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谈话
段子昂将车子停在高速下的休息区，连续开了近十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24小时的便利店里除了昏昏欲睡的店员，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段子昂买了几罐红牛，又给苏沫买了一双纯棉拖鞋，趔趄着走回车旁，打开车门，为苏沫换上，自己就靠在车前喝着饮料。
苏沫还没有醒过来，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她了。段子昂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心楚流河，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这种境况，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想着楚流河说的那些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发觉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不想停下，因为在他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甘，可是当他每每想起从南海回来后的那段日子，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段子昂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从南海回来的第十一天了，身边的护士总是对他说自己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简直就是奇迹，但是他对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完整的“回来”，醒来的那一霎那他就发现他的眼睛“坏了”！
起初在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像是立体版画一样，除了黑白的立体轮廓外没有丝毫的色彩。查理医生每天都会给他做检查，段子昂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并且恢复得很快，但是查理医生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保守估计是战斗中对视神经留下的创伤导致的。
允许探视已经是醒来后的第五天，这时他已经恢复的大半的体力，并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而他的眼睛也看事物逐渐清晰起来，但还是像是家里以前的老式黑白电视一样，没有色彩。
探视的第一天，段子昂还在想着谁能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呢？是柳若汐？墨白？还是苏沫？当然如果是“电冰箱”杜天城那就不要了，他可不想看见杜天城那张几十年如一日的死人脸！不过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突然还有点想他了，但细想下不禁一身鸡皮疙瘩。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房门就被推开了，看见进来的这人，段子昂的心可是凉了半截。因为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phoenix的校长——瑞德·斯坦顿。
“怎么？大难不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肯定有些失望吧。”瑞德校长坐在椅子上，透过单边眼镜看着病床上的段子昂。
“没有，怎么会……那个……大家都怎么样了？”段子昂支吾的问道。
“我一进来就问我这么大的问题，真叫我不知给该如何回答你。”瑞德校长笑着说，“这要看你所指的大家是那些人了。”
“是啊……大家……”段子昂想起南海归墟下惨痛的经历，不禁低落了起来，“我是怎么出来的……”
“是苏沫，为此这个小姑娘也是受了不小的苦。”
“她怎么样了？”段子昂急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烧伤，放心，我们对她做了植皮手术，现在早已经痊愈了。”瑞德感叹道，“真是没想到，苏沫竟然可以运用第六感穿梭如此远的距离，看来你在她的心里地位不轻啊。”
“其实在你的计划里，早就把我牺牲了对吧？”段子昂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觉得就算到头来自己真的被人所利用，也不愿意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
“为什么这样讲呢？”瑞德依然就保持着绅士的笑容，丝毫没有因段子昂的无礼而感到生气。
“上一次你单独和我谈话时看似无意识的透露出我们家族的顿足六道，其实就是在暗示着我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结束这一切，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用了一个合适的方式来教你一个方法让你在恰当的时候发挥作用，只是一个备选方案，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你。”
“你是说……是你让苏沫来救我的？”段子昂问道。
“这倒没有，那的确是苏沫自己的想法。”瑞德校长回答道，“我只是知道你一定不会因为这个死在南海，这点我却有十足的把握，苏沫只不过是一个不确定点，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变。”
“就算如此，那么其他人呢，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吗？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而他们这么就没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片刻的沉默，瑞德没有急着回答段子昂的问题，“子昂啊，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这样的你是永远也长不大的。”
“虽然你使用的顿足六道耗尽了你的血液，但是新一轮的造血已经在你的身体里开始，只要你想，你的眼睛还是可以恢复和以前一样。”瑞德校长起身，似乎想结束这场谈话。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段子昂质问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冷酷无情？”
瑞德校长起身要走，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手中的把手不再冰冷，却变成了干裂的杨木，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的夜晚，他记得他也曾在那个人的身后苦苦的追问，而那个男人仅仅对他留下了一句话就推门而去。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死亡，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能够活着，而活着的人就要承受着死去的人留下的痛苦。”
对！他记得！他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就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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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苏沫缓缓的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看见车窗外背坐在引擎盖上的段子昂，恍惚间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其实苏沫了解段子昂的那种孤单，因为自己又何曾不是同病相怜呢。可每当她想多帮帮段子昂时，却总是发现他并不像自己看起来那样软弱，他的心中也有只野兽，而他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苏沫看了看四周，逐渐恢复了清楚地意识，发现他们现在是在一处高速下的休息区，看来这里应该离市区很远了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段子昂扭过头，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换了一张谄媚的贱兮兮的表情，看着推出车门站在车旁的苏沫，说道，“大姐大！你可终于醒了？你这次可是把我吓死了……”
苏沫走到段子昂的面前，摆弄着车盖儿上的瓶瓶罐罐，“少废话！有酒吗？”
“这个……你刚醒过来就要喝酒？”段子昂皱着眉头。
“是个男人吗？打完架后难道就不应该喝喝酒助助兴！”苏沫也坐上了玛莎拉蒂，“没有赶快去买去！”
段子昂没办法，下了车跑向贩卖区，等他抱着两打啤酒往回走时，看见坐在车上的苏沫在寒风中双手紧抱着两臂，火红色的秀发在风中起舞。段子昂突然感觉车灯下的女子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寻觅了千年，终究还是在今世相遇。
“就剩下这些了。”段子昂将酒放下，又坐了上去，苏沫带开了一罐递给段子昂。
“干嘛？”
“喝啊！难道让我一个人喝完啊？”
“大姐！酒驾是要扣全分的！”
“你有驾照吗？”
段子昂想想，自己真的从来没考过驾照啊，连上高速的时候给的都是墨白在国内的驾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好接了过来。
“这就对了！”苏沫笑着又给自己开了一罐，“来！走一个。”
段子昂突然想起这个景象似曾相识，半年前自己和墨白不也是在同样的情景下一起喝酒，只不过要是墨白看到如今的景象，看见他们如此的对待他的爱车，估计杀了他俩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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