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线隐踪追白羽
大量的画面涌入识海，光影流转，一眼万年。齐恒沙一瞬间便陷了进去。
不周山，青丘，帝下之都，昆仑墟，碧游宫，蓬莱仙境，瀛洲岛，扶桑……
还有滔天洪水，燃烧的建木与桃都，贯通天地的紫霄神雷……以及或红色或金色的血液，撕心裂肺的呐喊，元神溃散的余辉……
一会儿是鸿蒙初立，一会儿是沧海化作桑田，杂乱不堪。
齐恒沙的元神被画面中蕴含的力量拉扯得生痛，就在他觉得无法忍受时，画面陡然静止，停留在一个道场中。
紫霄宫。
视角很奇异，似乎是悬在空中俯瞰，整个道场尽收眼前。
道场中金莲朵朵，祥云缭绕，紫霄宫中座下三千听道客如痴如醉，沉浸于对天道的感悟之中。而最前排的第三个蒲团上，有一红衣人影，缓缓抬头。
眉眼桀骜，似笑非笑。
隔着两个世界，隔着数十万年的时光，看向了齐恒沙。
……
……
“老沙！！恒沙道友！！齐，恒，沙！！！”
齐恒沙猛然回神，发现秦九几乎是凑在他耳边大喊大叫，条件反射般抬手挥开他:“不是幻境，用不着梵音棒喝。”
“真不是吗……见你恍神不止一次了。”秦九明显不信。
齐恒沙与金箍仙的交谈极快，神识陷入洪荒碎片也只是一瞬而已，但秦九混迹人间别的没学到，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练出来了，当下便有所发觉。
齐恒沙没有继续与秦九废话，抬手虚划，指尖金辉灿然而落后，雾气归于乳白，再不见方才那些万灵生灭眼花缭乱的景象。
“化蛇！”齐恒沙环视周围，沉声喝道。
周遭的雾气，分明在形成一个困阵。
凡古荒兽，大多有天赋神通。这神通与人类修士研究的阵法可不是一种东西，没法用同样思路破解。
齐恒沙识海内被金箍仙灌入了许多洪荒碎片画面，中间或许有解法。但就算天纵奇才，也办不到看一眼就会……当下，还是得用老办法。
那就是……话聊！
只要有开口说话的机会，齐恒沙便有把握将情境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蠢货……”化蛇橙黄色的眼睛自浓雾中浮现。
它说的是金箍仙。
就为了三千年前的一句嘱托，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便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力与一个人类修士的剑相融合。
寒月沧澜剑上金芒一闪，像是金箍仙在表示自己听到了。
齐恒沙与寒月沧澜剑心意相通，他知道金箍仙在想什么。
通天教主之命，就算再不合常理，截教众仙也不会违逆——哪怕是让他们送死。
当年的万仙阵都闯过了，这点事还真不算什么。
“所以，通天教主选中了金箍仙来做碧游宫最后的传承，而不是你，化蛇。”齐恒沙轻描淡写地将道理点破。
“你懂什么！教主……教主最后也是没得选。”化蛇的尾巴暴躁地拍在海面上，发出轰隆巨响。
“那这没得选，又是谁造成的。”齐恒沙质问。“一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货……看到了一点希望便按耐不住，局势未明便贸然出头。化蛇，三千年了，你依然没有长进啊。”
“你！！！！”化蛇怒极，却无从反驳。
齐恒沙说的，是事实。
尽管在它的故事里，它将天庭、西方与阐教说得卑鄙无耻狡诈无比，但那些太过明显的挑衅与圈套，自己这方是真的看不出吗？不是，只是不想再等。于是，历史重演。
妖族的最后一线生机是通天教主给的，但就因为它们的沉不住气，生生将这一线生机作没了。
“你只有选择相信通天教主，相信金箍仙。”齐恒沙凛然道，“相信我。”
“就凭你？！”化蛇质问，“你非妖族，其心必有异。”
“呵。”齐恒沙冷笑，“通天教主难道是妖族吗？众生皆有其存在之理，是为大道。以狭隘之心度人，最终是尔等自己把路走窄了。”
“……”化蛇一时无言。类似的话，似乎曾经听谁说过。是了……是……伏羲神王。但是……那时的妖族正当繁盛，谁也没将那番告诫当回事。
化蛇颓然入水，片刻之后，笼罩赤流岛的浓重雾气缓缓消散。
“既然教主信你……吾，也自当从命。”化蛇的声音里透出妥协之意。
秦九站在银壶法器上，惊得直冒冷汗。
碧游宫……化蛇……通天教主……果然是自己脱离修真界太久了，跟不上进度了吗？这些不都只是传说吗……
“恒沙道友……我们现在……”秦九舌头打结，都快不会说话了。
齐恒沙一点也不客气地也站到了银壶上，抬手打出一道光:“沿着这个方向飞。”
“这是去哪？”秦九一边操纵银壶法器调转方向，一边问着。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为你引见白羽织心，我这便带你去找她。”齐恒沙微笑着说。
白羽织心！！！
秦九顿时来了精神，操纵着银壶飞得风驰电掣，劲风过处，为银壶后面的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尾迹。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得道成仙的修士，但是有把自己拾掇得和神仙一般的修士。
法宝，天衣，拂尘，堆砌一番也有模有样的。
但这些修士，在面对白羽织心时，都会立刻觉得自己还是凡人，不够仙气！
任谁见了白羽织心，都觉得这般气度高华，玉骨冰肌的仙子是不属于人间的。
意气舒高洁，不与群芳同列，用任何词藻形容她都觉得有些流俗。——某个见过白羽织心的修士如此评价。
秦九原本是不信的，直到十年前，他来南海给齐恒沙送灵石，在齐恒沙的船上见到了白羽织心。
当下便惊到了。
什么叫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沧海半点尘；什么叫沧海月明珠有泪，流风回雪映霓裳……
可惜那次白羽织心似乎有要事，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再之后，秦九缠着齐恒沙缠了好久，愣是没从齐恒沙嘴里套出半点白羽织心相关的信息。
齐恒沙微微勾起嘴角。
找白羽织心？这么说也没毛病。但去哪里找，这问题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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