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以命相邀

“你亲自来也没用，这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局了！”

        听到了史蒂夫的声音，陈锋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撂下了冰冷的话语。在原罪之狱的几个月里，他已经变得不习惯冒险了，什么是可作为，什么是不可作为，他心里非常清楚。

        “死得不能再死的局？能比昔日你进入无尽深渊更糟糕吗？”

        眼里闪过深深的失望，但史蒂夫犹不甘心就此认命，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做挣扎。陈锋这小子，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最擅长奇兵的家伙了，他总能从必死之局里觅到一线生机。如果连他都无力破除眼下的局面，那么，自己就只能准备以身殉国了！

        “当然，更糟糕！”

        这断开两截的话语，让史蒂夫的心刚沐浴到一缕阳光，就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只是他死活想不明白，这局面怎么会比陈锋昔日在无尽深渊更糟糕！再不济，自己手上还有几万士兵和高墙壁垒呢，这怎么着都比陈锋初入无尽深渊时带着的百人破烂团要强吧！

        “不知道为什么吗？”

        仿佛读出了史蒂夫心底的疑惑似的，陈锋背对着这位北部战线最高指挥官，轻轻的丢下话语。而被说穿了心事的史蒂夫，脸蓦然一红，半晌没有做出回答。

        是的，这尴尬的气氛，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辩解了！换他往日的性格，这种嘲讽连带着戏耍的语气，早就亮剑以对了，可此时此刻的环境，让他不得不低头。

        “因为那时，我有绝对指挥权，这百人团的每个成员，都像我的手脚一般，使唤得非常顺利，可眼下呢！你这几万人......”

        话说到这里，陈锋闭嘴了。和聪明人聊天，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史蒂夫只要脑子还没打傻，就该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症结在哪里！

        “慢着，绝对指挥权，我也可以给你！”

        眼看陈锋已经开始朝城门方向走去，内心挣扎不定的史蒂夫，下意识的喊住了一声。绝对指挥权对于一个最高指挥官而言意味着什么，史蒂夫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真把这个权力赋予陈锋了，自己实际上就被架空了！

        可现在的自己，还有选择吗？当真抱着这个权力不放，陈锋走了后，也就真的是要抱着这权力下黄泉了。他史蒂夫不是一个没带种的将军，死对于他而言，不是多可怕的事。但，他惧怕千古骂名，更怕自己死了后，身后的帝国顷刻沦陷！

        “史蒂夫，我劝你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用话语把别人绕进去，这功夫，还是我教你的！有没有指挥权，我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陡然转过身的陈锋，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史蒂夫的脸庞，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意。史蒂夫说得没错，自己并不是真的拿眼下的局面没辙。按他以往的经历而言，比这更凶险的局面比比皆是，也不见得每次都是输。真正让他不愿出手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打这种运气成分极重的仗了。

        这种仗，赢了，助长侥幸心理，这一路上，自己在侥幸二字上吃的亏，还少吗？付出的牺牲，还少吗？可如果输了，对自信二字的影响，可想而知，要明白，自己一辈子下来，可没输几回！输赢都不是的战役，还是不碰为上！

        “我知道这是班门弄斧，可你明白我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吗？每个人心底，都有不能失去的东西。你有，我也有！此战你若不出手，巨岩城，就是我葬身之所在。如此一来，之前你的手下留情，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这当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察觉到了陈锋心底的不悦，史蒂夫却破天荒的没有选择圆滑的做法，而是用强硬的态度做出了回应。正如话中所言，每个人心底，都是有在意的东西的，或是人，或是事。显然，巨岩城就是他的底线所在了！

        “什么！你要与此城共存亡？”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陈锋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讶异。在他的认知当中，史蒂夫可不是这么刚烈的家伙，否则，当年也不至于在和谈这件事上，被自己折腾得团团转。趋吉避凶，圆滑世故才该是这位大将军的标签，不是吗？

        把陈锋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史蒂夫，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让陈锋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决心。没错，这家伙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真的做好了殉国的打算！

        “为什么！”

        收起了脸上的戏虐表情，陈锋轻声问了句。这看似轻松的表情，却是让史蒂夫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回答，或许真的能为陈锋在此事的立场，做上最好的标签了。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遥望着铁炉堡所在的方向，目光里有着深深的依恋，神情凝重的回答着。

        “因为，身后，就是我的家园，是这万千将士共同的家园。和无尽深渊的决战不同，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撤退，最坏的后果，撑死了也不过是前功尽弃。浪费了一些人力物力罢了！可在这里撤退，无异于家门大开，放任异族进来烧杀掳掠。不能保护父母妻儿的男人，是废物！”

        说出这话语的时候，史蒂夫的拳头是紧攥着的，由于过于用力，原先手臂上的伤口骤然裂开，一缕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上。可史蒂夫却恍若视而不见，拳头依然没有松开的迹象，由此可见，他心底的压力，到底是有多大！

        而视线一直没有从史蒂夫身上挪开过的陈锋，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经感动过自己的画面。保护幼崽的母狮，捍卫信仰的阿罗比纳斯，保护孙子的莫一烈。人，在保护所珍惜的东西时，总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也许，自己真的该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雪中送炭之情义，是不是最为可靠的，他不好说，但，至少比之前在无尽深渊时送出的筹码要更有效一些！意志已经有所动摇的陈锋，开始为自己的决定找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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