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离开

静昭仪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要油尽灯枯的老人，深深的叹惜，转身就走。

        三十多年前，两人是敌人，站在对立的面上，争取着各自的利益，如今，只不过是两个失去重要东西的可怜虫。

        她们是敌人，却又是彼此相信的，时光早就了这矛盾的关系。它掩埋了太多的东西，不为人知的事情，稍稍露出了一丝的痕迹。

        静昭仪手握虎符，眼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时光。

        虎符，一直都握在昭帝信任的女人手中，这是只有老人才知道的秘密。

        皇后曾经握过，元一皇后握过，瑶贵妃握过，真说起来，瑶贵妃也许是最后的赢家，因为她握的时间异常的久远。

        可是，她又输很惨。她这辈子，都没得到昭帝真真正正的喜欢，晚年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

        也许最终的赢家，是元一皇后，因为她的女儿，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坐着为未来打算的事情。

        静昭仪是很早的人，她清楚的知道，珍元公主对于昭帝的重要性，所以更加的明白，珍元一定平安无事。现在，她能做什么？

        大约是保证这个皇家的安全，毕竟，那是姐姐孩子的兄弟姐妹，以及父亲。于她，倒是没那么多的瓜葛。

        虎符调令，几乎是一夕之间，六王爷的阴谋就被攻破。

        在力量面前，算计甚至不值一提。

        九王爷以傲人的气度，立于兵马之前，带兵杀入行宫。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如流水般的处置。

        他没有寻找证据，甚至没有去验证是真是假，就这么以决然的态度闯入，压倒性的姿态，处理一切，不考虑任何的后果。

        这就是九王爷。

        六王爷最大的失算，也许就是虎符。不过，最最大的失算，也许是他相信巽玉。因为原本站在他这一方的将领，全都反水。巽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被逼上绝路。

        嘈杂的声音，刀刃相见，整个行宫都被笼罩在夜空之下，当黎明升起，不会有丝毫的痕迹留下。

        这干脆利落的一仗，没有任何伤亡，六王爷独自一人站在台阶上，前面是千军万马，背后是被洛阳搀着的老父。

        昭帝的目光，是那样的平静。

        那一刻，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全套之中。

        他伸出手，握紧刀，横在脖子上。

        鲜血溅了出去，身躯轰然倒地。

        也许一开始，六王爷是成功了的，可是他低估了昭帝的坚韧以及手段。在发觉自己被控制后，昭帝便已经设计了新的局面，借力打力。

        洛阳是亲眼看着六王爷死去的，她不免有些唏嘘，同时又有些庆幸：“不该去想的东西，永远不要去想。”

        东娘沉默了一下，忽然发觉对方盯着自己看，不由得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以她对洛阳的了解，这个小妹妹可是个人精，年纪不大，但生在帝王家见惯了尔虞我诈，也练就了心有波澜面不惊得本事。像现在这样单纯的模样，也是对自己的信任，所以笑容之中，透着关爱。

        洛阳甜甜的笑道：“姐姐最美丽了，又疼洛阳，有这样的好姐姐，不是的好好看看么，姐姐的聪明无人能及，妹妹欢喜，所以要多多的看上几眼，怕是日后守着规矩，不能这样无遮无掩的看着了。”

        洛阳的一番话无心的人只当是姐妹久别重逢叙叙情谊，实则是在暗示东娘，以东娘聪慧自然听得的出来。

        她莞尔一笑道：“妹妹的天真烂漫，父皇喜爱的不得了，我自然也是一般，妹妹怎用守得规矩？姐姐任凭妹妹看就是，还用遮遮掩掩么？”说完到了杯茶给洛阳。自己也徐徐的吹着茶，抿了口。

        洛阳不高兴的说道：“君臣有别，姐姐回去，一个储君的位置是少不了了。我要是不守规矩，那群言官，指不定就要怎么说我呢。”

        “他们也就只能说说。”东娘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父皇要怎么处置源郡王么？这可不是小事。”

        洛阳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五哥这毕竟是父皇疼爱了许久的儿子，瑶贵妃又病倒了。瑶娘娘聪明的很，知道以后，不哭不闹，父皇更加的愧疚和心头。源子侄那里，只怕就是一杯毒酒了。”

        东娘眼眉一敛，八王爷虽然不是她杀的。但是源郡王对五王爷动手，的确有她推波助澜。如果不想事情败露的话，源郡王被赐死，对她来说，百利无害。可她这心里，却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源郡王与和亲公主联姻，如何处置？”

        “她们一族，有继承一说。到时候，那鲜卑公主在嫁也是可以的。大哥家的津世子的世子妃，因为生产而亡，就是个不错的人选。”洛阳说着，气馁道：“源子侄是八哥唯一的后代，八哥生前从不与人结怨，这……姐姐，你说，源子侄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五哥害死了八哥？”

        东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也只能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翌日便要离开。

        前来想送的人很多，虎威元帅，面具大将军，关玉，万事通，罗燕。东娘一身戎装，方面形成，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忽然露出了一个笑意：“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东镇远再次和诸位告别，愿来日京都，我能再见你们。”

        万事通出声道：“我肯定去找你！”

        东娘瞧着他，粲然一笑：“十一酒楼，我摆下一桌等着你。诸位，我等着你们，在会。”

        众人拱手相送，关玉的眼睛还有些红。

        离别的滋味，总是最难受的。

        东娘驾马离去，仪仗队浩浩荡荡。

        她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万人目送。

        蔚蓝的天空，白云在漂浮着，淡淡的秋阳，在笼罩着归途。尘土飞扬，马蹄声哒哒不绝耳，渐渐的，离人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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