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悔过
说来也是可笑，的确是命运捉弄，明明有六个师兄弟，可最合适的人就只有观主，老观主做了一件最没良心的事儿，临死都念念不忘，异常悔过。
那就是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诓骗合欢派宗主废去自己身上的武功，之后将人囚禁起来，直到看着自己的徒弟继承了观主的位置，自己死后才将人放出来。
这是老观主身上的一个污点，永远都洗脱不干净，所以只能掩埋，观主的小师弟，也就是师伯，便一直在掩埋此事，甚至瞒着观主，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年楼主将陈贞送来，师伯瞒着所有人将孩子带走，没有告知观主，生怕这两人见面，师傅当初所做的事儿就全都被人知晓了，他将孩子带上了山，只说楼主没有现身，也是因为愧疚的缘故，待陈贞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好。
这两个人的所做所谓，如今观主已经猜到了一二，却不能去探究，一个是将自己养大的师傅，另一个则是一直敬重自己的师弟，叫他左右为难，又能如何？
所幸当初错错了的是自己，楼主爱错了的也是自己，那么所有罪名都让自己一力承担吧，他闭口不言，想将一切都隐瞒下去，可是看着陈贞那痛苦的样子，只是觉得自己更加疼了。
人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为难事儿？心中有多为难，也就只有自己最为清楚，这难过的情绪涌现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受不了一口血喷了出来，那可都是心血呀。
而即便是照搬观主仍旧白了白手，死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肯往出说，当初的事错都在自己，没必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这一刻，方才知道一个人坚韧的品性，那就是顶天立地。
硬生生的撑着，也没叫谁搀扶，自己一步一挪得离开，有多疼有多难受自己清楚。
陈贞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瘦弱无比，自己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断的抹着眼睛。
赵奕欢在旁边左翻翻右翻翻，最终接过了东娘递过来的手帕，塞到了陈贞手中，干巴巴的安慰：“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咱们是小辈儿，有些事情就是无能为力，也别太去深究了，得到的结果无论满不满意，还不都难过。”
陈贞嗯了一声，脸上有些凄然，早知道会闹成这个样子，当初根本就不必去追寻真相弄得大家都很为难，都很难过，尤其是自己师傅，看着那难过的样子，哪像是作假，自己师父又哪里是会作假的人？
他为自己当初的怀疑而感到羞愧，那是照顾自己养自己的师傅，自己哪里应该那样去质疑对方？
东娘在旁边瞧着人哭，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心中暗暗琢磨，倘若楼主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还要揭穿这些事实呢？
这个世界远远不是对错就能够分辨的，很多的时候所要顾及的是人情，人心里蛮不舒服，来回折腾，大家都不好受，都很难过。
大家黯然的分开，空如也一声不吭的跟着东娘，东娘此刻也不爱说话，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之前大家经常见面的那个小树林，身子直接靠在了树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人的精神是有限度的，本来之前楼主这次就很让她同情，接下来又闹出来这么多的事儿，无论是陈贞也好，观主也罢，都不是很容易，不由得捂紧了自己的脸，蹲在了地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空如也看着对方一连串的动作有几分迟疑半响，轻轻的上前，小声的问：“你是在哭吗？”
东娘当然没有在哭，除了他以外，谁值得自己哭，但也不是说其他人不重要，而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纵然会同情，也绝不会到落泪的地步，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意外。
她有些无可奈何的抬起头来，眨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谁让你难过？”空如也脱口而出，便觉得有几分不妥，迟疑了一下，捏着自己的袖口，又问道：“是我么？”
这个世上值得东娘伤心流泪的也只有眼前的人，但是此刻此刻的愁伤并不是因为眼前人，东娘仍旧蹲在地上，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我只是在想楼主和观主这一辈子过的可真苦，灌注最后绝对不像是无情无义的人，分明有情有义，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空如也也是看到观主拿来的那个冰山雪莲的，所以也明白对方迟迟没来去了哪里，能这么快的赶过来，应该也是快马加鞭才赶回来的，就这样阴差阳错，结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黯然之色，看上却有些阴冷，身子随意的往后一靠，倒也靠到了临近的一棵树上，这个人同样很疲惫：“人这一辈子是不是都没办法得到一个善终？”
“这种事情我倒是不大清楚，但清楚一点，如果你对每件事情一开始就不抱有善念，不期待美好的结果的话，那一定得不到什么美好的事儿。”东娘也觉得很累，这前半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叫自己头疼不已，可又没办法将这些事情回去，因为人活着总会觉得不舒服，舒服是是留给死人的，这句话听上去有点不留情面，但却是大大的实话，流传了这么久的民间俗话，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这道理有点像是毒鸡汤，东娘这么想完之后，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脑袋疼身上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大概是因为情绪的缘故。
“你是不是发烧了？”空如也总觉得东娘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伸手去探了探额头，便发觉额头不怎么烫，眉头微微一皱，收回了手：“你告诉我。”
东娘蹲在地上仰望着他，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当年两个人分开，经历了那么多误会，楼主没再去找，观主也没寻人，两个人就这么生生耽误了下来，就是临死都未见一面，你说人生的误会，这么容易引起波澜，是不是很可怕？然而最可怕的还是命运，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有时候一次的分开，可能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空如也听得背后一凉，秋风扫过，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仿佛要结冰一般，变成了一根根针从后背扎进去，他靠在树干上，微微有些不稳，站直了身子，用那双眼睛凝望着人，这句话很明显动摇了人的心，甚至产生了联想，他们二人未来会不会也不相见？
“你真的要跟陈深和赵奕欢离开吗？”
东娘避而不答，反问道：“我留在这有什么理由呢？”
都在等着对方的一个回答。
空如也沉默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去承诺什么，也很害怕，没有记忆的自己不知道过往的事儿，从而犯下什么蠢事儿。他知道自己张口就能将东娘给留下来，却不敢去开口，因为开口往往就代表着责任，这是一份承担。
东娘等了半天，见对方陷入沉思当中，心中平生出一股火起来，以前一直都压抑着，一直都做出温柔的样子，但这一次这股火气实在燃烧的厉害，根本就压不下去，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着空如也的衣领，后者满面震惊。
“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磨磨唧唧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一句话的事儿，在那里纠结劲没完没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满目忧郁，你又不是林黛玉生活不会因为你的忧郁而风情万种！”东娘揪着对方的脖领，甚至还得踮起脚尖儿，晃了半天，然后一把就将人推开，不屑的呸了一声：“真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她不喜欢空如也的磨磨唧唧，喜欢自己丈夫的敢于担当。
空如也被骂了一顿，有些懵逼，见对方要走，一把将人的手抓住，委委屈屈的说：“你先别走，你先听我说。”
东娘停下了脚步，倒也不是真的要闹掰了，就是个激将法，用那双眼睛瞧了人一眼，示意人说话。
空如也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话也不是很多，所以表达起来有些困难，就连自己都没有摸清楚心中怎么想，表达起来自然是有些艰难，一着急干脆说道：“我肯定是喜欢你的，从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长得漂亮，只是心中有几分提防，即便是提防你，我也觉得你漂亮。”
东娘原本还以为对方会说什么，结果吐出来了这么两句话，翻了个白眼，却是忍不住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了，否则凭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自己？凭内在，没有外在谁理会你的内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自己原本的脸，应该是感激柳氏，自己与柳氏虽然像，但生活在现代的自己压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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