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最后一面

展承舟打量了她一眼说：“你昨天一晚上没睡，不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吗？”

        “不了，公司还有要事。”祝愿想了想，又说：“不然，我去一趟公司，很快回来？”

        祝愿本以为展承舟一定不会轻易同意，已经做好了反复要求的持久战。却没有想到他一口应了下来：“你去吧，忙完了通知我。我到时候派人去接你。护工的事就不必了，只是吃个药，我还没有到全身瘫痪的地步。”

        祝愿有些意外，但只要展承舟能放她暂时离开就好。

        今天的事情确实很重要，哪怕展承舟现在不让她走，等一会她也要想办法离开。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祝愿来的时候是空手，自然走的时候也没有东西要整理，把手机装进手提包，提着包就出门了。

        她前脚刚走，展承舟的电话后脚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喂？”

        电话是第三人民医院的院长亲自打过来的，声音有些忐忑：“展少爷，李女士要求见您一面。她的情况不太好，您看……”

        “好，我知道了。”

        简单应了几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阴暗起来。沉默了半分钟，他穿好衣服，转身出了门。

        李西林的情况医院已经给他交了底，大约也就这几天的事。今天这一面，极有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对于间接影响母亲死亡的凶手，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李西林当初在媒体面前高调露面，如今也依然受人关注，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去。

        他到达医院的时候，李西林还没有醒。她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大部份时间都像现在这样陷入沉睡和昏迷当中。在等她清醒的过程中，她的主治医生裴医生赶到病房，跟展承舟说明情况：“展少，李女士的情况……”

        展承舟伸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准，但是——得做好每一次睡过去，就醒不来的心理准备。”现在李西林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就算出了什么情况医院还是会像之前多次做的那样尽力抢救，但也都是徒劳。

        展承舟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他不说话，裴医生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有些坐立难安的站在一边。直到展承舟开口：“你去忙吧，没你什么事了。”

        裴医生如蒙大赦，立刻就出去了。

        展承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等李西林醒。

        他倒要看看，她想见他，是想做点什么。

        没让他等多久，李西林在大约十分钟以后，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展承舟。

        展承舟面色沉静，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你要见我？”

        李西林眨了眨眼，抬手费力地将嘴上的氧气罩扯了扯。

        她看起来十分虚弱，面色一片灰白，做这个动作很费力。

        “有什么话说？”展承舟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不知道李西林没有氧气罩会不会死得更快。

        李西林没扯开氧气罩，微微吸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很轻，展承舟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楚她说话话：“你能保证……善待以念吗？”

        展承舟听清楚这句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反问：“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要求我？”

        当初他们有过盟约，但李西林却违背了。

        所以在展承舟看来，她并没有资格来找自己要任何保证。如果她今天见自己是为了说这个，那真不该浪费时间。

        李西林似乎也猜到了他会是这个答案，微微弯起嘴角笑了笑。缓了缓，又接着说：“你知道，我跟付美玲的最后一次见面，都做了些什么吗？”

        听到李西林提到母亲，展承舟立刻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双眼微微眯了眯。

        李西林喘了一口气，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非常消耗力气：“她死于三年以前的阳春三月五日，凌晨三点。我……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

        展承舟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双眼微微地眯了眯，全身都像是笼罩在一片寒气当中：“你说什么？”

        他知道母亲是因为李西林母亲的存在而抑郁成疾，却没想到，她不但是间接凶手，还是直接凶手？

        李西林并不怕他，微微转头盯着展承舟的脸，接着说：“病到那个程度，不……不宜动气；但她总是一看到我，就变得很激动。”

        展承舟豁然起身，双眼如同利剑一般地盯着李西林，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李西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承受具大的痛苦，困难地笑了笑，说：“她当时，正在看你的照片，大概……也像我一样，期待着第二天能再见儿子一面……”

        展承舟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母亲死的时候，手上确实攥着他的照片，所以他一直懊悔自己那个晚上没有守在病床边，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但是，母亲的病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去。

        而且，李西林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展以念已经回归展氏，她如果希望展以念能够好好的待在展氏，就应该到死也不说出来。

        她到底想……

        李西林还在继续说：“如果不是有你……在付美玲死后，展家至少也有……我们母子的一席之地。看来，是我错了……她的儿子，跟她一样……冷……酷无……情……没有人性……展，承舟，你就不该被生出来……你就……”

        “闭嘴！”展承舟紧握着拳，眼中折射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但李西林却没有闭嘴的意思，继续说：“我跟奋强，早就认识……早就相爱……做小三的……是付美铃才对！不过，她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前面……我还是赢了……我赢了……”

        “闭嘴！”展承舟伸手，扼住了李西林的咽喉，“激怒我，会让你死得更快！贱人！”

        李西林抬起眼，她的眼前渐渐模糊，慢慢地看不清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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