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犹疑
东娘看着对方的态度，那是一种怀疑，空如也的眼神当中透着淡淡的犹疑，就像是寒冰笼罩一般，透着冰冷，直接将自己刺痛得入骨髓，也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空如也不敢迟迟的向自己靠近，甚至可以说是很犹豫呢？就是因为对方在怀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和他关系密切，不是那种夫妻关系，而是对于彼此的安全感。
换句话说，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害了他。
东娘心里面觉得有些难受，但也想这也许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对方并没有跟自己经历那么多事情的记忆，怀疑也是应该的，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若无其事的说：“我生病了，你出来帮我找药，结果失去记忆，一直都没回去，所以我才会出来找你。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帮我找寻药的话，那么你也不会失去记忆，所以我很内疚。”
空如也动了动喉咙，又很疑惑的说：“你得了什么病？”
东娘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总而言之，已经被陈贞给治好了。”
也就是说，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两个人之间也相安无事，非常太平，只需要赶紧在一起，就什么事儿都没了，然而总觉得中间有一些隔阂，这些隔阂就是两个人没有过去的经历，而缺少的一些生疏。
空如也因为没有记忆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多疑，喜欢东娘不是假话，怀疑东娘更不是假话，这个人如今就像是个刺猬，谁靠近就会扎伤谁，可是东娘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是鲜血淋漓，也要拥抱对方。
“现在你肯相信我了吗？”东娘问得有些无奈，只觉得有些折磨人，却只能轻轻叹口气，面对这样无奈的现实，这不是大家想要看见的，却是命运流转所留下来的结果，毫无为力，只能够认命。
空如眼那一刻产生了羞愧的情绪，甚至有几分无地自容，自己的质疑实在是太拿不上台面，然而藏在心底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将自己扎的体无完肤。
是不说出来自己痛苦，还是说出来大家一起痛苦，他选择了后者，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挺难受的，但心里还有一丝窃喜，至少有人陪着自己一起难过，这样的窃喜毫无疑问是卑鄙的，他为这样的卑鄙而感到羞愧。
可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的本能就是自私，都会为自己的事情所考虑，所以不会顾及到旁人的心情，也就说此时此刻，哪怕知道这么做会让东娘的情绪产生落差，空如也仍旧要这么做，就为了保护自己，这是人。
他这么做，却仍会感觉到愧疚，手不自觉的摸索着自己的袖口，捏出了褶皱，然后手上还有些湿，在那里轻声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就只是……”
就只是不信任而已。
东娘心里咯噔一下，却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吞吞的将棋盘上的妻子分开，还真是黑白分明的很。她无所谓的说：“信任是建立在相处的基础上，我能够理解。”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人，总会茫然无助，像个刺猬，她能够理解，也能够体谅。
空如也有点黯然，提起这个话题，似乎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是有关过去的事儿，总归还是要问的：“你说我之前有三个老婆？”
东娘觉得这就是一个很难提起的话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右手比划：“你的确是有过三个老婆，不过前两个都死了。”
空如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东娘：“那你呢？”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我就是第三个，要死，却没死成的，你也是为了给我寻药，所以才会成了如今。”
空如也向来洁身自好，甚至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三个老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怔了半天，突然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应该也是官门之后，那除了老婆以外……”
东娘的神色顿时有几分微妙了，寻常江湖子弟讲究的是一对一，平民也是一对一，只有朝堂上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会一夫多妻，无论在哪儿都是这般。那些种种皆是过去的事儿，但的确有过：“有妾室，不过你娶了我之后就都没有了，我容不下她们。”
这也是怕对方又起了旁的心思，先明明白白的把话说在这。
没想到空如也还有几分不自在：“我都娶过两个妻子，都克死了，你还愿意嫁给我？”
东娘生得好看，三十几岁生的也好看，旁人见了都会喜欢空如也也不例外，人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东西。
相比起东娘的好看，空如也一无所有，除了皮囊还过得去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有的时候会多出一些自卑。
东娘心里琢磨着，皇帝陛下，就算是死八百个老婆，也会有美女愿意嫁给你的，索性身子往后一靠，笑盈盈的说：“你魅力大，前仆后继的人有的是儿，不过我魅力也不小，所以你得前仆后继。”
空如也听着这样的玩笑话，扑哧一笑，紧接着便说：“那你说咱们都是孤儿，父母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东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糊的说：“都是年纪到了，索性就走了，你母亲去世的早，在你很小的时候。”
谎话是像滚雪球一样，一点一点变大的，说了一个谎话就需要无数的谎话来圆谎，问题是东娘并没有说谎，只是没办法说的太清晰而已，要说你和我都是皇帝，只怕空如也会觉得东娘是个神经病，脑袋不清醒，意识不清楚呢。
就是因为没办法，说实话，又得说个大概，所以才含含糊糊的说，若是真的精精细细的问，肯定会说漏嘴，便是最好的圆谎大师，也说不出来一个假事儿。
可问题是空如也如今正是茫然无措的时候，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最怕的也是别人拿过去欺骗自己，心中总是有疑虑的，东娘说得含糊，就叫人忧心忡忡，有些不明所以，他这心安定不下来，便又沉默了下来。
所以说有时候为难的正是这一点，那心中的怀疑就跟一根刺似的，不断的扎着自己的内心，搅得人体无完肤，不得安宁，欲言又止，没办法往出说，空如也只得按耐下来。
然而，事情就是存在在那儿的，在意识到东娘的含含糊糊之后，对于东娘所说出来的话，他就一直心存疑虑，当时倒也没表现出来，但是过后难免冷淡了几分。
东娘起先没有发觉，还沉浸在两个人又能在一起的欢喜当中，随着自己不断靠近，对方言语当中的闪烁试探，以及躲避，渐渐的明白了。
虽然知道对方并非是本意，但这颗心还是凉的不得了，原来主动是一件如此难过的事儿，在不断前进的过程当中，女孩子本就柔弱的心，会思虑更多。
东娘未免觉得有几分累，也只是不吭声，面对对方的疏离，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能上，本来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过去的事儿都已经被遗忘掉，只残存在自己的心上，自己的每一次主动，都会让空如也心中的疑惑越盛，也许这不是正确的，但是正常的。
这些天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让空如也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并且主动向自己靠近，而不是自己向人贴去。
思来想去，倒也想到了办法，正好陈贞和赵奕欢决定要离开，东娘当即拍板，决定跟着一起离开。
彼时赵奕欢陈贞空如也，东娘都在一个房间里，她风轻云淡的说出自己要跟着一起离开的消息之后，大家都很惊讶。
那一日的阳光还算是不错，门开着，风往里面吹，她的青丝微微一扬，反正就被指尖别在了耳后，轻声说道：“这个地方毕竟不是我的住所，之所以留在这儿，就是为了能够陪着陈贞一起，如今既然你们都决定离开，我也要离开，毕竟我要找的人不止一个。”
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虽然对方很重要，但同样还有其他重要的人，比如说莺歌小德子甚至陪着自己一起上船的船员。
当初开船的时候，那些人明知是死，自己让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决定一起走，虽然知道会给他们的家庭非常丰厚的补偿，但那终究是人命，东娘想找到他们。
说句自私点的话，倘若能找到的话，自己良心也能够安一安，否则午夜梦回，那些无辜的人纵然不会怨怼自己，自己难道就能睡得安稳吗？
“你跟我们离开，那他怎么办？”陈贞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本以为东娘会留下的，他伸手指了指空如也，十分震惊的说。难不成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赵奕欢还是有迹可循的，这般一想，他还高兴了几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就等着东娘一句话，彻底高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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