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嫉妒

且不说女子这边，却说男子这边，说来也好笑，这房间安排得极为微妙，竟将空如也和赵奕欢安排到了一起去。

        相比起女孩子的谈谈，就已经解开了心结，男子之间更像是一种竞争者，两个人更是两看相厌，谁都看谁不顺眼，有了这件事情当做是基础，那么接下来的事儿也就没得缓解。

        在这小店要的是两间上房，之所以三个人能住下是因为有两张床，这两个人次上来起，就选了自己距离最近的床，然后分别坐下，可偏偏两张床是对应着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彼此还是能看见彼此。

        赵奕欢在问完了店老板附近的事儿后，脑子里面乱糟糟一团，需要仔细的缕一下，便盘腿坐在哪儿，静静的沉思。

        空如也在对面，往床上一躺，怀中抱着剑，大咧咧的展示出了对你的不放心。

        两个人起先是谁都不搭理谁的，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过，这样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赵奕欢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却发现只有一个茶杯。

        小地方没那么多的讲究，屋内的茶杯也不够，那茶杯明显是被人动过了。

        赵奕欢迟疑了一下，刚准备放回去，空如也便冷冷的说：“我不大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赵奕欢本来也是不想用他用过的东西，可听得这话，难得有了几分青年的意气用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淡淡的说：“没有谁是属于谁的。”

        两个人本来只是在说茶杯，可是说来说去，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个人同时感知到了另外一层，那就是东娘。

        本来谁都没那个意思，就只是在说茶杯，可偏偏两个人都挺敏感，忍不住就延伸了出去，看彼此也就越发的不顺眼。

        空如也冷声说道：“看样子你很喜欢用别人用过的。”

        赵奕欢手里捏着茶杯晃了晃，漫不经心的说：“这茶杯是在这店家用来招待客人呢？这张床，这个椅子，这个茶杯都有无数的人用过，你怎么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用？”

        这不过就是赌气的词，空如也却在往东娘身上联想，顿时便捱不住了，手中的剑直接出鞘：“东西还行，人就不行了，倘若谁手伸的太长，我定会直接将那手砍断。”

        赵奕欢不屑：“在下万剑山庄少庄主，倒是很想领教一下你的刀。”

        刀是用来杀人的，剑是君子所用，两种兵器百般争夺，谁胜谁负？可没那么容易。

        其实空如也也清楚，在这个时候不能内讧，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刀身：“原来是万剑山庄的少庄主，难怪说起话来如此底气，这种事情也由你领头，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

        话说得有几分阴阳怪气儿，就像是在说，你能有今日，无非是因为你是万剑山庄的少庄主，仗着家里的权势而已。

        仅此而已。

        赵奕欢不爱听这样的话，顿时也笑了：“要说仗着家里全是这种事儿，你有没有听东娘说过，她本来是官宦之后？”

        既然是官家小姐，断断就没有和江湖人士来往的地步，如果说空如也是对方的丈夫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也是官场上的人，真真正正的家族之后，那才是真正的借助家族的庇护行事的人。

        空如也很想反驳对方，可偏偏大脑当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当初是什么样的人，生在什么样的人家，自然也就没有反驳的话。他有点生气，气压很低，却也梗着脖子说道：“官宦之后，门当户对。”

        简短的八个字，就像一把匕首，刺破了赵奕欢的心，本来因为陈贞的事儿就已经心力交瘁，没想到现在还来人如此戳自己的心，他有些受不住了，冷冷的扫一眼，想要动手，却只得按耐住。

        他们一行人来是为了营救陈贞与其他人，倘若此时内讧叫外人看了笑话不说，同样也削弱了实力。

        赵奕欢还是很会为大局考虑的，眼神虽然阴沉，但终究什么都没做，拿起自己的剑，转身就走。

        出门走向斜对角，用力的敲了敲门，余人给开的门，有些茫然：“大晚上的有事儿吗？”

