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情人节

第四十章

        事实上，罗伊纳并没有对德拉科与哈利和解报以很大期望。不恶化关系已经是最好的修复方式。她对他那样说只是希望他不要再蛮横地吸引仇恨。最近巴吉里斯克的活动越来越活跃，看样子受了日记本魂器的不少蛊惑。虽然德拉科的身份让他大概率免于危险，但真要遇上巴基的无差别攻击，该丧命还是会丧命，该石化的还是得石化。

        罗伊纳想象不出来千年前萨拉查没有带走巴基的原因，她不仅不知道是谁和他缔结婚姻使冈特家族存在，更不知道萨拉查的离世时间和埋葬地点。莫非他的死亡是意料之外，才没来得及将巴吉里斯克这一危险至极的动物转移走？罗伊纳着实不想去跟巴罗聊一聊他那拥有名分的师母，于是她攀上西天文塔的隔壁的钟楼。

        “海莲娜，”罗伊纳爬上梯子，果然看到了静立注视夕阳的海莲娜，“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海莲娜转过，身后的绚烂的黄橙色余晖通过半透明珍珠白的幽灵依旧展现出瑰丽壮阔。她屈膝，矮了矮身子，“母亲，好久不见。”

        “你知道萨拉查的逝世时间吗？”

        海莲娜被问题惊愕，她顿了顿才收起震惊的表情，“似乎是……你离开后二十五年的秋天。”

        罗伊纳静默了一会儿，又挑了个对自己伤害没那么大的问题问道：“那……那时候斯莱特林家的女儿多大了。”

        海莲娜露出一个忧郁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她别过头看向远方地平线的夕阳，轻轻地开口，“艾琳·斯莱特林（erin·slytherin）刚满十八岁。”罗伊纳心头一梗，内心迫切地催促自己快点儿离开，“多谢，海莲娜。我先走了。”

        罗伊纳逃似地飞奔，她漫无目的地在城堡转悠，怎么也化解不了心头的抑郁。

        她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诚然，斯莱特林这个姓氏拥有后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真要她了解这方面的细节她可接受不了。最开始，拉文克劳的院徽上是一只渡鸦，不仅仅是源自于她的姓氏“渡鸦之爪”。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和她曾饲养过的渡鸦群类似。

        后世流传的传说讲罗伊纳·拉文克劳是中世纪最杰出的女巫之一，聪颖而美丽，或许还有一点多愁善感。这可将她变成了永远十六岁天真善良的贵族小姐。她是养尊处优，骄矜长大不错，可她的才傲气都源自于她性格里的掠夺。

        她对她在意之物都存有一种天然野蛮的贪婪和索求，一旦认准的东西牢牢抓紧绝不会放手。罗伊纳希望自己门下的学生永远对知识产生一种渴求感，这将激励他们不断向自己感兴趣的学术方面深入地研究。

        萨拉查对罗伊纳的了解就像罗伊纳对萨拉查一般，可惜他们对自己却无法看清。千年之前，他们最大的错过就是过于相信自己对对方的了解从而判定彼此之间失去爱。萨拉查清楚地知道，罗伊纳性格里的厌弃——她容易对新鲜事物产生兴趣，也容易对心爱之物失去兴趣。罗伊纳一旦厌弃了某样东西，绝无剩下半点当初热切的喜爱。这是建立在她轻而易举失去对萨拉查爱意的情况。

        事实并非如此。

        罗伊纳的头脑有些混沌。她漫无目的地走到黑湖边，摸了摸湖边大槐树粗粝的树皮，然后跳进幽深的湖水。罗伊纳睁眼望着隐隐透着光亮的湖面，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自己缓缓沉入湖底。

        后世揣测一位高强的黑魔法师的性格该是如何冷血无情，暴虐残酷。罗伊纳却只能说，萨拉查的性格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温柔体贴得多——甚至还会有一点儿他自己都没察觉过的讨好。罗伊纳不禁笑出来，气泡从她的鼻腔、口腔冒出，重力作用下向上飞去。

