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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喝酒


好像自从有了文字,其中离别二字每逢被提及,总是很难教人不伤感。

        六月初十这天,有个头扎冲天鬏、怀抱一只小花猫的少女坐上了去往凌云渡的船,估摸着最快也要仲秋前后才能到达东胜神洲,之后横跨胜神洲,起码也要半月时间。

        东胜神洲状如满月,若是在天外极远处看去,如同一个大锅盖盖在东方海上一般。

        事实上在舆图上看去,四大部洲当中独独西牛贺洲版图最为狭长,若是从其最北部与最南部分别由西向东画一条直线,那么两条线各自都已经接近北俱芦洲与南赡部洲的中部。

        反倒是胜神洲与俱芦洲,版图略小,如同两艘漂浮于无尽大海之上的巨大渡船。

        一个猛然间瞧着有些不像少年的少年人,背着剑,孤身北上。

        刘赤亭是大瑶永元十四年九月出生的,其实到九月份已经算是十七岁了。那年是壬寅年,所以刘赤亭其实属虎。风泉镇那两年生的孩子里,陈灵舟属牛,最大,下来就是刘赤亭了。而陈青鱼跟赵白鹿,皆是属龙,比李幼要小一岁的。

        其实算起来,就算是最大的陈灵舟也尚未及冠,可出门在外,刘赤亭还是喜欢将头发梳起来。

        赡部洲中东部有一片地方,不知怎的,灵气较为稀薄,大宗门瞧不上,小宗门在这儿也活不下来,以至于成了许多散修与小山头儿修士养老或是为非作歹的地方。

        刚刚走过一个小村庄,刘赤亭头一次花自己的钱打酒。酒钱才花了拢共不到几钱,好家伙,一个鹿皮酒囊花了一两碎银。那酒家还说他这酒是以五谷杂粮所酿,喝着纱嗓子,怕少年人遭不住。刘赤亭当时就举起酒囊狂灌了一口,硬撑着咽下去,也算讹来了酒家二两酒。

        这不,刚刚走出小镇,走路就有些荡秋千了。

        好像越是微醺之人,越想着再喝点儿。也不知是酒劲儿上头还是咋个回事,少年人举起酒囊又狂灌一口。刚开始还没什么事儿,走了不到二里地,整个人只觉得飘乎乎的。

        又不想以灵气驱散酒气,刘赤亭便寻了个大树,抱着长剑歪头靠在边儿上,嘴里哼着小时候娘亲常常哼唱的小曲儿。

        蒙学时那六十字断一章的《仓颉篇》,刘赤亭总是背不下来,可娘亲常常哼唱的歌谣却是在刘赤亭脑中生根发芽,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刘赤亭喃喃唱道:“折柳作笛,以助莺歌;望漾漾春水,盼晚来归舟。我于江畔照黄昏,飞霞凭山亦照我,至今帆影不得见,唯水天二月明长昼。忽尔大日缓登楼,至今不见归舟,山水也愁、人也愁。”

        远处传来一道爽朗笑声,未见其人,只听得那人接着唱道:“年年盼归舟,三十舟子皆摆手。又是一年春日,江畔梨花开,花径独走,月影稀长,山水也愁、人也愁。漾漾春水,波中窥人,三十余年未见我,是月上梢头?是花满头?是我白首?是霜掩头?”

        声音落下时,一位邋遢汉子驾着驴车缓缓停在刘赤亭身边。

        刘赤亭起眉头,没着急驱散酒气,而是轻声道:“你怎么会唱这个?”

        邋遢汉子一转身,右边袖子空空荡荡的。他以左臂取出个竹筒,咬开盖子自顾自灌了一口,咂么半天嘴唇才笑着说道:“南赡部洲会这个的多了去了,倒是你一个外乡人,前半段儿唱的极其不错啊!”

        刘赤亭还是没起身,眼前这人境界之高深,自个儿压根儿看不清。得亏还有春秋俩人暗中跟着,不然若是此人要弄自个儿,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独臂汉子将竹筒甩过去,笑道:“三十年陈酿,比你那马尿好喝多了。”

        少年人接过竹筒灌了一口,眨了眨眼睛,挠头讪笑道:“真喝不出来,对我来说就是蘸着蒜泥吃黄瓜跟蘸着蒜泥吃萝卜,压根儿吃不出来味道。”

        独臂汉子黑着脸说道:“酒还我,你大舅舅的,真是浪费。”

        刘赤亭觉得这位前辈可真有意思,骂人骂舅舅?只不过刘赤亭还是笑着提醒道:“得亏我没舅舅,要不然真当你骂着了。”

        顿了顿,刘赤亭笑问道:“前辈不是截杀我的?”

        独臂汉子长长嘁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斜眼问道:“你的命很值钱?就你这酒量,十好几的人了,以后怎么混江湖?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单说酒量,同境无敌!”

