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无妄天灵 勿忘念
炔黎子来到鸾香亭的时候看到了独自在下棋的凤央，而亭中的石桌上还放着那张被凤央封在了无妄天的古琴，天灵。
看到天灵的那一刻炔黎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愣了一下神后便走到凤央的对面坐下，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撇了一眼眼前的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前几听到了你在弹琴，数一数是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你的琴音了怕是你都记不清楚了吧，那晚的琴音真是甚是美妙，怕是整个九重天都传遍了。”
凤央右手执着棋子听了炔黎子的话并没有看他，眼睛自然盯着棋盘冷声开口到：“你想说什么？”
炔黎子撇了他一眼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听到你这样久违的琴音甚是怀念罢了，而且你用的还是天灵。”
炔黎子虽说的很随意但是凤央却听出了他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天灵是著名的上古圣物，最先是女娲娘娘由一块稀世珍宝万年檀木做成琴身再用从天上的万年难得的云中珍品星流云为材用了数年的时间织出了的丝做成了琴弦，当年女娲娘娘总共做了一阴一阳两把古琴，除了天灵之外还有一把名为绝惜，原本两把琴只是由仙物创造出来的琴并且可以弹奏出世上最完美和美妙的音律而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后来因为女娲娘娘早已经预示到了神族即将发生一场从未有过的大乱，于是在大战之前她就将自己一半的神力分别注入了两把琴中还将补天的五彩陨石填在了上面，从此天灵和绝惜成为了为后世各族都想要得到的至圣的圣物。其中天灵属阴一直被女子所用才能发挥出她最强大的力量，而绝惜属阳是男子所用之物，自然也只能在男子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后来在神族之乱的局势由当时神族位高的几位首领团结一致最终将大乱平息，而当时之中实力和权位最高的便是弑神也就是凤央的父亲凤翾，凤翾成为了神族最高的掌权者，而女娲娘娘遗留下来的两把上古的圣物归属了神族之物，天灵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凤央母亲所用，绝惜便被一直奉在了天涯阁中，可是在千年前又被遗落下了人间，天灵也在凤央母亲去世后被凤央封印在了无妄天。
独自思索了还一会儿凤央才将手中的棋子放入在了棋盘中，结果一个用两只手分别当做对手的凤央，用了右手赢了左手，一盘棋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对手也能下出这样的棋局也叫炔黎子佩服得紧。
在右手白子落下，棋局结束的时候凤央才又慢慢地开口道：“你今日来不是只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没错，我一来是为了探望探望我那原本该无药可救的却被你从鬼门关将她拉回来的弟子，再就是来告诉你风司陌已经来过玉虚顶了。”炔黎子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凤央后伸出手将棋盘中的白子和黑子一颗一颗地收回棋盒中，他本来可以施展一点点的仙力就能将黑子和白子分别开来，但是他却偏偏动作很慢，他在观察凤央的反应，可是结果跟他所预料的一样，凤央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这块滴水不漏的寒冰心的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又或许那晚听到的琴音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凤央弹奏出来的。
凤央耐着心看着炔黎子一颗一颗地将黑白棋子收回到棋盒中，也在最后一颗白子落下的那一刻他才轻轻地抬了抬他的眼睛看向了炔黎子，冷漠的没有一丝的情感流露。
炔黎子被他的眼神看得久了突然觉得方才自己说出的话反而被凤央的一个眼神给尴尬到了，于是为了化解此刻的尴尬继续了刚才没有说话的话题。
“风司陌是带着解药来的，据说暂时只有一颗，虽然他还是那样的傲慢无礼但是却也不是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那种人，而且这一次他的态度还算是过得去也没有动手，这样的风司陌倒叫我摸不到他此行的目的了，原本我还以为他会逼着我交出小虞，而我也是准备和他大战一场的，没想到丢下解药后就离开了。我拿着解药思前想后了很久，你说如果真的要将重要性的话肯定是我那关门的徒儿重要了，而且他还是水族的王子，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应该要救我的徒儿的，而我那位幸运的女弟子既然在你的手中你应该是会负责将她救回来的，所以……”炔黎子带着有些愧疚的表情断开了话，又带着欲言又止想说又不说。
“所以你今日来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救了你一直视为珍宝的徒儿放弃了刚刚入门不久的弟子？”
凤央看着他用眼神问着他，炔黎子听到凤央的话突然笑出了声：“难得见你这样，难得，难得。”
