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肖洒洒成天跟着李伟东连轴转，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每天早上画好精致的妆容出门，可晚上回到家时却已是蓬头垢面的模样。她想倒床就睡，可又不得不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卸妆，洗漱。
这种忙碌的生活对于肖洒洒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很累，可她不敢歇着，她需要钱。
从肖魏国犯事的那天开始，她就注定得过上这样的生活。
肖洒洒对自己没信心，她给不了刘彦一个温馨的家，即使突破重重障碍和对方牵手成功，可两人之间的激情也迟早会被生活给消磨殆尽。
其实忙碌是件好事儿，它能让自己免去思念刘彦所带来的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反而是一种解脱……
自从跟yg搭上线以后，李伟东就忙着把电商的运营模式提上了日程，这是他最初建立中意时就已经做好的计划。
肖洒洒虽然很忙，但至少会有一天休假的时间，而电商部门的同事却是全月无休。
电商部的员工不仅要做好市场调查的工作，还要为公司打造品牌，对市场反馈的数据做运营方案的调整。
在电商时代，如果要想让自己的品牌不作死，除了要注重客户体验以及产品的服务质量以外，还一定得增加产品的曝光度。
所以，李伟东在产品推广方面花了很多的精力，肖洒洒也总是跟着他去见各个平台的运营总监。
“听说了吗？”林沫站在厕所和肖洒洒聊天，“老李打算请一批网红博主来公司拍几组宣传片，想不想要签名？”
肖洒洒摇了摇头，“你看我这个样子，有追星的爱好吗？”
“没有”，林沫摇头，“你的手机除了打电话，发信息以外，好像不需要其他功能了吧。”
“你干脆直接买一老人机得了”，林沫打趣她，“既便宜，又耐用，声音还很大，特别适合你。”
肖洒洒笑了：“好歹我也得跟上时代的潮流啊，不能拖了国家的后腿。”
“是，您真伟大！”林沫说。
“多谢夸奖。”肖洒洒欣然接受这份赞美。
“啧啧……厚颜无耻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林沫说。
“听电商的说这次请的导演是彤大，我可是她的铁杆粉丝，到时候伺机找她要签名。”
“彤大？”肖洒洒还处于2g网的时代，“还有人叫这名字？”
林沫白了一眼肖洒洒，“说你是土包子，你还非得装自己是土豪，她叫杨彤，为了体现我对她的喜爱，所以就叫她彤大。”
“杨彤？”肖洒洒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
“嗯”，林沫点头，“她拍的视频在网上很火，上了好几次热搜呢。”
肖洒洒越发有些紧张，“我想看看她拍的视频。”
“年轻人，稍安勿躁！”林沫在一旁笑了，“你终于开窍，打算要开始与外界通网了？”
肖洒洒摇头：“我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不慌”，林沫从屁股兜里掏出了手机，“我找给你看。”
林沫在屏幕上慢慢划着，“我觉得她拍的视频很有质感，题材新颖，拍摄的领域也很广泛，走得了抒情路线，也玩得转技术流。”
“找到了”，林沫欣喜地把手机递给肖洒洒，“给，看吧。”
肖洒洒接过林沫的手机，点开了杨彤最近刚更新的一条视频。
视频是以蔚蓝的天空作为开场，肖洒洒已经很久没有慢下来去欣赏这种景色了。
镜头忽然一转，一抹白色的背影在镜头里逐渐从飘渺变得清晰起来。
微风拂过，白色的长裙随风轻轻飘扬，女生赤着脚，逆着光，闲散地行走在一片青草地上。
清新的格局，舒缓的音乐，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肖洒洒动容了，视频里的背景不是别处，正是那片在她高中毕业后就再也不曾踏进过的青草地。
画面中突然响起一段温柔的独白：
我们曾对着流星许下要永远在一起的誓言，以为这样就能让爱情永葆青春，让友谊地久天长。长大后我们才恍然大悟，当时许愿的我们肯定不够虔诚，流星根本就没听见我们的愿望，不然我们怎么会各自消散在人海中呢？
这条视频有很多粉丝留言，有的网友羡慕别人能拥有亲密无间的朋友，还有的网友则直接借着这个视频跟要好的朋友告白并且艾特了对方。
“洒洒”，林沫碰了一下肖洒洒，“没事儿吧，感触这么深？”
肖洒洒摸了摸眼角，有眼泪。
越是体验过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就越容易怀恋以往那些单纯的感情。
肖洒洒立即抹掉眼角的眼泪，“没事儿，我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林沫扬起高傲的头颅，“我说得对吧，是不是拍得很不错？”
“嗯”，肖洒洒点头，“我等会儿就去关注她。”
