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花柳

东娘的话很快便传遍了后宫中，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位新近的公主。她的身世，她的母亲，她这些年的遭遇，都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所说的话，自然也通过口口相传，流入各个宫殿。

        “好生霸道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像元一夫人。”陈昭容直摇头。

        朝霞入宫那年，正好陈昭荣生育二子，自那之后，她便把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和朝霞有照面，但没什么利益冲突。

        瑶贵妃也是看重那这不争不抢的一点，方才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原本要过继孩子，陈昭容的子孙是个极好的人选，但十一十二都还健在，远远不敢七王爷将死，孩子无父，能养熟。

        瑶贵妃扶了扶羊脂白玉一笔寿字簪，随意道：“你说话仔细点，如今是皇后了，若是叫陛下听见了，指不定就要说你。”

        陈昭容笑了笑，无所谓道：“除了平日的饮宴，臣妾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私下和陛下相处了。”

        她说的很淡然，但听的人却升起一股苦涩的感觉。

        是了，她们这些老人，已经许久都没私下见陛下了。

        瑶贵妃垂眸，她私下里倒是见过陛下，可陛下已经有十年没在自己这过夜了。

        宫妃皆是以色侍君之人，颜色不在了，自然也就没淹没了下去。她很庆幸，自己还没被淹没，所以坦然无比。

        陈昭容却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关切道：“五王爷就这么送东西给珍元公主，陛下那会不会……”

        瑶贵妃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像是金鱼的尾，嘴角挑起，有着一丝骄傲：“本宫也算是遇到了一个好时候，生育五王爷的时候，陛下已经有了四子四女，可都身体不好，二皇子三皇子陆续夭折，三皇女也跟着病逝。陛下大受打击，而四王爷当时又体弱多病，都以为他活不下来，陛下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给了本宫的孩子。五王爷对陛下的意义，不只是个孩子，还是他刚登基时候，见证了他最艰难岁月的见证人。”

        陈昭容比瑶贵妃要晚六年入宫，自然不清楚陛下最初的艰难，只能附和唏嘘着。

        两人相对而坐，追忆一下过往，也算是“闲敲棋子落灯花”，闲来无事之举。

        正说着话，忽然外边有个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在瑶贵妃耳畔说了些什么。

        瑶贵妃先是漠然，随后勃然大怒，手腕的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狠狠的砸在炕几上，发出撞动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咬牙切齿：“这世上还有如此蠢的人！？”

        陈昭容见她的样子，追问道：“是谁惹娘娘生气了？”

        瑶贵妃缄默的摇了摇头，陈昭容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能打听的话题，站起身，行礼道：“娘娘好好歇着，莫要和小人置气，臣妾先告退了。”

        她说完，便告退。

        四下无人，瑶贵妃在忍不住，将桌子上的茶点水果以及茶杯都推到了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嬷嬷无奈又着急：“谁能想到沈美人那么蠢，竟然敢和王爷通奸。”

        前面王爷诊出花柳病，后面她就染上了，谁还看不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美人是不能活了，七王爷染病也活不下去，可这都不能解开地下的心结，自己儿子与自己的妃嫔通奸，算是什么事儿？别说这两人，便是十公主、十一公主、十三公主，甚至于七王爷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原本还想着过继七王爷的儿子，现在看来是泡汤了，幸亏提前知道，若是过继完了再知道，那这件事就会成为陛下心中的一根刺，五王爷也会跟着被牵连。

        瑶贵妃招了招手，严肃道：“把彤史给本宫拿来。”

        她说的急切，就怕陛下这个月召见了沈美人。这一翻，发觉近一个月，陛下都没召见人侍寝过，随手便把本子扔到了一边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道：“走吧，本宫去看看陛下。”

        “这样的事情被娘娘捅了出来，陛下会不会因此而疏远娘娘。”嬷嬷有些担心。

        瑶贵妃微微一笑：“陛下身边的老人就这么几个了，我又不是靠恩宠过活的人，于我半点妨碍都没有。”

        何况，她管理后宫，若不是第一个禀报陛下的人，难免有失察的嫌疑。

        轿辇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宫殿前，嬷嬷扶着她，往御书房里走，梁九功就守在门口，见她来了行礼问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大总管怎么在外边站着？”瑶贵妃问着，目光扫过御书房的门，心里有几分清楚了。

        梁九功笑着道：“珍元公主正跟陛下说这话，娘娘若是有急事，奴才进去通禀一下。”

        若是往常，现在珍元公主正受宠，她会选择避其锋芒，多半是不肯见的，只是如今有事，瑶贵妃颔首：“劳烦大总管。”

        梁九公一看，这是有事，快步进去禀报，不一会便走了出来，弯腰拱手：“娘娘里边儿请。”

        一行人来到西暖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只听一阵欢声笑语，很是美妙。

        昭帝斜倚在榻上，有几分慵懒，东娘坐在他的对面，犹自涂涂画画，偶尔抬头说一句话，逗得陛下笑了半天。

        “给陛下请安。”瑶贵妃边说着边往里走去，末了欠了欠身。

        “你今日怎么来了？”昭帝含笑，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东娘对瑶贵妃点了点头，算作是行礼。

        她如今是嫡公主，无需向妃嫔行礼，点头颔首，权当是礼貌。

        瑶贵妃看了一眼东娘，有些为难道：“臣妾有一些事情想与陛下说。”

        东娘知趣地起身，想要离开，谁想昭帝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随意道：“都是一家人说话，不妨碍事情的。”

        她知道昭帝这是给自己做脸，也不推辞，顺势坐了下来。

        瑶贵妃脸色不变，只是再一次的说道：“陛下，这恐怕是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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