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荷包
黄大爷不理会岳桐杉的叫苦连天，三天三夜不歇，连翻过两个山。等到山脚下，岳桐杉累得两腿发软。
“大爷，这里已经有活物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嗯，我去打些水。”黄大爷说。
毒物渐少，山谷有一条小溪，自山上流淌，目不见其尽头。溪水清澈，水草飘浮，偶见鱼虾嬉戏，蛙鸣阵阵。微风吹拂，一片生机勃勃。
岳桐杉靠在河边巨石喝水，看着黄大爷生火，叉鱼。娴熟的给鱼去鳞，剖腹，穿上树枝，置于碳火之上。
“有生命，真好。”岳桐杉感慨道。
如今已是初夏，夜里的温度仍有些微凉。黄大爷不想再经历照顾病患，包里一直备着毯子，舍不得，也不敢扔。
黄大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看病。煎药也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熬成一锅黑红煤炭。
岳桐杉理解，她家那只狗也是，身强体壮，从不生病。一只从不生病的狗狗，除了每年的体检，没必要在宠物医院充卡。一只从不生病的独来独往的大妖，也没必要掌握医术技能。
吃了香嫩可口的烤鱼，岳桐杉安稳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黄大爷警觉的低吼声吵醒了。
出于单身养狗人的警觉，岳桐杉立即从毯子里爬出来，着急寻找那抹黄色。
“怎么了怎么了。”
四周根本不见黄大爷身影，不远处的芦苇窸窸窣窣，无风摆动。
岳桐杉瞬间全身紧绷，仔细回忆刚刚听到的低吼声。
空气中一股奇妙的香味，勾起岳桐杉肚里的馋虫。她慢慢回过头，发现火堆上早就架起锅，汤汁已经泛白，仅瞥几眼就知其美味非常。
一只黄狗从芦苇中弹出黄毛脑袋，嘴里鼓鼓囊囊，含着三颗白色的蛋。
“你出去怎么不叫醒我。”岳桐杉认出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黄大爷本狗。
黄大爷四脚哒哒哒跑到岳桐杉面前，把嘴里蛋吐出来。
“这里很安全，刚刚有点危险，被我解决了，还顺便偷了个家。”黄大爷变成人形，在火堆前蹲下，向岳桐杉伸出手。
“啊？”岳桐杉捧着蛋，不知所措。
“蠢货，给你煮个荷包蛇蛋。”
岳桐杉愣住，“那你刚刚去打蛇了？”
“嗯”，黄大爷用木棍搅动锅底，露出一只小指粗的蛇残骸，“今早看到这只小蛇正要准备吃你，就拿来做早餐了。刚刚有大蛇找过来，被我赶走了。蛋算是附带的。”
黄大爷将两颗蛋打进沸腾的锅里，一颗直接填进嘴里，嚼碎吮吸蛋液，吐出蛋壳。
“你不是变成人形不吃生的吗？”岳桐杉疑惑。
黄大爷说：“做人久了，口味会变刁。偶尔也要吃些腥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物种。”
岳桐杉暗暗伸出大拇指，非常欣赏黄大爷的觉悟。
饱餐一顿后，黄大爷左手拿包，右手带粮，背上骑个岳桐杉，渡过河。
河对岸仍是丛林，两人走走停停了两天，仍是不见树林尽头。当黄大爷第三次看到他在同一棵树上嵌入的石子后，发觉到不对劲。
“岳小仙，你相信我吗。”黄大爷轻抚着树上的石子。
岳桐杉这两天跟着活力四射的黄大爷爬上爬下，遛狗都不带这个强度的。但凡她不是个神仙，这几天足够她过劳死了。
她扶着腰，气喘吁吁，“废话，我不信你，干嘛跟你走。”
“我们迷路了。”
岳桐杉惊得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你不是狗吗！”
“你有没有闻到花香。”黄大爷说。
岳桐杉老实嗅了嗅空气，“没有啊。”
“右边二百米，有一片花海，正值花期，味道很浓，我被干扰了。”黄大爷严肃的看向右侧杂丛。
岳桐杉说：“要不我们就回去吧，沿着溪流下山应该能出去吧。”
黄大爷神情严肃，“回不去了，这里的树绕死了，故意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可是……。”岳桐杉环顾四周，尽是花草果树，花香总有败落时，除非把他们困到冬天，否则他们不可能饿死在这里。
“他们应该是在等什么，故意拖着，不让我们走。”黄大爷活动活动手腕，伸展胳膊，指尖关节攥的咯咯作响，“既然没路，那我就走出一条路来！”
“喂！你们好！”突然从树林钻出一个人，衣着朴实，脸上白白净净，背上的包打着补丁，脚上的鞋子绣花精致，沾上一层薄薄尘土。
黄大爷急忙收手，同岳桐杉一起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路人渐渐走近。
“你们是本地居民吗？这里山好大啊，我都走迷糊了，能麻烦你们带下路吗。”路人说。
岳桐杉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本地人，也迷路了。”
路人说：“你们也是旅行者吗？这位是你的丈夫吧。好羡慕啊，有人陪着一起旅行。”
“不不不，他是我大爷。”岳桐杉头摇得像拨浪鼓。
路人笑着向岳桐杉二人行礼道歉，“对不起，是我鲁莽了。大爷看起来好年轻啊。”
“祖传保养秘方，其实我大爷今年已经四十了。”岳桐杉神秘的对黄大爷使了个眼色。
黄大爷没理她。
路人笑着伸出手，说：“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高飞。”
岳桐杉刚把手伸过去想要握手，一旁的黄大爷一屁|股把她挤到一边，抓住了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我叫大爷，她叫小仙。我们不欢迎同行人。”
“这样啊。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扎营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高飞边说边摘下书包，席地而坐。
岳桐杉抬头望着那高高挂起的骄阳，十分疑惑。
“现在不是才中午吗”
“什么？可是我看到夕阳了啊。”高飞也非常疑惑，看看岳桐杉，看看自己，仿佛在说他们二人之间必有一个有点病。
黄大爷冷哼一声，也摘下包坐下了，说：“这里被设置幻境了。搞不好，你们彼此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岳桐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能吧。”
“别傻着了，找点干柴，这位小兄弟很快就要黑天了，我们陪陪他。”黄大爷吩咐道。
“哦。”岳桐杉乖乖捡柴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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