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沌之先尚求索

齐恒沙这一番话，不仅将青衣仙人逸青说得无言以对，也说得刀狂龙吟目瞪口呆。

        刀狂龙吟原本是打算等东华帝君回銮，他就去叩见请罪。但齐恒沙三言两语间，便将罪责虚化，将经事二人摘得一干二净。

        不但无过，听起来反而倒像有功。

        齐恒沙的表情太过淡然，说话时的姿态又过于笃定。要不是刀狂龙吟还记得方才刀剑相斗甚至祭出法宝的你来我往，说不定还真以为齐恒沙说的是事实。

        “吾承你这番回护之情，但在帝君面前，吾仍会据实以报。”刀狂龙吟说。

        “随你。”齐恒沙并不在意，抬手一拂，以虚点七星的剑指将摘下来的几颗灵石归位。

        紫衣仙人和青衣仙人的到来，明确传达了一个信息——诸妖已遁。

        那么，这阵法启与不启，此时已经干系不大。灵石归位后，仍需有外力注入重新启阵，不过这后续嘛，就不关齐恒沙的事情了。

        “我走了，有缘再会。”齐恒沙也不啰嗦，化遁光而去。

        这遁光身法，齐恒沙并不常用。毕竟在原生地球，稀薄的灵气架不住这么挥霍，除非是生死交关时，才不得不用。但在蓬莱仙境里，最不缺的就是灵气。

        遁光倏忽之间，已至百里之外。

        归梧岛，引凤阁。

        齐恒沙一入阁中，便察觉气氛有异。

        秦九两眼发直地看着面前的黑白残棋。

        棋盘纵横十七道，秦九所执的黑子仅在右上角活了一块，其他地方，全被白子厚势包围。

        “老沙！你总算回来了！”秦九看到齐恒沙后满脸找到救星的表情，“你再不回来，我连上辈子的糗事都要被白羽套出来了！”

        齐恒沙看了看秦九，又看了看半透织金的垂帘后握着一卷竹简懒散观阅的白羽织心，张口笑道:“活该，谁让你和她赌棋的。”

        秦九抬手一抚额头:“下次不会了。”

        白羽织心从书简上回过神，见齐恒沙此刻归来，却是丝毫不诧异，轻薄的鲛绡织金帘被竹简挑起一角。

        “你看看这个。”白羽织心说。

        齐恒沙接过竹简，展开一看，只见竹简上只刻着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以及一个落款。

        ——“七月十七日，方壶岛。西昆仑散仙陆压诚邀。”

        此时已经是暮色四沉，星河深垂的时刻了。再过两个时辰，便是七月十七日了。

        “西昆仑散仙陆压……”

        齐恒沙听过这个名字。在化蛇的故事里，截教有一位大罗金仙级别的人物，死在了陆压道君的钉头七箭书之下。

        死的那个人物，便是截教外门弟子第一人，赵公明。

        赵公明身死后，截教无数仙人表示咽不下这口气，一个接一个地投身战场。

        阐截二教从协商封神到打出真火结出真仇，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这卷手书从何得来？”齐恒沙问。

        “方才，封锁蓬莱的阵法有了波动，我知是你行事，故有留意钟漏时刻。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我口述了第139手棋，秦九正将棋子往棋盘上摆时……这卷手书便突兀地出现在我手边。”白羽织心说，“南海鲛绡最是轻薄，就算是呼吸吹拂也会飘动。能有如此能为，潜入此间无声无息，实在可怕。”

        “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一直沉寂的金箍仙突然在齐恒沙的神念中出声，念了一句谒语。

        “陆压道君此番作为，是想邀你去仙山方壶与他一会？”齐恒沙问。

        “既未指名邀我亲至，自然是谁去都行。”白羽织心说。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齐恒沙将竹简收进了储物袋，转身便走。

        “哎！等我！！”秦九这次可不愿再被落下，紧随着齐恒沙的脚步一同离去。

        “玉崖道友呢？”走到引凤阁外，齐恒沙问。

        “比你早回来半刻钟，和白羽织心说了两句话就消失了，大概又去研究什么新法宝去了。”秦九道，“哎，我问你，说什么白羽想让谁做什么事那人就一定会去做，分明是她还没开口，你就应承了，你……”

        秦九说了半天，扭头一看，发现齐恒沙已经盘坐在七月十六的圆月下，开始了呼吸吐纳。

        ……真是分秒必争的练功啊。秦九咧了咧嘴，只能停下了自己的碎碎叨叨。

        齐恒沙一边呼吸吐纳吸收月华，一边在神念里与金箍仙交谈，是关于陆压道君的。

        只有掌握更多情报和底牌，手握更多棋子，才不至于在对局时落于后手。此为弈理，亦为齐恒沙一向的行事作风。

        “有关陆压道君，实乃三界第一神秘的仙人。之所以说陆压道君还在前，是因为他乃是混沌之中第一个修成道体的大神通者。”

        金箍仙说。

        “‘人’这个概念，并非是女娲造人族之后才有，而是在之前。混沌初开一片迷濛，清气浊气混为一体，逐渐地有能量汇集并产生灵智，这就是最开始的洪荒诸仙。”

        “修炼嘛，各有各的门路，但是亿万年下来，还是有善于取巧者摸索出一条最有效的途径。也就是以‘人’形修炼。当然，那时候还没有‘人’这个说法，众仙大多称此形态为‘道体’。”

        金箍仙絮絮叨叨，追根溯源地讲着一些洪荒初开时发生的事。

        “除了凤族与龙族另辟蹊径自有本族功法传承外，其他有灵之物，想要修行，必先修成道体。以道体修炼，事半功倍，与混沌灵气也更契合。陆压道君是第一个修成道体的古仙，后来，又有了鸿钧道人。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得道而为人，是为道人，自此有别于那些灵智浅薄之流。在此之后，众仙也开始用‘人’以做尊称了，如仙人，圣人等。”

        “后来女娲娘娘抟土造人，人族呈接天道气运，得天生道体，天赋异禀。寻常灵物，比如灵石灵植之流吧，修炼有成后怎么也得成千上万年才能化形。但是人族，修炼一甲子，便可超脱轮回。修炼六百年，便可步仙通玄。”

        金箍仙微带感叹，像是联想到了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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