        现在的罗伊纳都说不准，在她分裂灵魂后萨拉查对她的爱意有没有随着次数繁多的争吵而消失殆尽。

        他的妻子是不是他真正的心爱之人。什么样的女子会获得斯莱特林的爱？罗伊纳闭上眼睛，萨尔是在她死后八年结的婚。

        萨拉查有三支魔杖，其中两支木材和杖芯是一样的，第三支的木材是他爱尔兰屋子旁边种植的蛇木，杖芯使用了巴吉里斯克蜕下来的角，他亲手做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初始魔杖以接骨木为魔杖木，几乎是老魔杖的雏形。

        罗伊纳的魔杖的木材是欧洲花楸木(rowan)。[1]

        来到千年之后，罗伊纳想要偷回自己的第二只魔杖所以接近奥利凡德，为他整理魔杖创造简易搜索咒语。和奥利凡德的交谈里，罗伊纳了解了些许奥利凡德家族制作和售卖魔杖总结的经验。接骨木的魔杖主人通常被欧洲花楸木的魔杖持有人所吸引[2]——“几乎毫无例外！布莱克女士。”罗伊纳至今记得听到这句话时自己的怔愣，以及奥利凡德透过镜片递给自己坚定眼神的灰色眼睛。

        那时候的他们对几百年后的魔杖学一无所知，但萨尔称呼她的其中一个昵称就是罗温（rowan）。

        -

        德拉科的和好作战相当失败，蹩脚而好笑。

        在若干次尝试和哈利·波特搭话，但又不得不为了避免后续斗嘴吵起来而匆匆离开后，德拉科放弃挣扎。罗伊纳在目睹过几次后，似乎也对目前的状况不抱希望，她的原话是“要不然你在情人节那天送他张贺卡试试——”德拉科回以愤怒的背影。

        真到了二月十四日这一天，那位一贯花哨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将霍格沃茨大礼堂布置成五颜六色的花厅。四周的墙铺满了闪闪发光的大朵粉色鲜花，心形的纸屑不停从梦幻的浅蓝色天花板打着旋儿掉落下来。似乎真要好好过一过这个情人节。

        更要命的是，洛哈特请来一打带着翅膀的妖精，它们步伐沉重地走进礼堂面无表情地奏响竖琴。

        德拉科·马尔福不知道自己该哈哈大笑还是摆出嫌弃的表情，或是听罗伊纳的抓住这次机会。可他并没有准备贺卡——

        洛哈特在教师席喋喋不休，一一调侃着自己的同僚，而他的同事似乎并没有因此配合地微笑，反而一个个都黑着脸充耳不闻。

        德拉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罗伊纳出的主意，（罗：我那可不是主意，是玩笑）他中午的时候去图书馆转悠了一圈，找出一本《实用家庭魔法大全》手脚笨拙地挥着魔杖开始制作一张友情贺卡。找书的途中他还遇到了一个几乎将红脑袋埋到桌子上的瘦小身影，德拉科拿马尔福庄园客厅地板下的密室发誓，他纯属无意看见了韦斯莱家小女儿写给哈利·波特的情诗。

        这是一个好机会——德拉科眼前一亮。

        下午，当格兰芬多的学生要上楼去上变形课的时候，一个爱的使者“丘比特”拦住哈利，“有你的情人节口信，带音乐的。”哈利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抗拒道，“别在这儿！”

        两个人僵持住了，那个小矮子扯坏了哈利的书包，他的书、羊皮纸哗啦啦地落在地板上。“怎么回事？”哈利听到德拉科·马尔福冰冷冷的声音，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他更不想在德拉科面前出糗。

        德拉科拨开人群，歪了歪一边的嘴角，露出了个在哈利看来嘲讽极了的笑容，“原来是你的爱慕者送你的情人节贺礼，正好，我也有东西送你。来，小矮子，先念我的。”德拉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贺卡反客为主得递给“丘比特”，双手抱着臂笑看哈利。

