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罗伊纳
第六十三章
他觉得在找一个人，或者说，他在等一个人。
起初，他觉得是自己太寂寞，捏造为了缓解苦闷的臆想；后来，他觉得这或许是自己赋予自己与同龄人不一样的隐藏任务。
他习惯一个人生活。
在收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前，他独自住在丽妃河河畔北岸靠近工业园的巷中，他的父母早亡，继承了财产并有看护义务的监护人常年不在爱尔兰。
直到收到霍格沃茨来信，他才知道穿着怪异的堂叔不是疯子或者行为艺术家，而是一名巫师。堂叔收到他的信，直到暑假快结束他才姗姗来迟。堂叔带着他去了伦敦，去了对角巷，帮他买齐了开学需自行准备的教材和服装，然后直接把一支魔杖塞进他的手里，一边说家中的魔法界财产并不丰裕要他体谅，一边野蛮地直接搬家宣布定居在伦敦市中心。
他麻木地看着堂叔用魔法把爱尔兰家中的东西复制到公寓，心想：好吧，巫师货币不多，但是麻瓜货币倒是充裕。第二天，堂叔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去了国王十字火车站——距离公寓徒步十分钟——他就这样被送上火车，中断了麻瓜学校的教育，前往那所魔法学校，霍格沃茨。
他表现得和麻瓜没有区别，震惊地观望着下了火车在霍格沃茨发生的一切。分院帽宣布他前往斯莱特林学院。
斯莱特林。在等候室时他听见了孩子们议论，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去处。分院帽的反应十分有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分院帽甚至还没来得及放到他的头上，就磕磕巴巴地扯着嗓子尖叫着：“噢噢噢我的天！斯、斯莱特林？——斯莱特林！”他几乎被分院帽的声音吵得耳鸣，分院帽的声音太大了似乎都加重了他的“罪行”。礼堂除了斯莱特林长桌热烈的鼓掌，只有零星几个人敷衍地拍手。
他自己都没想好自己的未来，分院帽却帮他决定好了。他觉得很有意思，也拭目以待。
霍格沃茨的学校生活的有趣程度远超出他的预期。这或许又是少年人的自满情节，他觉得自己对魔法很有天赋，应付各个科目如鱼得水，甚至会迸发一些新奇罕见的念头。就连魔杖都与他磨合得很好，完全没有同学所说的“只有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和你匹配的魔杖，才是你的命定之选”。
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也没有特别坏，不过确实有些人会充满优越感，但没有人会轻视一个优秀的年级第一——他必须好好学习，借此得申请助学金，以缓解堂叔所说的家境拮据。他爱上了魁地奇，之前在爱尔兰时他就是球场的常客，他爱看足球和橄榄球，却总觉得缺点什么，是的，缺少刺激的飞行。
他在二年级时通过选拔，进入了斯莱特林学院的魁地奇球队，成为了预备队员，他是追球手和找球手的候补。如果说之前他觉得斯莱特林没有坏学生，那么进入球队后他承认，是有些坏种子。这相当违反体育精神，他的队友们为了赢得比赛不择手段，但这主要是来源于上一届魁地奇球队的遗风，大家缄口莫言，并不出格反对。他做不到，他享受公平公正的比赛。
他的确面临过被踢出球队的风险，但是三年级的第一场比赛留下了他，在追球手位置的他能有效压制对手，拉大比分差。虽然最后，他们还是输给了格兰芬多，他看着被簇拥着喝彩的黑头发绿眼睛的矮个子——那是破例招收的一年级学生——也是大名鼎鼎的巫师家庭小孩们的床头故事主人公，他隐隐觉得什么东西被牵动。
能力是不服之王。他顺利地留在了魁地奇球队。
格兰芬多的哈利·波特是一年级的话题王，与之经常相提并论的还有他的死对头，来自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
他们俩仿佛是格兰芬多学院和斯莱特林学院针锋相对的具象化。
与球队地位稳固随之而来的，马库斯·弗特林似乎越来越看重他。于是，那个来自显赫家族的金色脑袋就经常出现在他们的话题里，弗特林有意招揽小马尔福，却担心被人觉得自己是被收买，上赶着拍马尔福的马屁。
提及次数多了，马尔福在他面前晃悠的频率也直线上升，他归结于自己下意识地关注这位眼高于顶的马尔福小少爷。
“经常和马尔福一起行动的那个女孩是谁？”
“你是说帕金森吗，南希……还是潘西·帕金森……唉没人在乎，他们是青梅竹马吧，一看就是一起长大的。”
“不是拉文克劳的罗娜·瑞文吗？好像是布莱克家族的远亲。”普塞插了一嘴。
“唉我分不清她们俩，反正都很马尔福亲近就对了。好了，继续练习！”弗特林挠头。
他可能不应该多嘴问那个问题，在那次讨论过了没多久，他镇定礼貌地道歉，冷静地关上门，连同刚刚看见的马尔福和女孩搂在一起的画面一起关闭。他找错教室了。
潘西·帕金森也好，罗娜·瑞文也好，她们两个总是凭空出现在马尔福身边，又凭空消失，却没有一次同时出现过。他对自己断片的记忆产生了兴趣，一个一年级的学生能使用那么高级的魔法干扰人的记忆吗？
没有想到的是，马尔福升入二年级，他到了四年级，谜团越滚越大。刚结束图书馆的自习，在下楼途中，他又遇到了那位小姐。她正从二楼坏掉的盥洗间走出来。他藏进转角的阴影。