炔黎子摇着头又道：“我知道在你这里她是不会有事的，所以就在方才我站在玉虚顶的云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很是多余，所以在大悟之后就来了。”
凤央淡淡地开口：“大悟，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的，甚至还带着了愧疚。”玉虚顶的弟子近千炔黎子何时会因为其中的某一个根本就不起眼的门下弟子做过这样的事情，按照他的性子定是会选择最重要的人，这并不是因为自私而是为了整个仙派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加之宋松青的身份与能力救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是吗？”炔黎子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一般愣了一愣，接着又像是想要解开心中的这个想法背后的疑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清澈，纯净。”
凤央看着说话时就开始愣神的炔黎子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到了谁？”
炔黎子抬起了眼睛，目光注视着凤央，带着复杂的神色说道：“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我们再九华山脚救的那个小灵儿，当初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她有一双这世上最纯澈的眼睛。”
凤央背着右手看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女孩？”
炔黎子摇着头，似乎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的九陆清风扇只要一旦沾上了其他人的气息就永远不会消散，我当初将扇子给了她，但也就在那日之后发生了大战，我也用追踪术探寻了许多年始终都没有感受到它的一点气息，后来久而久之我也就放弃了，那场大战的过程以及后果是何其的惨烈，纵然有九陆清风扇护体依照她当时的修为和年纪恐怕也在劫难逃。尽管凰虞让我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是她那么九陆清风扇定也是会一直伴着她身边，就算是过了五百年九陆清风扇只会与她更加亲密，甚至说就是真正地成为了她的东西，而我却没有在她身上探查到一丝九陆清风扇的气息。”
“所以你是断定她并不是五百年的那个女孩，而当初你留了九陆清风扇你是想知道她与你到底有没有做师徒的缘分，或者是你见到她勾起了你心中的那一份痛和愧疚所以想要作为一种安慰还是补偿去做了一个测试，可是所有的结果都没有能像你希望发展的方向走，因为你所作的行为让她与你心中的那一份遗憾画上了另一道鸿沟，所以永远你都会带着那个疤痕，即使后来你收下了狐帝的女儿为徒但是她始终不是你最想要的。”
凤央的话正戳中了炔黎子心中的那份所永远无法磨灭掉的东西，或许是遗憾，或许更多的是悔恨。
他似乎永远都会将事情推向一个无法圆满的深渊，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是却总是预测得到开始，无法预测到结局。
炔黎子此刻的脸上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情，是伤又非伤，他就这样像是被盯住了一般一动未动，一句话也未说。
“九陆，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不要执着于过去这样会让你失去原本的自己，还有或许你现在仍旧臆想的那份过去其实都只是一个折磨你的魔障你要试着从里面走出来，想想缎夕吧。”
凤央看着炔黎子，冷漠的眼神中有了那么一丝的变化，接着只在一瞬间又消失了，他永远都是这样不会让任何的东西有所牵绊，但是在他提到了凤未时炔黎子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原来凤央什么都知道，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与凤未有关，可是纵然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在对自己的妹妹却从来都是无限度的宽容和疼惜，可是也不会犯让所有的事情都偏离轨道的错误，这就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差别。
看着凤央就要转身离开炔黎子叫住了他：“子周其实我今日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与你说。”
从鸾香亭眺望着九重天的天际，那若隐若现的仙境天宫似乎在跳动着，守得云开之后或许能见到真实，可是那弥盖在周围的浮云终究会为了云下的天宫守住最后的一道防线。
“你来了。”华丽而偌大的夕未殿中，凤未席地坐在殿中她的面前也摆放着一把古琴，可是却并未弹奏，她只是用修长而纤白的手细细地抚摸，似乎像是在抚摸一见珍宝舍不得用太大力量去触碰它。
殿中不见服侍凤未的侍女，只有她一个人，炔黎子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席地坐在了一旁，眼中是温柔也是深情，自有记忆开始炔黎子的心中就只有凤未一个女子，从未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中，所以也失去和辜负了很多的人。