“行啊”，林沫扬起嘴角，“开窍了。”
肖洒洒敷衍地笑了笑，她还在想着视频中身着白色长裙的女生，即使六年没见，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杨彤。
杨彤做到了，她实现了高中时期的梦想，把自己喜欢的故事拍成视频。
“渣男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吧？”林沫问。
肖洒洒觉得林沫肯定就是见缝插针，今天难得下一次早班，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可心里瞬间蒙上了阴霾，长时间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自从上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以后，刘彦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过中意，肖洒洒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内心却无比想念。
“哼！”林沫冷笑，“我就说他是渣男吧，就为了图一时的新鲜。”
肖洒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哪来的新鲜，都过期很久了。”
“过期？”林沫觉得肖洒洒说得很对，“能不过期嘛，渣男的感情来得快去得快，就像龙卷风似的，风走了，却留下了一片狼藉。”
“别这样说，他只是……”肖洒洒不希望刘彦被人误解，他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只是和她一样还在怀恋以前的美好，所以才会摇摆不定。
“只是什么？”林沫诧异，“你可别告诉我，你动心了。”
“没有！”肖洒洒立马矢口否认，“我没有。”
林沫瞟了一眼肖洒洒，“最好是这样，我可提醒你了，有些人碰不得就千万别试图把他留在心里，别让自己被这些虚情假意啃噬得尸骨无存。”
在感情方面，林沫总是比肖洒洒理解得透彻，可如果能选择，林沫到也希望自己永远都看不透这些大道理
肖洒洒很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她催促到：“公交车来了，快上去吧。”
“不跟你瞎扯了”，林沫快速挤进人群，“到家记得给我发信息。”
“嗯！”肖洒洒回答。
望着林沫远去的背影，肖洒洒忽然想起儿时学过的一句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以前就只知道它的字面意思，可在大染缸里摸爬滚打多年以后，她才终于体会到其中的深刻含义。
在这个漠然的社会，拥有友谊是件弥足珍贵的事情。
或许是开始走运了，北京时间下午五点五十五分零八秒，肖洒洒生平第一次在下班时间被人挤着坐上了公交车的宝座。
要不是顾及周围人太多有损形象，肖洒洒很可能早就泪洒当场了。
肖洒洒快速掏出手机想要将今天的喜悦分享出来，可就在把手机掏出来的那一刻，她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肖洒洒已经记不清在和刘彦分开的这些年自己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她早已经学得一身本领，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消化这些无法与人共享的情绪。
看着窗外逐渐倒退的景物，肖洒洒点开手机屏幕，她要去关注杨彤的微博。
杨彤的心智似乎在十八岁那年就按下了暂停键，视频中的她还和以前一样，笑起来总是那么没心没肺。
肖洒洒认真地往下翻看着，她很快就看到一组杨彤和恋人向粉丝抛洒狗粮的照片。
还好我们没放弃！
这组照片记录了两人从年少轻狂到成熟稳重的携手与共，两人相互勉励，共同向上，他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肖洒洒知道照片中的男主角就是高中那位做好事不留名，在学校超市给了杨彤四块钱后就转身消失不见的男生。
在高二下学期的五四青年节晚会上，杨彤终于知道了好心男主角的名字，彭泽。
那时，对于准高三学子来说，像晚会这种凑热闹的活动一般是不允许参加的，但考虑到刘彦申请留学的时候需要提交个人社会活动的资料，所以老高特地批准他出一个钢琴演奏的节目。
晚会还没开始，肖洒洒就和杨彤早早守在了礼堂里面，如果进去晚了，前排的位置就没戏了。
舞台上的工作人员还在测试话筒音质，刘彦从后台探出脑袋寻找肖洒洒的身影。
“这儿，”肖洒洒快速挥舞自己的胳膊，今晚她将是刘彦最忠实的粉丝。
“请钢琴演奏的同学去化妆间化妆。”后面有工作人员在喊。
刘彦转身看了一眼，然后快速转过头冲着前排的肖洒洒对口型：“我去化妆。”