        这应该是妖精为期一天的丘比特扮演工作最受瞩目的一刻，他清清嗓子，“哈利·波特！我希望你真有这本事能成为勇士，若是这样，你将会是我值得尊敬的对手，可你要是胆怯对手的威名不敢直面，你就是丢弃勇气的窝囊废，而我将在下一次魁地奇赛场上战胜你！对手也是朋友——朋友也是对手——”

        德拉科远不如他表面看上去那样镇定自若，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他上前一步问道：“如何——”

        一阵拨动竖琴琴弦的吵闹声，没有忘记自己原本使命的“丘比特”无缝连接下一封口信，“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他像黑板一样乌黑潇洒，我希望他是我的，他真的很叶帅气，是征服黑魔头的勇士！来自送给哈利·波特的带歌声的情人节贺礼！”

        聚集的学生发出低低的哄笑。

        “怎么这么多人——”珀西·韦斯莱挤上前来，“五分钟前上课铃已经响了，快去上课——”他驱赶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

        德拉科觉得整个脑袋都充血了，刚刚他要说的话被打断了，伸出去的手也尴尬地停留在空中。这可丢脸丢到全校了，德拉科绝望地想。他抢回自己的贺卡，顺道蹲下去捡起自己脚边掉落的黑色笔记本。

        这是——德拉科愣住了，这个黑皮笔记本过分眼熟了，他调转本子。

        哈利一看里德尔的日记在德拉科手里，“还我！”

        老旧笔记本的背面署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哈利一把抓住日记本的另一边，德拉科下意识地攥紧手，他想仔细翻翻看这本日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德拉科心想。

        这本历经岁月磨难的日记本在两个二年级学生手里拉锯似的挪动。

        注意到哈利为了抢回日记本憋红的脸，德拉科努了努嘴，泄气地妥协，“好吧，还给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对我有偏见了。”德拉科松开手，顺带把自己艰难制作成功的友情贺卡塞进哈利怀里，“罗娜希望我们做朋友，互相促进进步。”

        德拉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哦，对了，友情提示。那首情诗是韦斯莱写给你的。”德拉科指了指站在人群里的金妮·韦斯莱，冲哈利挤了挤眼睛。

        围观的人群为这部斯莱特林向格兰芬多主动求和的戏码惊奇不已，又将目光齐齐投向刚刚情人节口信被德拉科插了一脚的金妮。

        金妮的脸涨得通红，她细细地尖叫一声，撞开人群跑走了。

        罗恩望了望逃走的妹妹，又望了望不按常理出牌的德拉科，大喝一声抽出魔杖。

        德拉科背手挺直腰板，昂着头说，“既然你是哈利·波特的朋友，那么我们俩也算是半个朋友了。罗恩·韦斯莱，我想……把魔杖指着你的朋友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你觉得呢？”他走上前，拨开罗恩的魔杖。“哇，恭喜你的魔杖变得跟新的一样。但愿这次不会让你再吐一次鼻涕虫了。”德拉科的笑容有点儿欠打。

        罗恩紧张地看着德拉科靠近，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做足心理准备，“那是当然！因为这次要付出代价的是你！别耍花招了！马尔福！”

        “罗恩！”

        “走廊禁止械斗！”

        哈利和珀西几乎同时喊住。罗恩擦了擦手心的汗，局促地挽回自己瞬间垮掉的气势，“哦，哦，好吧。行了，听你们的。”

        德拉科眨眨眼，似乎找到了一丁点罗娜日常威胁自己的感觉，他露出一个完全的假笑，后退着拨开人群离开。

        哈利把散落的书本和文具装进撕裂两半的书包里，合上那张裁剪线条粗糙的两个骑扫帚飞行的小人的贺卡。

        居然在情人节送友情贺卡——真是不走寻常路。

        与此同时的霍格沃茨城堡图书馆前呆立的罗伊纳完全不知道德拉科真的在情人节去试图跟哈利求和，她回到霍格沃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罗伊纳呆滞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两个面无表情的妖精，“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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