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留下
接下来的事儿倒也不用多说，反正都是给楼主置办一下死后的事儿，这种事情空如也自然是一手操办，所幸人缠绵病榻很长时间，该交代都交代完了，也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章制度，人埋在了后山处，也就完事儿了，倒是楼里的姑娘哭了个厉害。
那些个姑娘都是被收留来的，基本上都是无依无靠的那种，在这个地方想卖身卖身，不想卖身可以卖艺，大家都有一个庇护，在这个地方呆的都挺高兴，平日儿里面虽然见不到楼主，但一听说这是庇护着自己的人，也都纷纷感激，如今人死了，自然是十里相送，一路上那么多漂亮姑娘，引人侧目。
楼主在此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死后这个楼送给谁，不过今日那位姑娘似乎没露面，东娘索性站得靠前了一些，给楼主上了香，陪着陈贞在这呆了一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四处望望，除了赵奕欢还等着两人，似乎人都没了踪影，空如也竟然也没在这多停留。
“如今母亲已经去世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回太乙观，还是在红袖招停留一下？”东娘轻轻地问了一句，仔细的打量着人的脸色，陈贞的脸色还说得过去，总算不是特别难看，让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有几分忧郁，轻声说：“我想在母亲所待的地方多停留一下，我如今也不想回太乙观，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陈贞一直不愿意来看这件事情，因为事情势必没有那么简单，父母分开，两个人闹得这么凶，当初就有一定的沟沟坎坎，自己作为儿女肯定夹在其中，很为难，如今果不其然，知道了真相就没办法坦然的面对，心里面犹豫到了极致。
如今事情竟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可能当做不知道没办法去坦然的面对，除非将这件事情的始末查个清楚，否则母亲泉下有知，不会安宁的。
“你想去问空如也？”东娘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的说了一句：“这个人的偏心太重，一门心思都是站在楼主那边，未必会说出公平的话，况且他也不是当事人，事情多半是从楼主口中得知的，能说的那一日都说完了，你再去问他，也不一定能知道其他的东西。”
之所以不推荐去问空如也，这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空如也的嘴巴太坏了，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伤口撒盐，回头叫着再次难过。
陈贞陷入了一种痛苦的纠结当中，连整个都垂着眉梢下垂，嘴角下扬，拧着眉头：“那我能去问谁我总不能去问我师傅吧，你是不是一个负心汉？他会跟我怎么说？说不是还是说是，说不是我会信吗？说是我又怎么面对？”
那些终究是长辈的事儿，小辈儿要想要插手，势必会夹在其中，很为难，要东娘的意思，那就是此事，不要再去查，谁对谁错，斯人已逝，没那个必要去计较。
她看了一眼那个坟墓，如今那个漂亮的美人已经成了这一块冰冷的石板，生平也只有寥寥几语刻在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几句话，看上去极为的可怜。然而这就是人的常态，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都是住在棺材里，然后寥寥几语，诉说平生，在历史的洪流当中留不下一丝一毫的存在，甚至就连后人想要追忆，都只能从别人的只字片语当中，了解一二，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一个人死了之后，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了，无论生前怎么样，再去追究都没有丝毫的意义，因为人死了，这还真是一个痛苦的描述，让人悲伤难过，甚至于绝望。
东娘倒是很好奇的，庆云又是怎么描述自己的死亡的呢？毕竟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已经死了。
“怎么还走神了？”赵奕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起话来，仍旧是冷冷的，那双眼睛当中没有任何的关切，就好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这就是赵奕欢的常态。
东娘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墓碑，想起了我以后。”
陈贞忽然捂住自己的脸，闷声说道：“是啊，我们都会死。”
“可是不能因为将来会死，如今就不好好活着，就是因为人始终会死，所以才更要好好活着。”东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意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然后声音铿锵有力：“人活着一定要向前看，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改变的，所以我们要向那些未知的事情发起冲击，创造美好。”
还真是很有鼓舞力以及渲染力的几句话，赵奕欢在旁边看着，看着陈贞渐渐的少了一丝颓废之色，心中也是很高兴的，突然说道：“走吧。”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停留下去的价值，三人慢吞吞的离开，也没有乘坐马匹，就只是慢吞吞的往回走。
大家还没有下一个决定，那就是回太乙观，还是留在红袖招，东娘是不会走的，她还得留下来守着空如也。陈贞经过一番犹豫，终究是决定留在红袖招，想要看一看自己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也算是一种纪念，如此之下就只剩下赵奕欢，对方本来是下山历练的，倒是因为大家的事儿，耽搁了许久。
赵奕欢也很无所谓，耸了耸肩膀：“下山可以有一年的时间，之前就处理的鬼哭宗那一件大事儿，估计也可以成为我历练的托词，所以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寄回去禀报。”
这样的意思就是说可以陪着一起住下，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有赵奕欢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可以说是无比安心，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特别有安全感，东娘甚至觉得，哪一日空如也发疯了，想杀了自己，赵奕欢也能够保护，当然这只是随便想一想，一个吐槽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自然也没想到这的的确确是日后所发生了的事儿。
既然三个人想要在红袖招里住下，至少要跟空如也打个招呼，毕竟这也是人家的地盘，只是回到后院之后，左三圈右三圈的找了一下，根本没找到人的踪影。
东娘有几分好奇，想了想就找到了第一次遇见对方的那个小树林，那个时候是夏季，满树翠绿，人就坐在树枝里面垂下一只腿，看上去颇为悠闲自得。
如今却是已经到了秋季，上面的树叶全都开始泛黄，风一吹，树叶便落在地面上，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东娘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就想将对方引出来，也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对方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果不其然，真的在这，离着老远就看见了空如也的身影，而那人的对面站着一个妙龄女子，东娘仔细的辨认了一番，有几分惊讶，是玫瑰。
她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动作也不是很轻，对面的两人自然发现了她，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东娘一时之间后退一步，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当中展现出来。
玫瑰知道陈贞不会用毒，这个消息应该是来自于楼主，这个人知道陈贞是楼主的儿子，却又接近陈贞，加以引诱，却并不伤害，尤其是那一次在火云坊的时候，她放了三人离开。
东娘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容貌和楼主相似的缘故，如今看来对方很可能是因为陈贞。
也就是说，玫瑰和楼主的关系匪浅，根本就不像空如也说的那般轻飘飘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两人才会见面。
之前曾说过，楼主将红袖招交给了一名女子，但是对方始终没有现身，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玫瑰了吧。
“这不是那个跟楼主长得很像的女子吗？”玫瑰被撞见了倒是不急不慌，微微一笑，问着空如也：“听说你跟她有私情？”
空如也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不反驳不承认，只是从自己怀里面拿出一个牌子，扔给了玫瑰，上面刻着合欢派的字样：“这是楼主此前让我交给你的。”
玫瑰抚摸着这个牌子，眼中闪烁起了无数的光芒，有留恋，有痛苦，微微笑：“那个傻女人因为情爱，将合欢派解散，我却是要将合欢牌重新建立起来，她丢了什么？我就把什么拿回来。”
她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在楼主失去儿子之后，有些痛苦，便抚养了一名女婴，就是眼前的玫瑰。
空如也知道其中的事儿，轻声说道：“之所以给你这个是因为你一直在要，并不是她想要你成为合欢派的领手人，甚至不希望在将这个门派建立起来，她只希望你快乐幸福。”
“把快乐寄托在男人身上，活得有多痛苦，楼主就是前车之鉴。”玫瑰说着这话，突然狡黠一笑，冲着东娘找个眨眼睛：“听我一句劝，别把你的感情，寄托在空如也身上，否则是会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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