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山芋
萧伯鸾看到兵符，又惊又喜。拱手恭贺：“贺喜殿下得偿所愿！”
明王用脚踢了一下兵符：“你猜我是怎么得来的？”
“卑职不知。”
明王手指抠着玉扳指，指着西方：“前日，本王去灵隐寺的路上，一个人半路冒出来，随随便便将它扔在本王马下！”
“此人现在何处？卑职这就去审。”
“本王正要抓他，忽然冒起浓烟，他便消失了。本王的人查了一整日，将山都翻了一个遍，也没见到踪迹。”明王更加气急败坏，“而你，身为绣衣指挥使，竟还在追查一个已经定了的案子！”
“卑职有罪！请殿下责罚。”萧伯鸾埋头说道。
“你且看看，这兵符可是真的？”明王缓了缓语气。
“看着，似乎是真的。”萧伯鸾捡起那半枚梧桐兵符，用手擦去表面灰尘。
薛石隐做得并不太像。假兵符的树叶脉络与真兵符的脉络有出入，但未见过真兵符的人自然不知。正是画兵符图时他留的一手，以防鱼目混珠。但申小菱这一招确实高明，只要兵符现身，各路人马必然闻风而动。
“兵符之事岂能是似而非？罢了，真假之事本王会设法再辨。”明王竖着眉毛说道，“我已命人封住各路出城出界之处，以防那人逃脱，你速捉拿此人。”
“是！”萧伯鸾抱拳，“不知此人是何样貌，身高几尺。”
“他蒙着脸戴着帷帽，中等身材，大约七尺三寸。穿着庄稼汉的粗布衣裳。”
“卑职这就将杭州城七尺之上的男子逐一排查。”
。
化雪的天气，格外的冷。
小院没有烧地龙，屋里只有一盆炭火，悄声烧着。
申小菱拢着棉袍，将那盏纸灯笼挂在床头，指尖顺着字迹一点点地画过。
这纸不是人皮，冷却之后，字迹也不会隐去。
古三说有人出的这个谜题，出谜之人是谁？是巧合？还是设计？
若说是设计，它随意地挂在闹市之中，任何一个人留意到了，猜到了，都会带走。
若说是巧合，宁妃的宫人刚提着几盏没点亮的宫灯走了，它便出现了，还用着毫不起眼的珍贵乌木做灯柄。
常清敲门进来。
“夫人，我去问了，古三说是一个外乡人给他的。”
外乡人。这一招仙人指路倒是别出心裁了。
但现在她没有太多心情来研究灯笼背后的人，这局棋刚落下第一个子，要好好下才行。
默娘来了，常清识趣地退下。
“萧大人处如何？”
“明王已得了假兵符。”
“如何？”
“来得太容易，明王自然不信。”
“这么烫手的山芋，他拿不住啊。”申小菱嘴角一弯。
当年明王让宁妃出面抢兵符，就是想要宁妃当一只傀儡，他在幕后提线操控全局。
自己偏偏就要做这一个破局之人。如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获得了遗失多年的兵符，无论真假，他都只能上报皇帝。
默娘低声问道：宁妃那边......”
“上元节当晚，他们便出发了，轻装简行，追上宁妃轻而易举。如今明王手中有了兵符，宁妃必然不敢轻易出海。”
“下一步如何做？”
“赤震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申小菱手指拨弄着灯笼。
“昨日就已送走，想必后日便能到达。”
常清前来敲门：“夫人，丁帮主来了。”
丁墨满脸喜色地大踏步走过来。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申小菱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谁说我是装的？”自然是古三。
“你今日能如常人一般见我，便是信得过我了。”丁墨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刚好病愈，丁帮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上次所说之事。”丁墨再次掏出那个瓷瓶。
“丁帮主请回吧，此乃谋逆之事，我一布衣百姓不敢有所图谋。”申小菱端茶送客。
“天赐良机，你为何不用？”
申小菱冷笑：“丁帮主好记性，那日不是说等有了结果，让我信你一次？怎么今日又变成天赐良机，要我抓住？”
“申小菱，你听我说。宁妃会在杭州等圣驾亲临。这药会使其有假孕之兆，她离宫多日，有怀孕之兆，你说会有何结果？”
“所以，丁帮主需要我作什么？”
丁墨正了正颜色：“小菱，你我之间的隔阂便是岑高挪用那些银子，当初之事，我确实有错，但岑高入你申家在前，你我相识在后。如今你家财散尽，若你不弃，待宁妃殒命之时，便是你我共事之时。”
“共事？”申小菱回过头来看看眼前的男子。
“你擅经营，我擅流通，你知海外之事，我能出海，你我合作其利实可断金。宁妃之命，便是我的投名状。”丁墨扬扬手。
原来如此。
申小菱眼珠子转了转，摇摇头道：“你这药不妥。”
“有何不妥？”
“腹中是否有子，只需等上十个月便可辨分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自会安排人让她畏罪投缳。”
“既想与我合作，这投名状自然必须要合我心意。”申小菱眨了眨眼。
“你说，怎么做才合心意？”
“丁帮主这计策天衣无缝，我只希望在香中加料时，顺手多加一味。”
“是何药？不可用毒，也不可有异味。宁妃是用香高手，稍微一变，则容易被发现。”
“这是自然，丁帮主今日且先回去，待我备好药了，定亲自送至你府上。”
“三日，三日后我来你这里取药，”丁墨站起身来，犹豫一番说道：“不妨告诉你，宁妃可能很快就会回杭，圣上南巡之期也近在眉睫了。”
申小菱假作惊讶：“真的吗？发生何事了？”
“其余之事你莫要打听，尽快把药备好，只是，能否加入香中，我不敢保证。”
丁墨走至门口，又回来，一脸恳切的模样：“申小菱，我为你设局杀掉宁妃报仇，希望你能够摒弃前嫌，再信我一次。你我做不成夫妻，若能携手成为一方巨贾，也算是一段佳话，此生无憾了。”
申小菱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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