值得一提的是，上课下课走在城堡的走廊时，他最近常常听见一些呓语，那道声音软软细细，像一只幼猫的腔调。但他的伙伴似乎从未听到过。似乎不是错觉，在二楼他能感觉和那个声音更近了，这时候声音的本源似乎——在开心地打滚？
养只猫不必藏在盥洗间神神秘秘。那就不是猫。也没有猫能钻进墙壁里，整个霍格沃茨乱跑。
万圣节晚宴结束后，他没在第一现场，但他听了转述。斯莱特林的传人？能听懂蛇说话的就是创始人之一斯莱特林的传人，那么他和那位小姐都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先？那她的名字其实是斯莱特林学院的潘西·帕金森。
听上去不太值钱。他没放在心上，重中之重是周末的魁地奇比赛。
以前他只是觉得马尔福咋咋呼呼的样子很好笑，当他放弃了一次进攻得分的机会，为了帮马尔福挡开游走球，把牢牢控制在本队的鬼飞球送给了格兰芬多的追球手，他相当火大。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发火。他离开马尔福的位置，飞向门环，一边抽空扫了眼斯莱特林看台——她不在那儿了。
弗特林也气坏了，狠狠地教训了马尔福和掉链子的击球手。
比赛结束了。斯莱特林又输了。在下半场比赛的时候，她回来了，坐在看台皱着眉注视着马尔福，不知道为什么，不喝彩的模样成功让他心情愉快。他快速谅解了马尔福的不成熟行为。
只是自己猜错了，她是罗娜·瑞文。
有关斯莱特林的密室的传闻，轰轰烈烈地落幕，不过其中的真相却没有几个学生清楚。临近学年结束，十分巧合地，他在图书馆附近撞到了她。是物理意义的真正肢体接触。他帮她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并且通过稍后到来的格兰芬多女学生，他十分确信，她的名字是罗娜·瑞文。但面对她，他依旧觉得自己缺失什么。
可是罗娜·瑞文撞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脱离正常频率剧烈地跳动起来。
下一个学年，他升入五年级，成为了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他遇见罗娜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潜意识地跟踪。
他叫自己冷静下来，尽力避开遇见马尔福和罗娜，却无法控制地频频巧遇。
他的目光也总是控制不住地追随她。
又一个多事的学年落下帷幕，这个学年让整个霍格沃茨为一个逃犯心惊胆颤。他却没有心思恐惧那些，他的心神时常被她跌进他怀里的画面占据，每每回想他都止不住地心悸，以至于结束期末考试他毫无把握——自己能否保住第一名的位置。
回到伦敦的公寓的前几天，夏日多雨，常常无征兆地天降骤雨。他的睡眠质量骤然下降，常常被模糊不清的梦境打断惊醒，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
他擅作主张地搬回了爱尔兰的家。伦敦天晴了，雨水却随着季风迁移到了爱尔兰岛。又一次出门后被暴雨袭击，他带了伞，看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士狼狈地躲在屋檐下，注意到盖在婴儿身上的三叶草图案的绿色被子，他把伞借了出去，自己顶着雨回了家——未成年巫师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法。
他病倒了，昏昏沉沉了好几天。
这天傍晚，他睁开眼，原本的灰色虹膜没有遮掩地暴露出来，他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终于想起他等待的那个人的脸，他终于记住了她的脸。
一封吼叫信叫着他的名字从窗缝飞进来。
“斯宾塞·萨克森（spencer·sanchez）！”一道可怕的吼叫同时响起。他赤着脚从床上离开，拿着魔杖走到客厅的壁炉前。
壁炉燃烧着火焰，火焰和木炭扭曲着形成着堂叔狰狞的脸，“你这个小兔崽子——偷偷摸摸回了爱尔兰！这都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你生病了也不说？你要是死在那边，我都没法替你善后……”
他静静等着堂叔的念叨结束，盯着壁炉忽然无法控制地轻轻笑出声，“我知道了。”
那边的声音突然中断，堂叔恶狠狠地又教训了不服管教和走神的他一遍。等壁炉的通话终于结束，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丽妃河亘古不变地静静流淌，只是河边看风景的人变了。
他又看向天空。
此时正是残阳落幕时，天空被余晖映得瑰丽无比，一片淡淡的粉红色夹着渐变的蓝色和橘黄，是下完雨后晴朗的天空。
“罗伊纳。罗伊纳·拉文克劳。罗温，我等到你了。”这不是现代人能听懂的任何一种语言，只能依稀听出最前面的姓名发音与四巨头之一的拉文克劳女士相似。
他手中的接骨木，也终于等到了它的花揪木。
他从千年中醒来。
莫普萨斯都不敢断言的未来，他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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