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深几许，缘太浅
医院门口，张敬胥与陆瑨这舅甥俩还在吵嘴。
“舅舅，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飞飞阿姨。可是，你这样是追不到阿姨的哦！”
张敬胥看着那个装大人装上瘾的小屁孩，冷笑着，都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揪着他的衣领，提着他去停车的地方。他一个大人，还不懂怎么追求异性，要一个小屁孩来教他么？笑话。
陆瑨很是不甘心，蹬着双脚，双手向上抓住张敬胥的衣袖，“舅舅！你怎么因为我年纪小就轻视我的建议？”
也不知他这些深奥的语句，是跟谁学的。张敬胥不得不无奈地叹气，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这些天有没有发现有趣的电视剧？介绍些给舅舅看？”
不管陆瑨多么的聪明，还是没有发现张敬胥说的话是个诱饵，诱导他说出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的鱼饵。
“嗯，‘霸道王爷’好好看！‘娘子是将军’也好好看！”
张敬胥心道，难怪呢，五岁的小屁孩就嘴甜，还懂什么“轻视”“建议”这些大孩子才能懂的话，感情是学的这些宅斗剧的台词？
“我觉得，陆瑨小同学，你还是看《葫芦娃》比较好。”
“哼！幼稚！”陆瑨小同学可不，“那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才爱看的动画片！我才不要！”
“那……”
“舅舅，你还是想办法把阿姨变成我的舅妈吧！”
周围的人听着小孩儿天真又认真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调侃张敬胥这么大的人反而叫小孩儿操心，实在是不应该。
张敬胥脸皮热了，讪笑着抱起那个惹事的小朋友就跑开，徒留下后面一连窜的笑声。不可否认，他竟然觉得臭小子的话很是让他心情愉悦。他这是对黎飞飞动了心。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都不确定，别人又怎么知道呢？
这开心的人群里，只有一个人没能笑得出出来。那就是沉默地站在一边的钟鸣。
“带着拖油瓶，好意思娶人家？”
平淡的声调，夹杂着尖锐与刻薄，令这医院门口难得的愉悦一下子消失殆尽。
一片静默。
钟鸣似乎反应过来，眼底闪现了一丝的懊恼，他也没想到自己变成这幅惹人厌弃的模样。其实，是因为李加旻的事，让他惊怒，情绪一时间难以控制了而已。
不管是谁，看到自己喜欢的、唾手可得的人或者东西，因为某些人或者某些事而功败垂成，都会生气，情绪也控制不了。
他转身往医院里头而去，将所有探测目光都抛却在后面。
看到钟鸣，黎飞飞还是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他还会来。但其实，他为何敢来？他不知道李加旻把他们的亲密照发给黎飞飞。若是知道，他的勇气或者会丢失一大半。
两人相对无语。
因为心中愧疚不安，钟鸣沉默地坐在黎飞飞面前，雕塑一般。
黎飞飞叹息一声，“钟鸣，我们的缘分，到了尽头了。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钟鸣猛地看向她，双眼通红，让黎飞飞看得惊心。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又沉重。原因么？其中一个他就极其的清楚，另一个，也心知肚明，却希冀着黎飞飞不知情。但，事实是……
黎飞飞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看着钟鸣继续道，“昨晚，李加旻发了你们的照片过来。”
钟鸣猛地抬头，那个女人发了照片给黎飞飞。心里有茫然与不甘，还有怒气，更多的却是不堪，“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可是后面却是说不出来了。他能说什么呢？昨晚他与李加旻睡一块了，那时候的照片能是怎样的？
“你很介意？”钟鸣问过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谁会不在意？除非她心里没他的一点位置。
果然黎飞飞默默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
他该高兴黎飞飞在意那些照片吗？他握着拳头，哑着声音，艰难地说道：“你就当我是二婚男，行不行？”
黎飞飞抬头，他竟然这么卑微地请求？她心里对他的心疼也更多，但再是心疼他，她也不会踏进这个明显是险坑的地方，“钟鸣，你知道的。现在不是说介意与否的事，而是你们家的关系太复杂。你妈，她又极度讨厌我，不，是厌恶我。现在还多了一个李加旻……你敢保证，昨晚的事，你妈她不知情？”不知情还好，若是知情的呢？甚至是幕后指使的呢？
