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前尘—天素之行（一）
流月阁位于暮榔药谷中，相传当年流月阁开山祖师药酒子乃是下凡的谪仙，在凡尘俗世中终日里浑浑噩噩以消磨漫长的生命。
有一日药酒子坐在法器上打了个盹，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片天地生成的灵药谷中。他一抬头便见到一位美貌的凡世采药女，于是就很高兴的决定就在此处安家了。
历经太古，上古之后，流月阁日益壮大，门下产业也越来越多，多到连历代掌门没有一个清楚自家究竟有多少钱，于是便成就了修真界一个又一个败家子。
这代玄尊大人——苏行垚更是身体力行的向修真界证明了什么叫能挣也能花，整年的时间，除了给他的亲亲小外孙庆生时会回来，余下的时日，都不知在哪里败家。
试炼之后，鉴于沈阙试炼之时的种种出色表现，被流月阁主夫人关在流月阁面壁思过好一段时间，好容易挨到玄尊回来，本以为自己的将要恢复自由身。可第二日一大早，苏行垚便踏上了去天素路途。
沈阙思来想去，决定要牛皮糖一粘到底，连行李都顾不得收拾，便急吼吼追了上去，哪知苏行垚居然在谷口打盹。
沈阙见状，明白他外公是料定自己会追上来，所以专门在此等候。“外公！您可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停。”苏行垚及时的用脚抵住了飞扑而来的沈阙，“混小子，你当自己还是三岁呀，外公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一边待着去。”
“外公，我就想待在您这边。我娘那儿，她想我还不乐意呢。”沈阙话音未落，苏行垚突然一脸慌张，召出自己的法器——一柄破破烂烂的大蒲扇，抓了沈阙丢在上面就跑。
他们身后传来女子气愤十足的咆哮声：“你们爷孙两个，有本事都别回来，一个都别回来。”
破蒲扇上的苏行垚和沈阙都暗暗抹了一把汗。这年头，当爹的难，闺女惹不起。当儿子的更难，娘，更惹不起。
“唉，咱俩这一跑，我爹爹可就成替罪羊了。”沈阙露出几分歉疚的神色来。
苏行垚则是满不在乎：“小子，放心吧，你爹爹可是乐在其中。嗨，现在跟说你也不明白，等有一日你也成亲有子了，就懂了。”
“哦。”沈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挪蹭着靠在了苏行垚身边，“外公，其实我一直特别好奇，您是怎么跟顾大长老和剑尊大人交好的。我跟您像了十成十，可每次都把顾大长老给气个半死。”
“哼，你外公我可跟你小子不一样。当年和你一般大的时候，我与他们二人并称‘清域三君子’。翩翩君子，月白风清呐。哪像你和顾家小子，并称‘清域二小祸害’，哈哈哈。”苏行垚毫不客气的笑话着沈阙。
沈阙切了一声，颇为不服气的道：“要说顾长老和剑尊大人是翩翩君子，孙儿我倒是相信，至于外公您，您自己好意思吗？”
“这个嘛”苏行垚看了看他皱巴巴的道袍，和手上刚刚顺来不知哪家送给沈阙做生辰礼的手串，难得老脸一红，“这不是后来让人给我带偏了。”
“谁这么大本事？”沈阙一脸好奇。
“还不就是阿展的便宜师弟。”苏行垚脱口而出。
“顾长老还有师弟吗？不是宫晴晚前辈只有顾长老一个徒弟？”
苏行垚闻言神色暗淡下来，叹了口气，道：“那人倒也不能算宫长老的弟子。唉，陈年往事，徒增伤悲，不提了，不提了。”
玄尊鲜少有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来，他不愿再提，沈阙也不再勉强，只是心中对于这个连名字都提不得的人更深了几分好奇。
爷孙二人天上飘了七八日，终于来到天素派山门外。
早年间，沈阙就听闻，天素派共分为七大剑峰，主峰——苍邪峰，为掌门曲飞烟所主。上三峰为：赤丹峰、赫褚峰和凌浔峰，分别有三位太上长老所主，下三峰为：出云峰、雪涯峰和沥济峰，分别为三大长老所主。剑尊则是常年闭关于剑冢之中，无来客，不出世。
今日终于有机会来一睹天素群峰的风采，可当他见到山门那一刻，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天素派的山门气势倒是够恢宏壮观，可这返璞归真的也太夸张了点。跟万法宗个和流月阁比起来，根本就是个荒山野岭嘛，山门前连个守门的弟子都没有。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在苏行垚的带领下，直奔主峰苍邪而去。偶来在遇到一两个天素派弟子，无一不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向二人行个礼便离开了，连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沈阙小少年不由感慨，果然跟顾挽楼说的一样，整个天素派连点人气都没有。
时隔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是苏行垚串门串的太勤快，而他为人向来散漫自由，又不在意什么长幼尊卑之礼，故而一众课业繁重的天素弟子自动将玄尊大人划归为来去自便的老前辈行列。