“为何不说话？”凤未目光看着手下抚摸的古琴，她感受到了炔黎子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可是她却没有抬眼看他一眼。
“只是从我们相识开始就没有见过你摸过琴，还以为你是因为不会弹琴，可是此刻看到你这样正经又带着怜惜的抚摸着这把琴一时间有些惊讶罢了。”炔黎子这才出声但是语气是轻松的，而轻松之中似乎又有试探或者是想知道她的最真实的想法。
凤未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终于抬起美丽的凤眼看向了炔黎子，她美有一种魔力让炔黎子不知不觉地沦陷进这种魔力中，而他永远都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他会做的就是如何能保护好她。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相见的情景，那时候他们家族的两支是神族中最为交好的，在三万岁时生活在母亲的云族中的炔黎子被带回了神族，也就是在回到神族的那一日云族却遭受了一场大劫，云族差点被灭了族，最终母亲为了保护云族用了云族的禁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他想要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哪怕是一副冰冷的尸体，可是父亲却不允许，用强制的手段限制了他再回到云族，没能见母亲的最后一眼炔黎子整日哭泣，那时候天真懂事的炔黎子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悲痛，同时也恨起了父亲，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母亲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的东西，因为她灰飞烟灭了。
失去了母亲，留下不懂风情又严厉的父亲，炔黎子在那时候的痛是没有人能够体会的，直到有一天他趁着父亲外出偷跑出了神界一路奔向云族，在途中却遇到了凶兽饕鬄，那时候以他神力是无法抵挡得了饕鬄的，他本以为自己会随着母亲而且，可也就在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孩，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身穿着火红的长裙带着俏皮和临众一切的气质，他们一起打伤了饕鬄，女孩对着他笑得很灿烂，就是一个他心目中的女仙子。
“我叫缎夕，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灵动天际，看着他的一对眼睛都在发散着迷人的光芒。
“我叫九陆。”
从此相识，女孩也成为了他心中坚持活下去的力量和梦想。
“你知道这世间没有哥哥做不好的事情，所以在有这样的哥哥的骄傲光环下所有的事情哥哥能做到最好的我便不会去碰的，就算是这琴一样，纵然弹的再好弹多了琴弦就会断，所以我选择了不去弹奏它而是珍藏它。”凤未静静地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浅浅的笑，她的语气漫散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又不像是在说她自己，而在炔黎子眼里这样的凤未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
“子周他其实只是将你看得太重了，他表面上和心中的确冷漠甚至无情，可是这与你的心是一样的，只是你们这一点都太像你们的父亲。”炔黎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提到了父亲凤翾凤未的眼色甚至神情都变了，这是一个禁忌点，可是炔黎子今日却要来碰触这个禁忌点，显然是在暗示她。
“呵呵，九陆你可知我今日在绝央殿看到了谁？”凤未掩盖住了那一瞬间的变化，呵呵笑了笑将话题转移了。
炔黎子知道凤未终止了上一个对话也就等于她并不愿意听他的话，可是她口中提到的绝央殿中的人他却才到了是谁。
炔黎子顺着她的问话答道：“你说的应该是我门下的那名女弟子，凰虞。”
“凰虞，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只是在听说是哥哥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就连我都很惊讶，所以特意去见了见她，她的确很美也很聪明。”
炔黎子却道：“在我的眼里谁都比不上你。”
凤未就这样盯着他，眼神很平和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九陆，你从来都知道我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你永远都是用这句话来回答我。”突然她又笑了，绝美又魅惑的笑容下是他看不清的东西。
此时此刻炔黎子看着凤未却像是突然明白了，经过了这么多年，自认为对她最了解的自己或许仍然是停留在心中执念的那个承诺，然后对如今的凤未来说，他已经不是最了解她的人，就像凤央所说的那样或许自己一直在执着的那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都只是一个折磨他的魔障罢了，相反的凤未成为了那个最了解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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