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二月初九
迷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我慢慢睁开双眼，有些不适应光亮，看到是躺在自己屋内我松了一口气。
“啊啊！竹沁！他醒了！他醒了！”又是杏儿那熟悉的嘹亮大嗓门儿。我无奈地张嘴，“杏儿，你能不能别喊了。”声音十分沙哑，都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我艰难地清嗓子，竹沁端着碗跑过来，“先喝口水吧，别把嗓子弄坏了。”
我挣扎着爬起接过水，仰头灌了进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还说呢，你都昏迷三天了，还发了高热，我们不在这儿恐怕你小命都难保。”
“什么！三天了！”坏了，脑中想起跟小柄的约定，我掀开被想要起来，竹沁她俩忙伸手阻拦，“你现在太虚弱了不能起来，快躺好！”
“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办，别拦着我。”怪了，我怎么连两个女人都掰不过。
六子听到动静开门进来，看到我喜出望外，“醒了？！谢天谢地，我差点以为你挺不过去了。”
“六子，你快把她们拉开，我要出去。”
六子听完我的话，转身关上门，走过来为难地说，“不行，王爷有令，不许你踏出这房门半步。”
是啊……我怎么忘了呢……身体里仅存的精气瞬间消失殆尽，我瘫靠在床柱上，下身还隐隐作痛着，望着手腕处浅淡的绳痕，无力的说，“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六子拍拍我，“你也不必这么丧气，只不过是挨了几下板子，回头跟王爷诚心悔过就行了，谁还不会犯错误呢。”
“啊？挨板子？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发愣。
“都是自己人还装什么，慕总管都告诉我们了，你言语失当惹怒了王爷，被王爷绑起来打了几十板子。”他说的有板有眼，若不是还记得那一夜的折磨，我就要信了。
杏儿听了这番解释，张嘴纠正，“什么呀，根本不是这样，明明是王爷把沈护卫……呜呜！”
竹沁捂住她的嘴，“是啊，只是挨了几板子，很快就会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他自己静一静。”说着便推搡着杏儿和六子出了门。
房内一片寂静，我躺在床上瞪视房梁，脑中不自觉的想起那晚种种，冷静想想，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有自己的错。我把手伸进裤子里小心摸索患处，竟然是干净的！心里有些慌张，不可能是王爷帮我清理的，会是谁！无论是谁，我……
房门再次开合，我忙抽出手，转头看去，慕程安走了过来，“听丫鬟们传你醒了，我过来看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屁股啊，还疼不疼。”他邪邪笑着。
“只是挨了几下板子，没事。”
“什么挨板子，那是我为你特意编造的说辞，唬下人们的。”
我吃惊，“难道是你帮我！”
“不然会是谁，王爷？”他挑眉。
那他岂不是看到了那些污秽痕迹……羞耻感倍增，脸颊也烫的厉害，索性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他推我，“诶诶，行啦，都是大老爷们儿害羞什么。”
“我什么时候跟你关系这么铁了，出去！”我闷在被子里，不敢露面。
“就算之前关系不好，现在你也只能妥协了。”他扒开棉被凑近说，“不然我就把事实告诉大家，让你颜面扫地。”
“你这个小人！”
“可别忘了是你口中这个小人帮你挽回声誉的。”他悠然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掌，“看你像是要拼命守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的坚忍态度，我才决定帮你的，日后可要记得报恩啊～”
见我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又说，“不过大家的心思可真单纯，你叫喊的声音让人听着都脸红，可我说你只是挨了板子他们居然还能相信。”
我阴狠瞪着他，压着嗓子，“你是想让我报恩还是想找死？”
“哈哈，报恩就好报恩就好。”
他从进门到现在笑声都没停过，气得我青筋暴起却无计可施。
“对了，给小柄爷爷治病的药我昨日送过去了，村民们这两日过的安生太平，你放心吧。”
这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个人虽然行事古怪，人格轻浮、还总说让人反感的话，但关键时刻真的很可靠。
“诶，你这是什么眼神，别爱上我哦～”他得瑟笑着，“哥哥我可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放屁！滚！”
这二皮脸不但没走，反而在房间里左翻翻右看看，像逛街市一样。
“你干嘛呢。”
他端起角桌上的花瓶，伸指细描上面的花纹，“王爷偏心啊，我房间仅一墙之隔，却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再看你这屋，除了占地小一半，其余相差寥寥啊。单这一件，就足以在西城买套不小的宅院。”
“我不懂这些。”
“是真的不懂，”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不想懂。”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
见我不回答，他难得一副严肃认真，“如果你不想接受他，以后便不要再让他借任何理由碰你。”
我见他神色不似刚才那般轻松，脱口问，“你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比我还反感？”
他立刻收起一瞬的愤怒，眯起眼睛微笑说，“这只是我这位年长者的一些建议，听不听随你。”
