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祸妃岂是池中物 > 第四十四章 分歧

第四十四章 分歧


众人只看到一贯肃穆的君王忽然露出了伤感之色,却不知其中的因由,只得面面相觑。

        楚威皇微微颌首,大袖一挥,仰头灌下一杯酒水。他的眼尾处依稀可辨的纹路因为凝重的表情而显得愈加清晰。

        而后他摆了摆手,自嘲一般笑道:“朕年事已高,恐是熬不住了。诸位尽可享乐就是,无需在意……”

        语罢,便由着喜公公搀扶着起了身,稍显厚重的身躯在酒水的笼罩下更显得步伐沉重,他近乎是用尽了气力一般才缓缓从大殿一旁走出。他明明身着龙衣头戴帝冕,此刻的背影却颇显孤寂落寞。

        郑后的面上划过一丝窘迫,可她的身份与地位摆在这里,不得不强颜欢笑。

        她的眼神狠狠的锁在那面屏风上,上面刻画的美人鲜活生姿,尤其是一双眼瞳,浸了泉水一般的清澈动人,神韵与当年的兰妃简直无二。

        终究是连死都不让人舒心,也活该最后病死在床笫之上无人问津。她抚了抚额,忍不住在心底暗声咒道。

        说起来当年兰妃荣宠绝冠,一袭红袖舞的倾城绝世,惑的楚威皇险些为她废了三千后宫。

        她不过区区一介小县出来的女子,能得此殊荣已属万幸,就算是后来恩宠不再,身染重病,怪也只应当怪她自己没这个福分才是。

        怎的秦淮今天来的这么一出,却好似闹得像是这其中有冤情一般。

        唇间是止不住的叹息,指甲扣在桌上重重敲了几下,细细一琢磨起来,又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明明当初是她命唐左辅寻个法子将秦淮遣去南方的,他去是去了,怎么回来时却带了个这么诡异的美人屏风。这其中究竟是有唐左辅插手,还是说秦淮早就有了准备,还尚未有定论。不过近些日子来,他们唐家的蠢蠢欲动,她倒是看在眼中的。

        不过,而今既然她的煜儿已然安康无恙,那唐左辅自然懂得什么叫见风使舵,怕是也就不敢再有什么违逆之举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隐隐泛上笑意。

        任凭他秦淮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年郎罢了。就算有萧妃在其身后顶着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弑兄夺位吗?

        酒水饮尽再添,烛火燃尽再换,一轮弯月缓缓降下,直到天边隐隐泛起青色,宫中曲调才有了收尾之势。再看那殿堂之下,已有不少醉了酒倒在桌上睡去的。郑后的眼尾略显疲态,却仍是强撑着身子端端正正的坐着。

        这时候喜公公从殿后走出来,拂尘一抖,清了清嗓子和声宣道:“陛下吩咐了,若是到了晨初,那桃花园中的桃花便是好看极了的,诸位大臣贵客若是想再尽尽兴,不妨从桃花园一道赏了景再出宫。”

        那声音和着殿外的鸟叫清清脆脆,倒是让人清醒了不少。

        诸多大臣外客已经整理好衣装站起身来,而秦晔更是早就耐不住了。他快走了几步,想要追上被侍卫带走的秦安,可是秦淮却先一步手疾眼快的拦住了他。

        他将秦晔带到一旁无人处,小声道:“你不必担心,水牢那边都是秦安熟识的兄弟,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秦晔点点头,虽是将他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可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担忧,如今大哥已经病愈,郑后为了保全他太子的地位,自会打压秦淮一行,她这才不过稍稍使了个小招,就将秦安关进水牢。若是哪日秦淮再做出些什么惹怒了她,那秦安岂不是还要有性命之忧?

        “大哥既已病愈,你也该要放手了吧。”秦晔叹了口气,眉头轻蹙,“母后这方所为无疑是给你个警告罢了,现在收手,尚且不晚。”

        秦淮听罢,面露愠色,“现在你也开始站在大哥那边了?还是你将秦安也拉的那头了不成?”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秦安会将你们两个的寿礼掉包?”

        秦晔咬住下唇,气的浑身发颤,却也只能怒目而视,再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两人由此,不欢而散。

        只是纵然如此,秦淮亦还是在三日过后,亲自去水牢迎了秦安出来。

        当时秦安的衣服已被浸得湿冷,头发散乱,模样颇显狼狈。他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牢门外的秦淮,双眼放大,有些讶异。

        “你怎么来了?”他抖了抖衣服,嘴唇微微发青。连日泡在冰水里,他到底也不是个铁人的身子,纵使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那隐在衣衫下打着颤的双腿,秦淮却是看的清明。他叹了口气,微垂的眼眸中竟难得含了几分自责的意味。

        秦淮并未回话,秦安也没再问,细细梳洗过,又换上干净的衣装后,才与秦淮并肩在这深宫墙院之间缓缓同行,一步一步的踏在青砖上,却是各怀心事。

        二人一路静默,直至行到一处亭子边上,秦淮的脚步才终于顿住,那园中是一眼望不尽的春色,池塘中几尾锦鲤慢慢悠悠的游走,柳絮飘飘洒洒落了一湖的白绒。绝好的春景展在眼前,他的嘴角却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你的立场若是动荡,直接告与我便可,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情到最后还不是要露马脚的。”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可话中却隐隐含着几分怒意。

        秦安的眉间皱成一个川字,在一旁伫了许久后,才应声道:“我也早已同你说过。但凡涉及到秦晔的事情,一定思索再三。如今大哥已然病愈,立王之事恐怕也会被重新提起,秦晔本就不受父皇重视,若是将他分到边境动荡之处,你可曾想过。”

        楚威皇重武才而轻文礼,像是秦晔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翩翩公子自然是不得欢喜,这点众人皆知。秦安原以为依着这次的寿宴能够让秦晔得些好处,却没成想因为秦笙那一闹,反倒将他自己关进了水牢。

        秦淮抚着腰间的玉佩,却从他的话中读出了些别的东西。

        “你早就知道大哥病愈的事情了……”他眸间忽而闪过一道寒光,冷冷揣测道:“是秦晔告诉你的?”

        秦安听到他这话,微微怔了一下。

        他不善说谎,反应过来后,自是直接了当道,“秦晔也不过是听了些风声而已。他之所以不敢跟你说,还不是……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不得当的事情来。”

        秦安虽不畏秦淮,可对于秦晔却仍旧有所担忧,他不愿秦晔掺和进这太子之争的事情里来,可秦晔如今的所作所为却通通会让外人以为他是太子一党的,更何况是秦淮。

        “白家的事情已然了结,你却仍苦苦执拗于此。太子之位于你来讲,又到底算是什么……”他说着,叹了口气。

        秦淮远远眺望湖中,眸色一暗,却是驳道:“难道这太子之位对于大哥而言,就属正途了吗……你怎么不去问问秦笙缘何要在大殿之上说出那些话来,她一字一句针对的又到底是谁?”

        秦安无言以对,负手而立,只由着春风肆意,携着浅暖的花香漫漫。

        不知如此过了多久,他才听到秦淮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喟。

        紧接着,他轻声续道:“不是不肯停,而是已经太晚了,停不下了……”

  https://www.biqugebar.net/19_19260/746416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