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金兵追袭
李天晟从耶律佛顶那里交代完毕，回到院中，见完颜海娜也已收拾好行囊。李天晟道：“真是对不住，你还要辛苦跟着我继续往西去，我们会离中原很远很远。”海娜笑了笑：“只要你不要和大金交战，去再远的地方，我都愿意。”李天晟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我明白，我会尽全力。”李天晟吩咐萧突迭派人将东西送上车，准备出城前往大营会合出发。
入夜时分，可敦城外数万人丛汇聚草原上，茫茫星夜下，沸腾如海。
耶律术薛和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穿过大片欢乐嘈杂的人丛远远而来。寻到李天晟跟前说了两句，李天晟一惊，不一会儿，各族各部纷纷依次拔营上路。
耶律大石正交代萧塔不烟先随大家上路，他守在众人一旁，看着大家踏着夜色点着火光缓缓远去，在草原上犹如数条长龙，蜿蜒而去，心中不知是欣喜还是悲伤。大石时刻注视着他的族人，望着苍穹默默祝祷。
李天晟和术薛上来：“大王，接到东南要塞密报，据说金兵从降将打不野那里得知大王在可敦登位，派兵前来追击。”大石一怔，望着四周契丹人和其它各部百姓脸上喜悦的神情，道：“可敦是大辽眼下的根基，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李天晟道：“大王同众人上路，我与术薛，佛顶留守可敦，对付金兵。”大石听了道：“什么？李兄弟要留下？不，我不能让你留下……你和完颜姑娘要跟着大家一起上路。”李天晟回头见海娜身着汉装，从人丛中挤过来，李天晟望着萧塔不烟道：“海娜跟你们走，拜托王后照看了。”萧塔不烟点头，上前拉过完颜海娜，海娜见李天晟他们似乎有事，叫道：“我会跟上去找你的，等我。”海娜望着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大石拦着道：“不可，李兄弟与完颜姑娘走，我留下来保护众人，你们要听我的。”看了看萧塔不烟，对李天晟示意上路。
李天晟道：“耶律兄，你肩负重任，要带着众多族人找到可以安心留下的地方，所有人都需要你带领。”大石道：“李兄弟，你……”李天晟看了看海娜的眼神，心里知道她担心是有女真人前来进攻，双方再次厮杀起来，心里轻声一叹：“大王，我会尽力减少厮杀的，相信我，快上路，这里交给我们。”术薛道：“是啊，大王放心，术薛誓死保卫可敦，保护南院大王周全。”
大石只得点头，拉着李天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记住，我们是生死兄弟，基业没有了可以再打回来，但你和一众兄弟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定要来前面招州或阻卜大王府同我们会合！我不许你失约！”然后对佛顶和术薛道：“佛顶，你是我大辽可敦城的守护神，大辽复兴的根基都在你手上，耶律大石视你为兄长，拜托了！还有术薛，你也要一起前来，这是我的旨意，你可听明白了！”耶律佛顶和耶律术薛纷纷点头道：“是，大王，那些金贼，早等得不耐烦了，待我们将他们杀个干净，我一定带着李大王去会合！”
耶律松山骑着黑马前来，大石望着李天晟他们远去，回头上马随着大部向西出发。完颜海娜随着萧塔不烟走开，心里却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耶律佛顶返回可敦城中加强戒备，李天晟同术薛点起剩下的一万五千名辽兵，让五千契丹兵入城拱卫，术薛道：“军师，我已派出哨兵打探金兵前来的动向。”萧突迭从后面奔上来：“大王，大王！”李天晟上马回头，见萧突迭领着三百契丹轻骑挞马跟了上来。李天晟道：“突迭，你这是何意……”萧突迭大声道：“我是奉耶律大王之令保护南院大王安全，大王如今奔赴沙场杀敌，萧突迭身为大王的挞马，怎能独自留在后方！”李天晟看他年纪小小却身着戎装，只好点头同意。
大军赶到东南面三十余里之外的一处坡地，前面是蜿蜒而过的土兀剌河。李天晟接到术薛哨兵的回报，金兵从乌古敌烈和阻卜两大部落中间而来，越过辽军夺回的皮被河城和塔懒主城，行军很快，已在乌孤山南一带。
