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如跳舞
很快，里面来人把他们接进了生存区。
接他们的人也和守门人一样热情，见到他们跟见到亲人似的，引着他们去往疗养院的食堂二楼。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公爵和夫人正在上面开舞会，刚好你们可以参加。”
沿着楼梯往上走，能听见有恢宏的交响乐声传来，是贵族制度覆灭前旧时代的宫廷舞曲。
“你们在这种地方……开舞会？”星河问。
领路的应了声“嗯”，回头奇怪地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末世里开舞会，食堂里开舞会，哪个没问题？
上到二楼，便看见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红色绒布镶金边的窗帘，金黄绸布的挂饰，纹样华丽的地毯。
一名女子身穿如旧时贵族华服般裙摆繁复摇曳的晚礼服，与同样穿着旧贵族服饰的男子在大厅正中相拥起舞。
周围是一群看舞蹈看得如痴如醉的看客，看客的穿着倒是正常得多，大多是朴素的日常服饰。零星几个穿得华贵的，都是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子。
夏野混在人堆里跟着看了会儿，抚掌啧声称叹：“你看，他们跳得多高兴，这里的人真的很快乐。”
星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回望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在音乐声渐弱的时候靠近她耳边说出那句他憋了一路的话。
“你就没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或许“不对劲”一词还不足以精准形容，他觉得这整个生存区都充斥着一种，堪称诡吊的怪诞感。
从他们一进大门，门卫和引路人过于殷勤热情的态度。
到这装饰得金碧辉煌、但两侧还摆着食堂专用连体桌椅餐位的“宴会厅”。
再到这歌舞升平的宴会，和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快乐得不正常的笑容。
全都古怪至极。
但夏野作为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很难识别出陌生文明里的古怪，她只觉得这里的人生活态度一定很乐观，这或许就是，“苦中作乐精神吧。”
星河：“？”你管这叫苦中作乐？
不是，我说你脑袋是不是多少带点，你，你外星人啊？
哦，她确实说过她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种……由于欢乐的氛围来得过于不合时宜不合常理而带给他的毛骨悚然感，他只能告诉她：“我们还是走吧，去另一个生存区，这里不对劲。”
话音却被曲终时四面八方响起的雷动掌声淹没。
一舞结束，大厅中央的女人拉起裙摆，向她的男舞伴优雅地行了个礼，扶着男人到正前方那张不知道从哪个办公室偷来的老板椅上就坐。
老板椅是棕色皮质的，有扶手有腰托有靠枕，底下五个轱辘，瞅着相当豪华，往那一摆就跟高贵的王座似的。
门卫和刚才给他们引路的人，都有提到过“公爵”和“夫人”，听起来他们像是这个生存区的掌权人。
刚才盛装跳舞的那对男女，应该就是公爵和夫人了。
夫人扶公爵坐上他的王座，而后款款转身，用她做了水晶美甲blingbling的长指甲，指了指夏野的方向。
夏野往左右看看，“你叫我？”
女人勾起红唇，点头，“新朋友，过来，陪我跳支舞。”
“可我不会。”
“没关系，跟着我，我带你。”
星河在旁边扯了扯夏野的衣角，悄悄摇头叫她别过去。
夏野却好像对跳舞有点兴趣的样子，给舞池中央的女人回了个“可”，扒拉开星河的手告诉他：“没事，我上去看看。”
然后兀自走上前去，学着摆好跳舞姿势，与盛装女人一手相握一手搭肩，伴随食堂大喇叭里播放的古典舞曲瞎胡扭了起来。
星河：“？”救命，她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很明显，夏野在跳舞，她在享受舞蹈的乐趣。
人偶尔需要放下怀疑、警惕、理智自持这些自我克制性的东西，什么也不要想，让自己自由放纵全身心地投入眼前的快乐。
“你现在，很开心？”公爵夫人忽然问她。
夏野凭感觉瞎跳着，反问：“为什么不？”
女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是做什么的，雇佣兵吗？”
夏野今天已经换掉了昨天那套装备buff叠满的作战服，身上穿的是短款修身背心加休闲长裤，明面上看也没带任何武器。
至少在打扮上，她觉得自己和雇佣兵那种暴力职业应该是不搭边的，所以她问：“为什么这样觉得？”
公爵夫人仰脸凝视她，指尖从她的手臂肌肉上轻轻划过，“因为你的身体线条，就像只猎豹，优美、流畅，又充满力量感。一般的女人，不，应该说一般的人，是拥有不了这样完美的身体的。”
夏野：“谢谢夸奖？”
顿了顿，公爵夫人又自言自语般地说：“把你这样的人交给他，可惜了。”
这话夏野就听不懂了，“交给谁？”
舞曲已至尾声，夫人拉着夏野向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行了个礼，问道：“公爵大人，我想请您把她赐予我，可以吗？”
公爵点头首肯，夫人拉起夏野的手拍了拍，笑容可亲地告诉她可以回去了，“和你一起来的人，叫他上来陪我跳舞。”
夏野就回去了，对星河说那位夫人找他跳舞。
星河：“？”你怎么还听她吩咐了？
夏野表示这不是听谁吩咐，她只是帮忙传个话，当然顺便也替那位夫人说了两句：“她人不错，没什么恶意，还夸我充满烈爆的力量。”
星河：“不是……”
他真觉得他们应该走，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踏进这个地方，哪怕踏进来了也该在察觉到门卫殷勤过头的时候就及时离开。
而不是大大咧咧地走进这场开在贵族覆灭百年后的潦草末世里的诡异复古宫廷舞会现场。
可他的同行者夏野丝毫没有打算走的意思，还在旁边鼓励他：“放轻松，去玩玩，挺有意思的。”
星河：“？”你管这个叫玩儿？
没错，她管这个叫玩，她拿这个当玩。
他在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结果人家就拿这个当玩儿。
只能说弱鸡和强者的悲欢并不相通，强者哪怕面对刀山火海都有跳下去玩玩的底气，他不行。
大厅中央，搞复古宫廷舞会cosplay的那个古怪的公爵夫人在向他招手。周围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等他上场，包括站在他身边的夏野。
他还能怎么样，硬着头皮上呗。
星河向公爵夫人走过去，食堂大喇叭里换了一首乐曲，提琴的旋律优雅徐缓。
读大学的时候，他曾经学过一点社交舞，但因为当时他的年纪比起周围同学就是个小豆丁，校园舞会上除了几个母爱泛滥的大姐姐之外没人找他跳舞，他的舞蹈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公爵夫人并不在意，她只是投入地跳着她的舞。
直到最后几个音符缓缓落下，公爵夫人冰凉的手指拨开他脸侧的头发，目光迷离注视他，柔声曼语。
“多美的脸蛋，多美的身体。等到这曲结束，你们，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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