钟鸣又何尝没有想到？他只是不敢多想。
如今被黎飞飞戳穿，他更觉得无地自容。他想逃避一下。他忽地起身，紧走几步到了门口，“飞飞，我还是希望你等我。”也许就有机会了。
可是，黎飞飞却不愿意等了，再次说：“对不起，钟鸣。我们分手吧。趁我们投入得不深，不会伤彼此太深。”
钟鸣也是有尊严的，昨晚他的尊严被李加旻剖去一半，今日又因黎飞飞拒绝又丢失一些，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裸着在走路，无处可安放自己的灵魂。既然她挣扎着要离开，他就放手吧。太累了。似乎是忽然间下了决定。
他紧紧地抓住门把，良久，才低声说：“好。我知道了。我走了。”
“嗯。”
“咔哒”门关上了。
黎飞飞靠在床上，心里有点疼。可是摸到自己的额头，她又压下那些不舍。
她不知道，钟鸣也怪他自己太温柔。若是他对人对事强硬些，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特别是晚上回到家，看到双方的父母，就连他少见的父亲也出现在客厅时，他只觉得深深的疲惫、恼怒。
“哎呀，亲家啊，钟鸣长得就是好，一表人才。怪不得招那么多女人的喜爱。”一个烫着棕色短卷发的女人，也就是李加旻的妈妈，笑着恭维廖女士。
可真是够速度的。现在都互称亲家了吗？钟鸣冷笑。
廖女士矜持地笑了笑，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就生气，却只对着钟鸣的爸爸发火：“钟海！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学你的狗脾气，当着亲家的面就拉长脸。怎的，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有点担当吗？”
钟海可不惯廖女士的无礼，直接无视了她，只对钟鸣道：“阿鸣回来了。爸来看看你过得怎样。”
钟鸣被钟海一句话暖到了，“爸，我很不好。我喜欢的女孩子被我的家吓跑了。不喜欢的人，却死缠着我。”他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在这一刻，他抛弃了一贯的温和有礼，将别人的不堪当场扯开。毕竟，是别人先对他不仁。
钟鸣这话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李加旻的母亲当场就炸，“钟鸣，你说什么？不喜欢的人，却死缠着你？你是不喜欢我女儿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占了我女儿天大的便宜？现在还不负责？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当年廖女士也是使了这么一招，让钟海屈服，娶了她。当时的钟海在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愿意娶，可碍于当时的人言与指责，他捏着鼻子给娶了。过了大半辈子不开心的日子，终于在钟鸣十八岁的时候，在廖女士告发他的时候，顺势提出了离婚，摆脱了廖女士。即便当初廖女士所指责的事是子虚乌有。
现在钟鸣又走上他的老路吗？
“阿鸣，你觉得你是对的，就坚持自己的决定。如果你做错了，就要对事情负责。如果你被冤枉了，爸爸支持你讨回公道。”
“钟海！你现在来充什么大圣人！当初离婚时，怎么不为钟鸣着想？现在我把他养得这般大，这么好了，你就来抢功劳，抢好感。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从我们离婚那时开始，到儿子大学毕业后的两年里，我每个月都给七千给你，作为你们母子的生活费。私底下我给我儿子的，包括这个房子，那就不提。他是我儿子，给他东西，给他钱花是应当的。而你啥活都没干，每天就打麻将，有真正关心过儿子吗？”他虽然不是每天都见钟鸣，但是隔几天就打电话，每个周末都来看钟鸣。他对钟鸣的付出，真的比她少吗？
钟鸣握住激动的老父亲，一阵心酸。父亲离婚后，一直单身，就足以证明，当年离婚的原因是有隐情的。
他也知道爸爸为了他，付出不少。
钟家父母吵架，眼看着就把自家女儿的事忽略过去，李家父母就不乐意了，上前劝架，将人拉开了，“哎呀，亲家，你们家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是先别说了。先谈谈我家旻的事吧！”李母亮着嗓子道。
廖女士无奈，只好瞪了一眼钟鸣，消停下来。
钟鸣放开钟爸的手，看向紧张地盯着他看的李加旻，“李加旻，我从小就当你是邻居小妹妹，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心。我告诉过你，你为什么不听，还那样的对我？”而后又盯着廖女士，放轻了声音问：“妈，你别说昨晚的酒菜没有问题。她进我屋里，肯定得了你的同意，是吗？”
