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见面
第三十八章
有一点德拉科说对了，罗伊纳现在要办的事远比留在学校和一群孩子过家家重要多了。
罗伊纳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时间。今天是圣诞夜，现在是傍晚十点差一刻。
这是一个静谧的圣诞夜晚，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荒野的小山坡上。此时在旷野并没有风，但高度上升后不可避免地产生空气流动。罗伊纳的斗篷系得紧密，披风尾端不住地被吹起。
距离罗伊纳十多米的山坡上突然卷起一阵怪异的风，那一块的空间在魔法的作用下扭曲吸引，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移形幻影出现。他站定身子，待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整理仪表。罗伊纳看着他因为距离移动而凌乱的金发在魔咒的作用柔顺整齐地束回发带里，才同他扬手。
卢修斯拿着蛇杖快步走来。罗伊纳注意到他戴着与德拉科如出一辙的黑色皮质手套。
“地点是这儿吗？”罗伊纳问。
卢修斯从大衣内袋拿出一个指南针样式的指向表，低头看了看，“翻过那座山。”他抬起手，凭空变出高锥帽的黑斗篷和面具。
趁卢修斯又一次装扮自己的时候，罗伊纳拿出魔杖将自己隐形，“我会跟在你身后，今晚的召集依然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我可说不清……但是我知道，绝对没有西弗。”卢修斯·马尔福像是开玩笑似的感叹，冲消失在原地的罗伊纳挑眉，然后他单手捏着面具戴上面具。“嗒”地合上面具。月夜下马尔福家族的特征相貌让他略带笑容的表情显得无比讥诮，淡光下灰色的虹膜叫罗伊纳有点恍惚。卢修斯身着一身黑的装束再加上覆盖在脸上遮住真容的黑色绘制着繁复花纹的面具，隔了将近四个月再次面见黑魔王。
卢修斯向远处的山丘开始短途高频的幻影移形。罗伊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牢牢跟在他身后。
显然，观察汤姆·里德尔现在的状态重要无比。
在暑假见到的“黑魔王”还处于蜷缩在襁褓里仅能睁开猩红眼睛的婴儿状态，口不能言也不是使用过强的魔法。他事前指示好了抱着他的忠实的仆人，才使得命令顺利向卢修斯传达。
在知道纳吉尼毒液的用处之前，他应该还将维持这样的形象。
罗伊纳站在一棵老树后面，苏格兰高地地形并不陡峭，大多为这种平缓的山丘和低谷汇聚而成的溪涧，山坡也多为草地和裸岩，草木的翠色和地质层的灰色将大地装点地柔情依依又蛮荒残酷。山谷的平地上堆积着零星巨石，不知是不是故事里千里运石的梅林大巫师遗落的碎片。后来被曾居住在这里的麻瓜村民用作了村落的议事聚集处。
一个瘦弱、中等身材和卢修斯打扮相似的黑色影子捧着一个布包站在两米见方略高出地面两英寸的石台上。
卢修斯在看到他们时停下瞬移，慢慢走了过去。他站到距离他们两米远的石台下方，没有像面对曾经的主人那么正式的礼仪，他简略地低头以表敬意。他们两个人开始交谈，卢修斯的视线始终落在地面，他尽可能使自己显得虔诚而谦卑。
罗伊纳侧头，认真倾听他们的对话。
代替汤姆·里德尔问话的食死徒先是询问了一番霍格沃茨的情况，下达了利用蛇怪伤人事件把邓布利多赶下校长之位的命令:让蛇怪尽可能地制造混乱，在学期结束后找回日记本并带回来。卢修斯略有微词，认为阿不思·邓布利多并不是那么容易被驱逐的。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危险地眨眼，闪烁着邪恶的光。他动了动身子。
捧着他的奴仆立刻抽出魔杖，“主人的命令只有用性命去达成，或是死两种选项——钻心剜骨！”在他拿出魔杖的那一瞬，卢修斯下意识双手握紧手里的蛇杖，将隐藏在蛇杖里的魔杖拔出半寸。
