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太后死

“陛下，不好了啊！”那小太监跑的极为匆忙，气喘吁吁，几次险些跌倒，满脸都是焦急。

        大总管怒喝：“不懂规矩的东西，瞎说什么？”

        帝后刚刚站在一起，便说不好了，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皇帝阴沉着脸，原本的喜悦驱散的干干净净：“今日不宜见血，拖下去三日后打死。”

        柳安然一拉他，若是没有大事，不会有人敢如此打扰，她瞧着小太监有些眼熟，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胸口就在不停的跳，有什么预感在脑海里浮现。

        小太监苦着脸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已经请了太医，只是……太医让请陛下来。”

        一般来说，太医请皇帝，就昭示着，这个人可能就不活了。

        皇帝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

        太后缠绵病榻然后已经有了一年，太医都道，只能是拖着，原本拖个两三年是不成问题的，可没想到，竟然如今就发病了。

        真的不好了。

        柳安然与皇帝匆匆赶到慈宁宫，太后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宫，里面浓郁的药味，让人呕的慌。

        两人坐下，只瞧着太医陆陆续续的进去出来。

        柳安然捂着胸口，忽然想起了宣王当时说的话。

        那日也是风轻云淡，窗户开着，空气中略带凉意，拂过他的发髻间，那朵杏花微微浮动，犹如他脉脉的眼波：“你真的能成为皇后么？”

        他像是在问柳安然，又像是在自问，语气之中，充满了怜悯，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她此刻有些冷，像是坠入冰窖一般，从骨头里散发着凉意。四周的窗户开着，却不足以驱散那股子药味，仿佛是泥潭，人整个人溺在其中，求救都成了一种奢望，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也不动。

        忽然，手被握住了，小皇帝望着她，为她扶正了凤冠，“你是朕的妻。”

        他说的温柔，手相握的地方，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传来，那温暖暖入心底，挥散了一些的寒冷。

        两个人相互扶持，用彼此的温暖来温暖对方，似乎是最为温暖的事情。

        “娘娘，太后娘娘要见你。”老嬷嬷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柳安然起身，对着皇帝用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走了进去，那长长的金色裙摆上绣着凤凰，逶迤过地面，凤凰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殿内很暗，许多太医都在摇头晃脑，柳安然心里顿时明白了，沉默不语的往里走。

        太后在里间，似乎是知道自己灯枯油尽，她没有在让太医医治自己。她闭着眼睛，眼角的皱纹如同盛开的句话，脸上尽是老年斑。短短四年，比起初见，她竟然老了这么多。

        若非柳安然亲眼看着她老去，只怕现在都认不出是一人。

        太后耳目已经不聪明了，老嬷嬷过去推了推她，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

        是了，她都看不见东西了。

        柳安然掩住嘴，惊讶的问道：“上次我来见太后娘娘，不还是好好的么？”

        其实那时候，已经不好了，却不像现在这么差。

        太后勉强一笑：“人老了……这是自然的事情。”她缓缓道：“去了也好，哀家……都记不得先帝的样子了……”

        她说的很缓慢，连一句话都要断断续续，是真的老了。

        柳安然红了红眼睛，凭心而乱，她与太后关系不算是好，但经历了这么多事，认识了这么久，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哀家死的，不是时候。”太后动了动手，指了指柜子，“里面……”

        还未说完，她的手边已经滑落。

        眼睛尚且还睁着，只是从没有光泽，到一片死寂。

        柳安然眼泪落了下来，她去阖上太后的眼睛，然后打开柜子。里面是一根凤钗，一看年岁就已经很久了，样式还是太后年轻时候流行的，她想，这该是先帝给她的吧。

        老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太后娘娘，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到了地下，在伺候您吧。”

        柳安然一惊，只见老嬷嬷用尽全身的力气，照着柱子撞了上去，鲜血四溅，开起一朵朵小花。

        殿内很静，只有柳安然一个人的喘息声，每一下，都很沉重。她一步步的走了出去，手里握着凤钗，然后高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崩——”

        陆陆续续的哭泣从殿内响起，皇帝面无表情的望着里殿。

        太后到死都不见他，只是因为太后嫉妒皇帝的母亲。

        一个妓女，一夜之情，便能诞下先帝的子嗣。她爱慕的那么深，为何都生不下一子？

        喜事变丧。

        原本贴满宫的喜字被拽了下去，红色很快被白所覆盖。

        柳安然换下凤冠霞帔，着一身缟素，头上簪一朵白花，素净的宛若皎月。

        阖宫悲戚。

        太后之死，极尽哀荣，追封为徽仁孝荣皇后，停灵七天，国孝一年，其族未参与谋逆的女子剥离妓籍，成为平民。

        一时间人人称赞皇帝孝顺，士子们无不推颂皇帝。

        守孝期间，柳安然身为后宫之首，自然要忙前忙后，不出意外的与宣王相见。

        那天晚上，柳安然安排好了守灵的妃嫔，疲倦的离去，刚到门口，便看见宣王进了来。

        黑夜为背景，他像是夜里走出来的精灵，每一步都踏着风的优雅而来。

        少见的没有笑意，眼睛平静的不夹杂一丝的浑浊。他神色淡淡，薄唇微微一抿，生出几分淡泊之意。身上的白衣随风舞动，衣诀翩翩，像是一只蝴蝶。袖口处绣着金线，在烛光的照着下，熠熠生辉，恰如那双永远含情的桃花眼。

        哪怕不笑，也是在笑。

        不得不说，皇帝与宣王在某种方面，还是有些几分相似的，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宣王对着柳安然拱了拱手，笔直的腰板没有一丝的弯曲：“皇贵妃安。”

        柳安然瞧着他，眼睛微微一挑，一字一句道：“好手段。”

        他说自己不能成为皇后，就真的不是皇后。这样的手段若是不好，还有什么手段来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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