李天晟命大军急速渡河，往乌孤山进发。在辰时之后到达乌孤山前，辽军布防成一个弯斜的形状，萧突迭插好旗纛，布置好鼓号，对李天晟道：“大王，为什么让大军这样？”李天晟思忖金军会是谁领军前来，心不在焉地道：“等一会儿你会知道，术薛的哨兵回来了吗？”萧突迭正说：“还没。”刚巧，前方哨兵奔来，李天晟听了报告，回头叫来耶律术薛：“这一次来的是契丹人耶律余睹……他本归金国二太子斡离不手下，但斡离不已经过世，继任的右路元帅是老三讹里朵，却不重用他，他现在又受左路元帅粘罕使唤。”术薛啐了一口道：“这家伙就是个反复小人，来得正好。”李天晟道：“据我在金人那里了解，余睹身在金军，也算立下不少功勋，但由于他的过去，金人对他也颇有疑忌。因此，借故将他放在西京一带，不与重用。如今命他劳师远袭，看来也是想争夺可敦城，或许也还有消耗他兵力的缘故，我们不如……”萧突迭听了拍掌叫好，术薛点头道：“如此，就依军师之计行事。”
不一会儿，东方晨曦透出草原的天际，初春的晨风透着寒意呼啸，四周还有冬季余留的积雪。李天晟几乎是一夜未眠，全副衣甲，严阵以待，呆呆地注视着东方的阳光慢慢透过灰白的云层，金光布满东方的天际，将云层染成白、黄、红等不同颜色，而西方的天际还是深灰色，还能看见淡淡的晨星。这里眼下是辽国最后的国土，耶律大石领着近两万人往西拓展，有几分胜算，其实谁也不知道。但这里的可敦城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线希望，只有挡住金兵，契丹人才能够有一片栖息之地，否则，只有在万里大漠间四处流亡，或者成为女真人的奴隶！
李天晟第一次领着辽军作战，还是要面对完颜海娜的族人，心中百般滋味，他知道不能犹豫，不能杂念丛生，需要检验的不是他有多镇定自若，而是他许久以来对家传兵书的领悟究竟如何。身后跟随大石到此的契丹人、汉人、奚人、渤海人，还有陆续投奔到此的其它各部族百姓，大多都不满女真人的横行霸道，都愿意为争得生存拼死一战！
不知不觉，天幕亮开，清晨的风越来越大，远处山林间弥漫着轻雾很快散去，但刮起的沙尘又添新的麻烦。李天晟等不到哨兵的回报，很可能被金兵发现，未免被动，示意术薛领兵出发。术薛道：“军师，我们不知金贼位置，现在出击可能会遇到埋伏。”李天晟望着前面乌孤山下沙尘：“无妨，我在这里作饵，你带走的正是伏兵，抄到金兵后路再攻击，去吧。”
术薛分开三千精骑往南而去，李天晟在大军前做好准备。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杀喊声、号角声和烟尘此起彼伏，李天晟上马，知道萧突迭的探路偷袭遇到金兵前部人马！李天晟远远望过去，果然黑烟沉沉滚滚，犹如游动的龙蛇。李天晟命大军鼓号声起，萧突迭边战边退，金兵大军压进，李天晟命人备好长弓，趁着风势，乱箭如雨朝金兵落去，不到一顿饭工夫，金兵前部少退，收缩阵势。
李天晟挥动旗号，鼓声大振，引兵杀出，当先策马疾驰，穿过弥漫而来的沙尘，前面竟是阵前尸骸和哀鸣的战马，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丛，李天晟的心跳随着胯下黑马的飞蹄一般，手中提起朴刀一声大喊，一顿砍杀，他知晓不论辽国还是金国，将领都要奋勇冲杀向前方鼓舞全军士气，人人骁勇，以一当十。李天晟眼前金兵也如迎面的人浪一般涌来，不知如何，进入阵中，周围全是嘈杂的喊声与鼓乐，身边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刺鼻的浓烟和血腥味，在阵中只感到一阵阵晕眩，手中朝着人影在砍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寻找主帅的旗号，耶律余睹的人马是契丹人和汉人的主力，虽然不是斡离不、兀术那样的披甲重骑，但也装备周全，士卒很是死战。李天晟在飞溅的血雨腥风中穿行，阳光越来越清晰，厮杀了不晓得多久，后面金兵阵脚终于大乱，李天晟知道术薛领兵杀入。辽军士气大振，金兵约两万人长途跋涉，早已疲惫，如今被辽军以逸待劳围困于乌孤山南，杀得大乱。李天晟先前还担心此番金兵会有大量女真人，担心对不住完颜海娜，如今想的却是如何减少伤亡，寻到耶律余睹，为大辽另作一番计较。
在金兵阵中来回奔走，终于见到耶律余睹在一处高坡上，另一边，耶律术薛提着狼牙棒正风风火火朝他而去。李天晟担心术薛急躁，坏了大事，慌忙夺路赶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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