肖洒洒立马点头，也跟着说：“快去吧，我等你。”
十分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原本空荡的礼堂一下子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同学，不好意思，能换一下座位吗？”
肖洒洒正专注地往舞台上寻找刘彦的身影，她压根儿没注意有人正试图突破重围挤到自己身边。
“他怎么来了？”杨彤在一旁小声问肖洒洒。
“谁？”肖洒洒顺着杨彤的目光茫然地扭过头，周洋手里抱着篮球，脸上挂着汗珠，看来他是刚打完球就跑来了。
“终于挤进来了！”周洋长吁一口气，“你们来得可真早。”
“那是”，杨彤在一旁接话，“要是来晚了，可就没这么好的位置了。”
周洋笑了：“看来以后得跟着彤大姐才能有肉吃。”
“你来作甚，想来看你心中的女神？”杨彤问。
“我能来干嘛，看演出呗。”周洋回答。
肖洒洒知道周洋是为了凌茜而来，凌茜不仅人长得美，钢琴也弹得特别棒，是艺术生中的佼佼者，不管学校组织什么样的晚会活动，教过她的老师总是会为她安排一个钢琴演奏的节目。
而今天晚上，刘彦就会和凌茜四手联弹，这也是声乐老师们特别期待的一件事情，在他们眼里，这两人就是天作之合，是当之无愧的王子和公主。
“亲爱的同学们，晚会即将举行，还请大家注意会场纪律，保持会场卫生。”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在做晚会开始前的最后一项宣言。
周洋扯起校服下摆胡乱揩去额头上的汗水，“今晚都有什么节目？”
“无非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弹弹钢琴，中途来个小品，然后再穿插一个煽情的诗朗诵，最后以《难忘今宵》结束。”杨彤说。
周洋在一旁打趣：“没少偷着来看这些活动吧？”
杨彤很无奈地说：“这位无知的朋友，春节联欢晚会了解一下，谢谢！”
“咋这么不经逗呢？”周洋说：“你看你还跟我急眼了。”
“你高度近视？”杨彤问。
“嗯？”周洋不明所以。
“你是左眼看见我急了，还是右眼看见我急了？”杨彤嘲笑，“还是你心里在想事儿，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我们的谈话上。”
“我……”
左边杨彤，右边周洋，肖洒洒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我给你俩腾位置吧，要不夹在中间我还得忍受你们的口水。”
“哈哈”，周洋大笑，“不用，我怕被打。”
杨彤立马呛回去：“确实不用，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周洋笑了，“我是专心来看表演的，不打算聊天。”
说到表演，肖洒洒其实对这些节目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为了表示对每一位在舞台上挥洒汗水的表演者的尊重，每场节目结束后，她都会为表演者献上最真切的掌声。
如果非得挑一个令她最感兴趣的节目，那无疑就是刘彦的钢琴演奏。
“接下来是高二六班的彭泽同学为大家带来的吉他表演，《光辉岁月》，请大家欢迎。”主持人报幕。
“啊！”
“彭泽！”
在一片尖叫声中，肖洒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刘彦出场了吗？”
或许是礼堂的温度太舒适，也或许是每天熬夜看书太累，肖洒洒从开场的几个节目表演完以后就睡着了，她根本就没注意舞台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房踏了吗？”杨彤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居然睡着了。”
肖洒洒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哈，”周洋打了个哈欠，“有帅哥出场了。”
此时，舞台上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一位穿着随意，头戴鸭舌帽的男生背着吉他走上了舞台。
杨彤取出眼镜戴上，“有那么帅吗？”
一束聚光灯打在彭泽身上，只见他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对着话筒说：“《光辉岁月》，送给大家。”
“啊！”
彭泽刚把话说完，台下就又响起了一片尖叫声。
“啊！”
“你激动个毛啊？”周洋和肖洒洒同时开口，两人如果再不制止，杨彤的尖叫声迟早会刺穿他俩的耳膜。
“啊！”杨彤突然抓着肖洒洒的手使劲儿摇晃，“是他，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周洋被自己给逗笑了，“哎妈呀，我咋还跟着唱起来了。”
“滚蛋！”杨彤急了，“我说正经的，台上那人就是上次给我钱买水的男生。”
