原因。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很多恋人会去附近的酒店开房。不知道是男人的心理在作祟还是其他的什么，快毕业那段时间木然总会旁敲侧击地想要和她去酒店，但都被她拒绝了。

        一来是虽然沉溺在爱情里，但显然她是理性的，二来则是她也很奇怪，明明她是喜欢他的，但她特别反感他的触碰和亲吻。

        每次木然吻她，她都会下意识地拒绝。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也或许，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不过，是不是真的喜欢，现在已然不重要了。

        累！她突然觉得很累，心很空，很闷。好像有一块足以遮天蔽日的大石块乌沉沉地压在她心底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上，压的她快要窒息。

        她渴望有一个能承载着她全部的信任的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能够生活在她的生活里，呼吸在她的呼吸里。

        她想，如果在她正值好年华的年纪里能遇上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么就是他了吧！

        歪着头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身形挺拔的俊美男子，淡金色的阳光柔柔地打在他的身上，好像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好像很温暖的样子。

        有时候，苍老会带给人们挣扎与绝望，但它真正教会我们的就是，能够在满目疮痍的生命里学会珍惜与被珍惜，学会爱与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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