说完他便像逃离一般飞速开门离开，倒弄得我一头雾水。
又睡醒了一觉，发现竹沁正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我。
“你有事？”我坐起来问。
她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喔，你醒了。”她从桌上端过一碗米粥，“吃点东西吧，都晚上了。”
我看着她，扫了一眼粥碗，“我平日里不吃晚饭的。”
“我知道，你跟王爷一样不吃晚饭，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舀起一勺伸过来，“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吃怎么扛得住。”
我撇开头，“不吃。”
她叹气放下，苦口婆心道，“我知道，王爷那样对你，知道你醒了却连看都不过来看一下实在薄情，但你不能因为伤心就委屈自己啊。”
呃？伤心？我没有啊，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粥。只要连汤带水的东西我都不爱吃。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其实王爷心里也不好过，自打那天起，他就像个拼命三郎一样天天带着齐护院出府，日落才回。昨日都三更天了，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你们何必这样彼此折磨呢？”
彼此折磨？这话我更不懂了。明明是他单方面折磨我好嘛！他若有什么烦恼，那也是自找的，与我何干。
“你看，你心里还是有王爷的，我看得出来。”
“我没有。”你看出什么了你看，我一句话都没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脸都红了，还皱着眉，可不就是在心疼王爷。”
你个黄毛丫头在我面前装什么知心情圣啊！我这是心疼人的表情吗？我这是被气得好吗？！
“我……”我刚要开口反驳她，她却抢先一步，站起来把碗重力摔放到桌上，“一个大男人，喜欢就是喜欢，办事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坦率！你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大胆表露自己的心意不好吗？”
她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生气啊？关键是她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受不了了，开口问道，“我扭捏什么了啊？”
“你不是也喜欢王爷吗！怎么不跟王爷说呢！”
“什嘛？”我指着自己，“我喜欢王爷？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王爷了！”
“不、坦、诚！”看她这副架势，心里认定了自己是对的。
“证据呢，你说我喜欢王爷总要有依据吧！”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让她产生了这种荒诞的结论。
“哼！上次王爷旧疾发作你是怎么精心照顾的我可是都看到了！三天三夜你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在陪伴着，还有！我之前听六子说过，你们去王爷藩地视察的时候有刺客突然冲上来，你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替王爷挨了临近胸口的一刀，若不是真心爱王爷，你能用命相搏？还不承认！”
我简直无语了，“那都是身为护卫的分内之事好吗，你怎么会把这种东西归类于爱情呢？难道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奇怪吗？”
“为什么会奇怪啊？要不是为了看你和王爷每天恩恩爱爱的画面，鬼才愿意在这王府里干这些枯燥繁琐的差事呢！”她委屈愤恨地扯着手绢，嘟囔着，“现在可倒好，没得看了，慕总管虽然长得养眼，但是没故事啊。”
感情是跑王府里看戏来了！我满脸黑线，“你自己有什么奇怪的臆想我管不着，但是你把这种猜测强加在别人身上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你不喜欢王爷那你还跟王爷！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脸红。
“那是他突然把我打晕！又把我捆在床上强迫…”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闭嘴。
显然已经晚了，竹沁脸红扑扑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看上去十分激动，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我又缩进被子里，背对着她下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
她气得跺脚，“哼，睡吧！睡吧！懒猪！”
听到关门声后我才转过身来，本以为叽叽喳喳的杏儿就够要命的了，没想到平日端庄大气的竹沁也这么可怕，王府里这些丫鬟们不会都是为了看戏才留下的吧……那这么说，之前她们追着我看，是满足自己的私心？而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想到这里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一折腾倒真有些饿了，咂咂嘴看了眼桌上的白粥，最终还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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