在钟鸣宛若实质的目光下，廖女士不敢对视，因为她很心虚。
这样子的廖女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钟鸣失魂落魄地沉默起身，邀请钟海：“爸，我们出去走走吧。”
钟海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廖女士，应了，快步走到门口，不去看那让人倒尽胃口的几个人。
走到热闹的街上，钟鸣才诉苦：“爸，我妈她真的令我很失望，她竟然联合着外人来蒙骗、欺负我。”
钟海此时不算旧账，就不想说孩子妈的坏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既然知道事情原委，你就不要委屈自己。后半生可不能把自己泡在苦水里过日子。”只恨当年没有接走钟鸣。
钟鸣抿着嘴，知道钟海的意思。要是今日委曲求全了，以后他还能保全什么？
但是，他没想到，这天之后，自己的名声被李家传得几乎是臭大街了，毕竟是睡了人家，却不愿意负责结婚。这样的公~职人员，老百姓能对他抱有什么期盼？
连钟鸣的上级领导都听说了，找他来谈话：“小钟啊，你这桃花债，可得了结了才好。不然多的是人要拿住它当把柄，你以后的路就难走了。”甚至是一朝被打落都是有可能的。
“领导请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事情的。”如果实在不行，他最多就是下海。
回到家，李家的人仍旧在。
李母与廖女士还逼他娶李加旻。
钟鸣皮笑肉不笑的，直直地看向李加旻，“你在高中有两个男朋友，高三毕业后散了。大学有四个男朋友，每年一个，后面两个，你还跟他们在校外租房同居了。我没说错吧。”
何止是没错，简直是准确无误。
他没说一句，李加旻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他还想说，她就忍不住拦住他，“求你，别说了。求你，钟鸣！”
“如果跟你同睡过一张床就要负责，那你也该先找你的大学同学负责完毕了，然后再找我负责。
毕竟我与你只有一晚。他们时间更长些。”如果她是他爱的人，她的过去，他不会追究。如果她不是他爱的人，又没惹他，他也不会这般小人地将她的过往剖开。可她不该这样不择手段。
“钟鸣，你！”
李加旻没想到钟鸣会这么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他这是一点素质与风度都不要了吗？只是为了不要她？
她做错了什么？如今谁不在高中、大学的时候谈恋爱，老公老婆的叫的？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钟鸣攻击她的把柄尖刀？他为什么这么羞辱她？
钟鸣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加旻崩溃大哭，丝毫不动容。
毁了他的姻缘，如同害他的性命，他为什么还要顾及她的感受？
想到领导的劝诫，他收回了走回房间的脚步，背对着李加旻说：“你们李家最好别去我单位闹。不然，我不敢保证，你的那些腌臜事会不会被外人知道。”也就是说，李加旻的这些过往，没对他们之外的人提及。真惹急了他，就不是这样安宁的局面了。
“你真的不娶我？”
“不娶。”他不喜欢她，为什么娶她？人生那么长，他想过得快活些。
也许是终于体会到钟鸣的铁石心肠，李加旻妥协了，“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只要你们守信，我也守信。”
“廖阿姨呢？”李加旻强硬地问。这与她平常表现出来的乖巧实在是大相径庭，廖女士都被吓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连累了儿子。
钟鸣等了好一会，才耐心地提醒廖女士。
“我也守口如瓶！”这样的女孩，可配不上自己的出息儿子！所以廖女士也答应得爽快。她也希望借此机会，挽回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可她哪里知道，钟鸣对她的孺慕之情又少了许多。
李加旻无颜再逗留在钟鸣家，伤心落泪跟着父母回了家。回到家，她才想起，为什么钟鸣知道得那么的清楚？是私下调查她了吗？
时过境迁，许多人已变，许多事已过去，他竟然还能在短短两三日里就将她奋力掩盖的过往给掀开，真是太令人害怕了。
纵有不甘，她也只能按捺住心思，以后都不敢轻易往他身上凑。实在是在他身上吃亏太多。
“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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