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 正义的界限

随着一身巨大的撞击声，“撼地者”撞出公路飞出十几米远。翻滚的车身激起一整尘土伴随着汽车残片翻飞，火星和汽油撒出一地，燃烧起来。

        赶尸人车队已被斩首，剩下的车辆四散而逃，苟苛也懒得去追。

        观察了几分钟，小娜分析指出确实没有爆炸的危险，苟苛叫上拜雨甜一起拿着钢制弩往汽车残骸走过去。

        “撼地者”上司机被扭曲的防滚架捅穿了胸膛，死去时双手依然紧握着方向盘。坐在副驾驶和副驾驶后座的两名射手处于被漫游者撞击的一侧。现在一动不动，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烧伤，满脸都是碎玻璃划过的痕迹，只有鲜血掩盖下扭曲的面部肌肉还在残留着撞击时的惊恐。

        苟苛走过去的时候，铁面具男子正被压在倒置的座舱地下，费力地够着被摔在一边的手枪。

        把手枪收入亚空间，用一根钢筋支住车身，然后用亚空间存储设备切开座椅把铁面具男子拽了出来。让他斜靠在一棵底下。拖拽的过程异常顺利，铁面具男子没有做任何反抗，似乎是认命了。

        “回答我一些问题，你就不会收到多余的痛苦，”苟苛曾在地牢中无数遍地想象过向虐待自己的人复仇，以比自己受到的酷刑还要残酷百倍的手段回敬给他们。现在机会来了，苟苛心中的恨意和愤怒也半点都未曾减少，但理智还是让苟苛控制了自己的行为。

        “破碎之神……我们一无所有，是污浊、有机、不洁的怪物……”铁面男子没有半点回应苟苛的意思，反而开始低声宣读起一段意义不明的祷词。右手平放在胸口，作出祈祷的姿势。而左臂则无力地耷拉着，看样子是断了。

        “你回到车上去吧。”苟苛见状扭头对拜雨甜说。

        亚空间的存入和取出都不需要亚空间信标的使用者直接接触存储对象。目送着她回到车上，苟苛从车头燃烧的地方切下来一块烧红的铁片，丢在铁面男子的大腿上。“呲……”一股肉香味弥漫开来，若是一个女生在场，绝对是要吐了。

        苟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铁面男子：“先从你的名字开始。”这是一种讯问的技巧，先从无关紧要的问题问起，如果对方回答了的话再慢慢引导就可以问出更重要的问题。但这这招这次并没有起作用。

        “因他的恩典我们被修补，因我们的信仰他得重生……“铁面男字青筋暴起，脖子涨得通红，看得出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但没有痛哼一声，也没有停下咏唱祷告词。反而把用右手握住铁面具，开始撕扯。

        “败的零件当被重铸，重新安置于火焰与圣油的熔炉……”随着撕扯，铁面具下开始发出细碎的类似布片被撕开的声音，一滴滴血液顺着面具的底部滴下来，显得相当诡异。

        “破碎的零件当被聚集，予我们救赎，予我们重生……一切赞美归于破碎之神！”随着血肉被撕碎的声音和大量的血液被甩开，铁面男子终于把面具撕下。

        “啊！”看到面具下男子的样子，苟苛被被吓得连退三步。躺在树下的男子整张脸的皮肤连着眼皮黏在面具背面，被男子自己生生扯下。

        血肉模糊、已经不能称之为脸的面部上，依稀只剩没了皮肤保护的肌肉组织，很多地方露出白骨森森。没了眼皮遮挡，男子的眼睛显得格外狰狞，在边缘露出白骨的眼窝中，两颗带着浓密血线的眼珠子转向苟苛，直勾勾盯着他。

        这人竟是把一块铁面具烙在了自己脸上！对自己都这么狠，怪不得对他人会那么残忍。自知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一句话的苟苛，一手拿起钢弩对准了男子血肉模糊的脸，决定不再让他遭受更多的痛苦。

        苟苛想起不知道是那本书上说过，如果为了吃饭，哪怕收割上千株小麦生命，也是符合道德的；而若只是因为无聊，哪怕只是割伤了一株幼苗，那也是不符合道德的，因为前者是为了生存不得已为之，而后者则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伤害了无辜的生命。

        而对苟苛来说，末世以来一直纠结的杀人与否的问题此刻也想清楚了答案，如果是为了生存，那么杀人也是必须考虑在内的选项，但在杀死对方的时候，不能以娱乐或是以牙还牙式的报复之类的原因，让对方遭受不必要的痛苦。

        苟苛选择法学是因为对正义的追求，现在末世降临，法律无人执行，苟苛不得不去杀人。对苟苛来说，为了不让自己在杀戮中变得嗜血而走向正义的反面，这是最后的界限。

        哪怕是恨意再深，怒意再高，也必须坚守的，正义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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