肖洒洒望向台上正在表演的男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肖洒洒已经对碰巧这事儿不足为奇，就连她和周洋在b市这个偌大的城市都能再次遇见，更何况是秀水中学这个小圈子呢。
“洒洒”，杨彤央求，“待会儿陪我去一趟后台吧，你去找刘彦，我也正好可以去当面道谢。”
“我也去”，周洋迅速举起自己的爪子，“我也要去后台。”
肖洒洒也想去后台等刘彦，可碍于老师的威严以及学生会成员的严格把守，她只能认怂：“我们就在门口守着吧，等他们从后台出来以后再去找他也不迟啊。”
“不行！”杨彤摇头，“待会儿人那么多，稍不留神就找不着了，而且礼堂有四条通道，我哪能猜出他要走哪条呢？”
“你找个认真看表演的同学问问，只要知道他的班级和姓名，报恩指日可待。”
“他叫什么来着？”杨彤更急了，“我没听见。”
肖洒洒摇了摇头，“我也没听清。”
“我知道，”周洋挑眉，“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们。”
此时的周洋就像一位傲慢的大爷，杨彤恨得牙痒痒，可为了恩人，她还是挤出微笑朝周洋作揖，“我求你了周大帅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肖洒洒轻拍杨彤的脑袋，“能不能有点原则？”
“原则什么的都不要了。”杨彤说。
“孺子可教，”周洋也不再卖关子，把答案告诉了杨彤，“他叫彭泽。”
周洋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他其实只比杨彤早醒一分钟，如果再不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很可能会被杨彤大卸八块。
“同学，你们讨论的声音能小点儿吗？”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提醒仨人：“我们这一晚上就光听你们说了。”
肖洒洒羞愧难当，“不好意思，我们注意。”
三人面面相觑，肖洒洒朝身旁的两人嘘声，讨论的话题也就此被打住。
“接下来，将会有两位同学带来钢琴四手联弹。”主持人又出场报幕了。
“四手联弹要求两位演奏者配合默契、心领神会去表达乐曲的意境。”
“话不多说，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有请高二二十六班的刘彦和凌茜同学为我们带来约翰施特劳斯的《拨奏波尔卡》”
肖洒洒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无数次见过刘彦弹钢琴的样子，但她还是会紧张。
肖洒洒觉得自己很矛盾，她既希望台下的观众能喜欢刘彦的表演，可又希望他不会被太多人注目，因为太过于耀眼，肖洒洒总害怕刘彦的目光不会再投到自己身上。
周洋似乎洞悉到了肖洒洒的情绪，他说：“是不是觉得太耀眼，感觉自己与他格格不入？”
肖洒洒转过头看着周洋，“你有这种感觉吗？”
周洋坦言：“有，觉得灯光下的她太美好了，像月光，洁白无瑕。”
肖洒洒重新看向舞台，凌茜今天晚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网纱小礼服，时尚的花边领，羽毛流苏的袖子，再加上精美裁剪的简约裙摆，凌茜的女神气质越发明显。
刘彦今天晚上则穿上了修身的正装，站在台上的俩人真的给人一种珠联璧合的感觉。
舞台上的刘彦和凌茜浑身散发着光芒，而坐在台下的肖洒洒和周洋却黯淡无光。
肖洒洒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刘彦出国以后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如果自己没能跟上刘彦的步伐，那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无需任何人阻拦，他们两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岁月的洪流冲散。
这样一想，肖洒洒就特别后悔跑来礼堂看演出，有这些时间，她可以好好研究几道数学题。
肖洒洒是个十足的行动派，当钢琴声响起的时候，她很快就伴着钢琴声冥思苦想了好几道今天犯了错误的数学题。
“洒洒”，杨彤在一旁搅乱了肖洒洒的思绪，“快陪我去后台，刘彦他们马上结束了，咱们就说是去帮忙拿东西的，或者是去抬钢琴的也行。”
周洋也在一旁附和，“我也跟着去，有个男生在，这个理由会比较充分一些。”
肖洒洒有些慌乱，她得待在刘彦身边才觉得心里踏实，于是点头答应：“好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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