        “我想跟你换一下居住的地方。”那两个人倘若再住下去，被彼此的言语所激怒，那么拔刀相向只是迟早的事儿，必须有人后退，作为一个顾全大局的人，赵奕欢必须退，况且不用看那个人的脸，心里也会舒畅许多，也能静下心来想想接下来的事儿。

        余人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脸上带着微笑：“没有问题，我回去收拾一下经书。”即便是来这个地方救人，他也没有忘记带经书一类的东西，然后做晚课。

        又是木鱼，又是经书，全都挪到了空如也的房间，余人向人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书桌边儿开始了自己的念佛。

        空如也觉得有几分可笑，身于江湖，身处乱世，如果自己不能救自己的话，佛祖能来救吗？

        余人听到对方嗤笑一声，便也停止了念佛，礼貌的问：“是我念经，打扰到你了吗？”

        对方这般客气有礼，反倒让空如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桩事儿，与你并没有什么干系，你念你的佛。”

        “其实已经念的差不多了，我在帮他们祈祷。”余人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空如也有几分好奇，开口问道：“你念佛难道就能救人吗？”

        “听天事，尽人力，我也是在尽过自己的力量，希望能够保佑他们。”余人有几分羞愧，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声的说：“我修行的并不是怎么好，可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是我相信信仰是有力量的，佛祖一定会保佑好人。一个人身上是有因果循环的，陈贞师兄是善良的人，毕定不会结恶果。”

        他是坚信着的。

        空如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明明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却能成为一种寄托，也许有的时候人心中的确是需要一种寄托，自己做不到的事儿，也许乞求就能够做到。

        这种安慰也许让心能舒服许多。

        他坐在床上，手中抱着剑：“你杀过人吗？”

        余人有些惭愧的说：“杀过，小僧浅薄，无法以佛理动人心，便只能下杀手。杀了这些恶人，同样也是在救人，师傅是这么与我说的。”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兵书里面也是这么说的。空如也猛然间脑中冒出这一个念头，可他微微一怔，自己并未看过兵书，随即明白这是残存在自己脑海当中的记忆。

        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话还真是讨厌，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以及厌恶，不清楚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施主？”余人意识到了人的沉默，便开口唤了一句。

        空如也有几分烦躁，挠了挠头：“你们佛家总是讲究因果循环，那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失去自己的记忆？”

        余人仔细的想了想，说：“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种考验呢？”

        如果说这是一种考验的话，那么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因为经历着重重考验不够多，所以才会有眼前的难题，等着考验过了，就是美好的事情。

        空如也在那一瞬间这般想着，突然觉得有些舒服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希望在那是不是就好？

        他忍不住笑了笑，对于眼前这个叫做余人的小和尚很有好感，轻声说：“我对于天悲寺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信佛就是向善，也是教人向善。”

        余人听着这样说，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有几分不敢置信。

        空如也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得露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问：“我说错了什么？”

        余人抿嘴一笑，显得有几分乖巧，摇头说道：“什么都没说错，只是这番话我曾听人说过，就是东娘，那位姐姐。”

        空如也听说东娘，微微一怔，继而知道两个人说过同样的话，也有些不大得劲儿，竟然这番话都能说的一般，想来两人过去也是很亲密的。再一想到赵奕欢，他忽然凭空生出一种厌恶，连带着东娘都被迁怒，他不够明白自己的情绪，总而言之，这股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他想面对，又不想面对，很好奇，又不敢探究，他痛恨畏首畏尾的自己，可是换个人的话，又如何敢去面对过去的自己呢？那个不清楚是什么样人的自己。

        每个人没有身临其境，就难以明白那其中的恐惧，对于他来说，这种恐惧其实是正常的，如今的生活也不错，真的要追寻过去的记忆吗？

        他喃喃着问：“那么按照你们佛教的说法，倘若一个人失去记忆，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磨难？什么样的惩罚？该不该去找回过去的记忆呢。”

        空如也不知道，所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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