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沈婕妤

东娘眉头一挑，哪有亲自训戒奴才的？下手还这么重。何况，这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小太监忍着疼痛，跪地磕头：“沈婕妤饶命，奴才是带人去见陛下，一时走路着急，方才撞上了婕妤，还请婕妤开恩，不要和奴才计较！”

        东娘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刚一入宫，就撞上了十七口中的沈婕妤。生育了十公主那样优秀的人，还是婕妤，此人只怕是让人头疼的那种。得宠的时候可以不在乎得罪人，失宠的时候难道还不在乎得罪人？

        那沈婕妤一身缎地绣花百蝶裙，外面套着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看上去三十岁的年纪，但保养的不错，脸上细腻有光泽，一双眼睛也格外的美丽，在眼角之处，点上一抹嫣红，眨眼之际，像是一朵梅花在被风吹动。

        “少用陛下来压我，陛下会为了你个奴才，与我为难？”她尖酸的说完，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东娘一番，挑眉道：“倒是有几分琳妃娘娘的姿容，这又是谁引荐的妹妹？好心思啊！”

        东娘仿佛听不出她的讽刺，欠了欠身，道：“见过沈婕妤，我并非妃嫔，而是陛下跟前的女史官。”

        这职务是从三品，职责是记录陛下的坐卧起居，形成后宫史。班昭便曾以女史官的身份，杜撰史书。

        不过自那之后，便没有女史官修书，大多都是掌管有关王后礼仪等事，女史官渐渐没落。

        沈婕妤三十有二，生育三女方才位及从四品的美人，而从美人册封婕妤，还是因为十公主的争气，方才得到晋封。她失宠已久，而近些年昭帝宠幸妃嫔，也大多是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样的人在宫内根基不稳，有的没有子嗣，所以最好欺负。以至于她看见这些年轻的，便扣上一个狐媚子的标志，在好好“教导”一番。现在听说不是妃嫔，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既然只是婢女，怎么见着我不知道行礼，一口一个我，谁给你的规矩！”

        大唐妃嫔多，位份自然也是多。除去皇后正妻不算，正一品为夫人，据说是昭帝当年为朝霞公主设立的位份。

        但近些年，无人知晓朝霞公主，连夫人这个位份，也渐渐不为人知。

        最高的，便是从一品贵妃。正二品妃。九嫔之中，从二品为三昭，昭仪，昭容，昭媛。正三品为三修，从三品位三充，以昭仪为首。剩下的方才是正四品婕妤，以及一些美人才人，甚至于一些不入流的妃嫔。

        婕妤是四品，东娘自然不用行礼，她垂首，恭顺道：“陛下有口谕，三品以下妃嫔，我无需行礼，且可自称，我。”

        她说东娘没规矩，是谁给的规矩。

        东娘便告诉她，是陛下给的。

        你再大，大的过陛下么？

        你生育三个公主，有争气的女儿，的确是厉害，可是那又如何？

        陛下说了，我不用行礼，那便是不用。东娘下颚微微一抬，嘴角勾起微笑，道：“陛下还等着我呢，就先走了，婕妤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在让什么奴婢给冲撞了。”然后拉了跪地的太监一把，两人便真的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沈婕妤勃然大怒，这不是在说自己没长眼睛么？！竟然在奴才面前，让一个女官给落了脸面，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双眸扬起，恨声道：“少拿陛下压我，没有我的准许，你竟然敢私自离开，简直是放肆！”

        东娘对于她的疾言厉色，淡定的很，微微一欠身，道：“陛下说了，三品以下妃嫔，没有资格指使我，沈婕妤若是有事，和陛下说去吧，我没空与你纠缠。”

        她转身就走，裙摆像浪花一样漂浮，当惯了无法无天的宠妃，叫她稍微隐忍嘘寒，都嫌烦。

        跟在她身边的小太监目瞪口呆。宫里除了那两位大神，便是静昭仪，都不曾这么落了这位沈婕妤的面子。咱们这刚入宫的东姑娘，倒是得罪的干脆利落。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道：“东姑娘，这，这若是叫十公主知晓了……”

        “十公主只怕恨死了，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生母。”东娘淡淡的说了一句，瞥了眼这人脸上的伤，“进去就请罪，知道么？”

        小太监心一凉，难道是要把得罪沈婕妤的事情，推到自己的身上？

        他惨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想法。东娘一叹：“我是让你请罪，说你耽误了陛下的嘱托，竟然才带着人面见陛下，心里愧疚的很，请求陛下的处罚。”

        这小太监的半边脸都被划伤了，虽然没有直接化开，但是有血珠子往出冒，可怜的很。东娘觉得不够，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抽出自己的发钗，照着手化了一下，指尖冒出血，她说了句别动，便往太监的脸上抹去。

        小太监一动不动，到底不是傻透了的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嗫声嗫气道：“这能行么？”

        他瞧着东娘，脸色微微一红，虽然被血遮挡着，看不出来。

        “你记着，你是陛下跟前的小太监，陛下眼中没有你，却不代表别人可以欺辱你，你是行走的陛下脸面。进去之后，要不停的求饶，但也看着点眼色，见好就收。”东娘仔细的嘱咐完了之后，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冷冷道：“你自个要是不想办法维护自个，那就活该让人欺负。”

        小太监一咬牙，点了点头，东娘怕他弄砸了，干脆在他耳边，告诉他应该怎么说，然后方才跟着小太监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小太监狠了狠心，便苦着脸，跪地哀求道：“还请陛下恕罪，奴才回来晚了。”

        东娘垂首一声不吭，很多时候，自己推波助澜，却没必要主动参与。当然，这都是身份的使然。

        梁九功瞧着他那样子，赶紧用手绢去擦，一边擦一边骂道：“哎呦，你这是从哪弄的，就这么直接进来，也不怕伤着陛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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