临近苍邪峰时，沈阙远远望见峰顶立着一位身着灰衣的青年模样的男子。男子面目清癯，看似没有任何修为，却恍如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想来，在天素能有这出神入化的等修为之人，必然是剑尊——萧廷远。
果然，苏行垚一见到这男子，脸上就乐开了话，大老远就一边招手，一边大喊：“老萧，老萧，三土来也，哈哈哈，把你的珍藏的灵果佳酿统统给我拿出来。”
沈阙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心想，剑尊大人定是当年年少无知，才会跟他这不着调外公义结金兰。
萧廷远只是微笑不语，待这爷孙二人行至他身边时，才轻声道：“许久不见，三土师弟还是老样子。阿展刚刚到，今日我们三人倒是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混小子，见了你萧师祖连个礼都不行。”苏行垚一巴掌拍在还在发呆的沈阙的后脑勺上，拍的小少年痛呼一声。
“没关系。”萧廷远温柔的摸了摸沈阙的脑袋，道：“小阙，对吗？曲音前些天同我讲过你们试炼时的事情，面对妖族，你很是勇敢。”
听到萧廷远的话，沈阙有些意外，他恭恭敬敬的向萧廷远行礼后，道:“萧师祖，晚辈并没有做什么，是曲师姐谬赞了。”
“天呐，我的孙儿，你被人夸竟然知道害羞了。”苏行垚表情夸张的嚷道，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对着萧廷远挤眉弄眼，“老萧，你的小徒孙怕是被人惦记上了，咳咳。”
萧廷远摇了摇头，拉着耳根子通红的沈阙向苍邪峰主殿行去。身后苏行垚大呼小叫的跟着：“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弃我而去了，好伤心呀，伤心呀。”
主殿是天工地琢的巨大石洞，以青藤为帘，巨石为门。殿中依旧保持着山体原有风貌，没有任何人工修饰的痕迹。
地面上是一整个水深不足半人高的浅水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时而有通体透明的七彩小鱼游过，湖面上看似散乱的投布着数十个石台，实则各个以阵法相连，暗藏杀机，殿顶天然形成一道贯通的三尺见宽裂隙，将阳光引入殿中，映照的湖水波光潋滟。
当中一石台上正端坐着一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顾展大长老。他见到几人后嘴角终于是染上了些许笑意，起身迎了上来。
几人落座后，沈阙明明白白的从苏行垚眼中看到“碍事”两字。
苏行垚一向是个嘴没把门的，估计是怕一会喝多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自己听去了，届时在一众小伙伴中宣扬一番。可就要将他们三位老人家的里子面子都给丢个干净了。
于是乎，沈阙知趣自己找地方玩耍去了，临走前，萧廷远将剑尊行令给了他，确保他在天素通行无阻，免受阵法伤害。
沈阙刚一走，苏行垚便忍不住说：“你俩觉得曲音和我家小外孙可结秦晋之好否？”
顾展闻言一头雾水，不知道苏行垚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且不说曲音比之沈阙年长足有十岁，更何况二人性格南辕北辙，如何能结成道侣。
萧廷远不知苏行垚葫芦里又买的什么药，打趣道：“你若舍得你的小外孙入赘我天素，倒也可以。”
“嗯，如此甚好，待我此次回去跟他父母说一说，这桩婚事就定了。”苏行垚道。
顾展提醒道：“三土，你不用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吗？”
苏行垚道：“问什么问呀，我是为他好，早早结了亲，便不用成天被他娘关禁闭了。”
顾展：“”。
“曲音她，”萧廷远顿了顿，似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才道，“想来她不会反对的。”
沈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天素溜达的这一会功夫就被自家外公给定了一门亲事，外带被“入赘”给了天素派。
他走走停停，所到之处，见到的弟子无一不是在勤奋修炼，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这个闲人，无聊之下，之好去打听唯一一个“熟人”——曲音的所在之处。
曲音所居在剑冢旁的山谷中，沈阙按照问好的路线找去，哪知那里竟是荒山野岭中的荒山野岭，转了两圈后，果然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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