受到钻心咒的折磨后，卢修斯不堪忍受痛苦单膝跪倒，他低垂着头，掉落一缕长发垂在脸侧，浑身剧烈地颤抖，克制疼痛所花费的力气很大，在身体遮挡的阴影里卢修斯又将魔杖推回。卢修斯勉强地控制面部肌肉露出一个笑容，他仰起头说：“这一次我带来了马尔福庄园先祖收藏的另一半书籍也带来了。希望这些藏书里能给主人提供帮助——”卢修斯从身侧解下一个黑手袋。
卢修斯以往只有刻薄表情的脸此时狰狞不已，抱着黑魔王的食死徒满意地看着这位深受主人厚爱却在之后倒戈谋求生路的同僚没有趾高气扬的矜傲。他满足地感受将漂亮的东西毁灭带来的愉快，接下施过伸展咒的手袋。
钻心剜骨咒语的作用已经消失，但是身体还在因为不能遭受的疼痛而狼狈地打颤。地面上紧攥的手松开，卢修斯呼出一口气，等候接下的指示：结束或是新的要求。
埃弗里这个混血出生的杂种，卢修斯将这个毫不留情给自己施过三次钻心咒的食死徒名字咬在唇齿间。
“行了，主人暂时就是这些命令。马尔福，好好干，记住这些痛苦，时刻提醒你自己不要妄想对主人不忠。你要记得，你不中用了，还有一个儿子……”
罗伊纳无聊地在山坡上抠树皮，终于等到例行钻心咒结束，她振奋了一下精神。下一刻，因为重力压倒草梗的痕迹消失，罗伊纳完全离开刚刚站立了许久的树后。紧接着，小埃弗里离开原地，幻影移形到这个山坡唯一的枯树前，不停歇地向四周丢爆破咒。他像个疯子一样炸开草皮激起泥土，“主人，似乎没人……是属下失职——”他移动到卢修斯面前，扯着卢修斯的衣领，咬着牙正要再使钻心咒。
襁褓里的红眼睛合上，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对不起，主人——是我逾限了。”埃弗里猛地看向卢修斯，“这次，放你一马。”
说罢，他抱着黑魔王消失在山谷。
卢修斯一下子失力跌回地面，压抑地喘气。他撑着站起来，两条腿还在战栗，马尔福摇摇晃晃地走出峡谷，他的面前出现一个破旧的骨瓷茶盏，他弯腰抓住杯柄。空间一阵扭曲变换，卢修斯被门钥匙带到了霍格莫德村庄附近。
“刚刚我真的吓出一声冷汗……”卢修斯叹气，抬手撑着树干来缓解刚刚被折磨的脱力以及门钥匙的眩晕。
“"黑魔王"远比我想象中的敏锐，看来他恢复得不错。”罗伊纳掏出一只恢复魔力的药剂，“给，对现在的你效果不错。居然还是埃弗里——要我说这样可不太谨慎，每个人的食死徒面具不一样，凭面具花纹辨人一认一个准。”
卢修斯吃力地摘下面具，收起斗篷，“在你之前，没人意识到这一点。见过我们戴面具执行任务的巫师，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疯了。如果不是你指出这上面有忽略咒，我都不知道面具是不同的。”他看了眼黑底面具上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对称禽鸟纹饰，冷笑一声，将面具收起。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或许无法辨认出身旁的同伴，但伏地魔却能一眼看出他们的具体身份。
“那么马尔福先生，现在要去喝一杯缓一缓吗？”
卢修斯将散落的头发塞回蝴蝶结的丝绒发带里，微微颔首，极具绅士气质地向前伸手引路，“荣幸之至。”
他们俩推门进了三把扫帚，罗伊纳跟在卢修斯身后进门，她拉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
酒吧里很暖和，人还不少，似乎有一群唱诗的巫师在集会，他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小声地说话，这让并不宽敞的店铺显得人气十足又略显拥挤。老板罗斯默塔所在的吧台上放着一个自鸣钟，此刻正在演奏着圣诞颂歌。节日气氛浓厚。
罗斯默塔原本在和一位熟客说笑，门铃一动，她习惯性地看向门口。这一看，她伸长脖子看了眼卢修斯和他身侧的伙伴，险些把手头上的蜂蜜酒倒出杯子。她歉意地笑了，把酒杯递给客人。
