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藏
段子昂拿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烧酒入口，一股辛辣刺激着感官，“好酒！”
少年看着段子昂的举动，轻轻为他倒满了酒杯，“哥哥，无论你将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一样都会一如既往的站在你这一边。”
“谢谢。”段子昂随口答道。
“可现在在你的面前也有一个机会。”少年继续说道，“虽然在这故事的最后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至少在现在我还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机会？”
“记得哥哥你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遇见了瑞德·斯坦顿，并将你带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这一年来你所经历的事情不用我说，想必哥哥你也心知肚明。而现在，就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帮哥哥你离开这里，离开这样的世界，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世，你做过什么，我可以帮哥哥抹去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哥哥你可以重新开始，过上自己想要的平凡生活。”
“你在说些什么？”段子昂愣住了，“什么意思？”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将你送到一个新的地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你所有的麻烦，我都回你替你解决，但同样的你也要斩断与现在所有人的羁绊，这样便会获得一个新的开始。”
“平常人的生活吗？”说实话，段子昂的确有些心动，一年前，他做出了影响一切的决定，可现实并未向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以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哥哥，你要知道，在这外面的世界里，秘党执着于你的家族戒指，赏金猎人贪图你那高额的赏金，人类社会中满是你的通缉令，还有那些八大家族中其他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少年轻抚着段子昂的肩膀，“哥哥，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你好好考虑清楚。”
段子昂斟酌着少年的话语，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无论在哪一方似乎都没有他可以立足的地方，段子昂冷笑道，“没想到啊，无论是在哪样的人生里，我都是如此的不堪啊。”
风再度吹过，一片花瓣落到了段子昂的酒杯中，不停地旋转，旋转……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曾经的情景：
后视镜内女孩儿紫色的连衣裙随风摆动和冰冷的草地上陈莫莫抬起手来想要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圣诞舞会上姐姐奋不顾身的扑向自己和血色婚礼中段爱音临死前拼命的想要擦掉裙摆上的血渍……
南海归墟下段子月挡在众人之前对自己失望的言语和小楠哭诉着请求自己那番痛彻心扉神情……
死人之国的火海里苏沫带他逃出升天后欣慰的表情和裁决之地上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长白天居里头发花白的陈黎破，不知去向的柳若汐，拼尽全力的杜天城和血泊之中的胡天……
太多的太多……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能放弃得下？斩断的了吗？
他不能！
“我知道，我现在的人生在你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甚至换一个人都会想尽快摆脱就好，可是……”段子昂倒掉了手中的烧酒，“可是如果我做出了你想要的选择，那么不管是一年之前的选择还是现在的决定，我都是在逃避我自己的人生，可我这样的人生却是那么多的人用鲜血甚至是生命所换回来的，你说我能够放弃吗？”
段子昂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白瓷酒杯扔进了温泉，溅起一圈圈涟漪，“就像是这个酒杯，无论你把它丢在海里，河里，湖里还是这温泉里，只要它还是这个酒杯，它就还是会沉到水底，你无法阻止它溅起的波纹，因为这一切都是必然。所以，无论我到了那里，只要我还是我，那么我的人生还是不会改变，一年前的选择告诉了我，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少年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段子昂说完这些话语，“那么，哥哥你是拒绝了？”
“羁绊不羁绊的我不知道，未来将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只是我现在的人生我无法否定，也无法逃避。因为那些为我牺牲生命的人陈莫莫算是一个，段爱音也是一个，还有我的亲生母亲也是一个。我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就这样对她们不管不顾。如果你说的机会是以这些为代价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做不到！”
少年拍了拍手，“说得很好！”
虽说如此，可他面上的表情却有些惆怅，“虽然我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这样，可是我还是想亲自听哥哥亲口说出，一百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他没得选择，只能走上那条不归路。而今天，我只是不想哥哥你再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我们并未见过几面，但你似乎对我真的很是了解。”段子昂笑道。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
“可我不记得何时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啊。”段子昂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满头银发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他右眼下的火红十字纹身还是那么的刺眼。
“就像我刚刚说过的那样，人的大脑就像是块随时都可能消磁的硬盘，记忆这个东西是靠不住的，你不记得，并不代表就未发生过啊。”少年眯起那双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十二三岁的孩子。
“真不明白，看着你年纪不大，总是能说出这样惊人的话语。”段子昂笑着说道，突然想伸手去抚摸少年的脑袋。
伸在半空的手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就连面前的少年似乎也被他吓到，怔怔的看着自己。
那一刻，段子昂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那个画面：
残阳已潜入海底，天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犹如虬龙在云海里穿梭，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名赤.裸着上身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从铁青色的海水中走了出来，右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刀。海浪拍打着岩石，疾风中冻土之上一片萧索。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年轻人的身上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疤，鲜血混着海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曲线缓缓流下……
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任凭着海浪的吹打，独坐在黑岩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可这一次，段子昂觉得画面中那个少年的右眼下有什么东西十分刺眼，下一秒他竟清楚地看见了那张脸上火红的十字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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