        刘赤亭无奈道:“在我家乡,想买到酒水可不容易,除了要有钱还要拿到衙门口批文,一个县只有三家酒铺,而且酿酒地方只能是良酝署,私自酿酒那是杀头重罪。”

        汉子撇撇嘴,“净是些狗屁规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交换酒水,坐在大树底下又喝又聊,将将天黑,刘赤亭已经喝的稀里糊涂的,跑去扶着另一棵树上下施肥已经不知多少次了。

        独臂汉子帮着拍了拍后背,听那呕吐声音,刘赤亭估计是把上个月吃的都吐出来了。

        少年人一手扶着树,一边干呕一边抽空说道:“前辈,今日有些丢人了。”

        独臂汉子摇头道:“这有啥丢人的,我们家俩儿子俩闺女,我跟我哥喝不过两个妹妹都不嫌丢人。不过,我头一次喝酒也是因为一个姑娘。”

        刘赤亭都喝蒙了,这会儿哪儿有脑子去想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的,只是踉跄着走回那颗大树底下,坐下后含糊道:“倒真不是全因为这个,离别就是有些惆怅而已,又不是见不着了,我相信下次见面一定高兴胜过以往千倍万倍。”

        独臂汉子疑惑道:“那是因为什么?”

        刘赤亭瘫倒地上,含糊不清道:“就是,就是觉得自己挺窝囊的,什么都要别人帮忙,这么大的人了,是不是很丢脸?”

        话说完后,少年人脑袋一歪,瞬间鼾声如雷。

        独臂汉子黑着脸,没好气道:“他大舅舅的,这是随了谁了?你爹也不这样啊!”

        叹了一口气,独臂汉子转身从板车上取下个毯子盖在刘赤亭身上,想了想,又将随身携带的酒筒放下。

        独臂汉子拍了拍刘赤亭,轻声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冲动了。有些事情就该缓一缓的,像你老舅一样,虽然胳膊断了,但是境界有了,翅膀硬了啊!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这是你外公原本想给你娘的,可惜一直没能如愿,这东西就留给你了,以后若是真跟那丫头在一起了,可以给她。”

        说着便掏出个檀木盒子,放在了刘赤亭身边。

        缓缓起身,独臂汉子开口道:“秋官小姑娘,别盯着了,我是他老舅我能害他?”

        有个瞧着二十来岁的绿衣女子瞬间落地,撇着嘴说道:“当表哥的都能截杀表弟,你们姬家人一个比一个心黑,我可信不过。更何况有些人连心爱的女子都能说放弃就放弃,外甥是个啥?”

        独臂汉子没好气道:“别惹我打人啊!竹余阁的事情我门儿清,好好看着你们阁主吧,让他以后多喝酒,这点儿酒量,不是给我丢人嘛这。替我转告稼芫,姬桡已被姬氏除名,想要报仇冲我来就行了。”

        绿衣女子撇撇嘴,拗着性子竖起大拇指,开口道:“终于像个男人了。”

        姬桡直翻白眼,转身跨上驴车,挥鞭离去。

        ……

        月已高悬,一阵凉风袭来,刘赤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由打喉咙一条线到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喝什么酒,喝罪过呢这是。

        “阁主还真是心大,荒郊野岭竟然喝的不省人事,就不相信万一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阁主怎么办?”

        刘赤亭转头看去,一个头戴幂篱的绿衣女子静静站立一旁,透过纱影,只隐约看得到一个轮廓。

        刘赤亭刚想看看,绿衣女子便微微抱拳,轻声道:“秋官莫沉灀,见过阁主。”

        好家伙,自个儿这个当阁主的,今个儿终于见着传说中的春夏秋冬之秋官了。

        竹余阁四部四司,刘赤亭目前为止只见过这个秋官了。

        竹余阁春夏秋冬四官,依照古法,持有一令牌,秋官腰悬白玉牌,乃是白龙令。

        而刘赤亭的阁主令牌,其实又叫黄龙令。稼芫是有意让春夏秋冬四司慢慢变成阁主直属的。

        刘赤亭开口道:“怎么忽然现身了?”

        莫沉灀递过去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开口道:“李姑娘临走时说的,阁主这个人若是孤身一人行走,很容易胡思乱想,所以让我跟姐姐时不时下来陪阁主说说话。所以阁主要去哪儿?”

        刘赤亭神色古怪,“春官也是女的?”

        莫沉灀淡然道:“左右护法,春夏秋冬,都是女的。”

        某人以手扶额,有些头大,心说那丫头是这样的人嘛?

        刘赤亭叹了一口气,没着急服下玉瓶中的解酒药,而是拿起酒壶小口抿了一口。

        长这么大,虽然喝酒不多,却也听说过酒最解酒,老家叫做透一透。

        这个透,其实是掏的意思。

        缓了片刻,刘赤亭询问道:“凌云渡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莫沉灀点点头,“阁主放心,早在阁主说了之后,春官已经去了凌云渡,大半个月时间了,肯定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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