“想喝些什么？”罗斯默塔歪头笑了笑，风情万种中带着些俏皮，是那种男人见了并不会拒绝的美丽。眨眼间，掩盖着她对披着斗篷的客人身份的探究。
“一杯朗姆酒。”罗伊纳说。
卢修斯沉吟片刻，“请给我一份招牌自酿蜂蜜酒，谢谢。”他微笑致谢，和店老板脸上的假笑交相呼应。
点完单，他们找了个有座的角落坐下。
“马尔福先生在圣诞夜的时候不在自家庄园待着却跑来霍格莫德的酒吧，如果是我，我也会很好奇。”罗伊纳笑道。
卢修斯没有搭话，摊开刚刚在吧台向罗斯默塔借来的纸和笔，写上校董会里十二个家族的姓名，“接下来，我可有得奔波了。”
罗伊纳瞟一眼纸上的名单，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你看看这些家族，其中……这几家居然在二十八纯血里没有姓名。他们的先祖，我可都有接触。那时候，马尔福还没跟随大帝诺曼底登陆呢。”
“打扰一下，你们的酒来了。”罗斯默塔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颜，把托盘上的酒品移动到桌子上。罗伊纳微微向内侧头避开罗斯默塔探究的目光。卢修斯端起蜂蜜酒抿一口，称赞道，“果然如同魔法部部长的评价那样，相当不错，我都想得到你酿酒的秘方。”
罗斯默塔弯了弯眼睛，问他：“听上去我的酒吧真在魔法部闻名遐迩了？下次福吉再来喝酒我可得好好感谢他。能得到马尔福秘书长的赞美，我也不甚荣幸。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继续。”
罗伊纳晃了晃酒杯里深色的酒液，似棕实红的颜色在冰块的映衬下像是刚从静脉里流出的生命。她浅浅地尝了一口，口感偏甜但十分厚重浓烈，浸入酒液里的焦糖香气混杂着辛香料的刺激滑入喉咙后，那高纯度酒的感觉才慢慢被体会出来，罗伊纳咋舌。
“上头了？”卢修斯好笑地看着罗伊纳的动作，喝了一口蜂蜜酒，“不常喝烈酒怎么不要一杯黄油啤酒，都有圣诞氛围。”
“我以前喝过。你学习过品酒吗？”罗伊纳问。
“略懂一二。可惜，我父亲逝世太早，我没法深入学习这个麻瓜世界的贵族必备技能。”卢修斯回敬道，“他曾经和我说，朗姆酒是下等人的饮品，口感粗粝苦涩。现在看来中世纪的条件的确比较原始。”
“三把扫帚的蜂蜜酒真的满足了你挑剔的舌头，够得上马尔福先生刚刚的赞扬咯？”
喧闹的酒吧没人注意到店门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翩拍着翅膀飞进来，最后落在了罗伊纳的手指上。
罗伊纳伸着食指让蝴蝶停留，她看到黑蝴蝶感叹地啊了一声，看向卢修斯。黑蝴蝶拍了一下双翅，一点渣都不剩地湮灭成一张小纸条，“现在没事了。”
卢修斯：“我原本以为你要为我引荐个什么人。”
“似乎他不想见你。”罗伊纳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现在可以回家继续和纳西莎过圣诞节了。德拉科已经把该说的和波特说了，比较顺利。”
卢修斯站起来，“那么我回家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了几秒钟，“你不走吗？”
罗伊纳眨眼，“他不跟你见面，但是会和我见面呀。”
“行吧。”卢修斯摊手，前去吧台结过账后走出三把扫帚。罗伊纳撑着头望着让整个酒吧都变得暖烘烘的壁炉，慢慢将朗姆酒饮尽。
直到三把扫帚的门再一次被看不见的东西撑开，罗伊纳缓慢地眨眼，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略带醉意的笑容。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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