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离开
当知道东娘记起自己的时候，空如也知道了什么叫做欣喜若狂。
那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搂着东娘的双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生怕有一个动作不合适，东娘又会回到从前那种记不得自己的时候。
他的眼睛不停的在四周看，看着周围的家具，看着窗外的树木。
空如也想，不管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就算是在虚幻，他也不害怕了，他的东娘又回来了。
她能够记得起自己，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为了这一刻，哪怕是吃再多的苦，他都觉得值。
第二天早上，大家纷纷来到东娘这里。
先是陈贞，他带了一大堆补品过来，说：“东娘，你的身体就是太虚了，要不然昨天晚上，站那么会儿怎么会晕过去呀，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宝贝，你一定要吃，不然，就浪费我的一片心意了。”
东娘苦笑着，看着眼前的陈贞，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陈贞这样说，她的心里肯定是一阵感动，可现在，看到陈贞的时候，她只想流泪。
这个人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明明就是活的呀，为什么会是幻觉呢？东娘强忍着泪水，把脸别过去。
后来又是玫瑰和云朵，她们在这里，守着东娘呆了一会儿，说是怕影响东娘休息，也就出去了。
“莺歌，你回屋歇着吧，我没有事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就叫你。”东娘说。
“姐姐，我不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吧，能够看着你，我放心。”莺歌说道。
东娘在心里说，莺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受了太多的苦，尤其在海上的那段时间，我什么都吃不下，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海上了，现在，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
“去吧，休息会儿吧。”
莺歌这才缓缓的走出了房间。
东娘的泪水又出来了，她对着空如也说：“这是我最想对莺歌说的话，她跟着我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苦了，由于我的身体弱，什么都吃不下去，她就每天做粥，一口一口的喂我，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在海上了，对于她，我的心里有太多的歉意，我只想让她好好的休息。”
空如也擦去了东娘的泪水。
下午的时候，陈贞又来了，因为空如也在屋里，他可能是怕空如也误会，所以才一趟一趟的来回跑。
这次又带了好多小吃，“干娘，这是镇上最有名的小吃，你吃点吧，可以开胃，增加食欲的，你老这么躺着，什么都吃不下可不行，会把身体拖垮的。”
陈贞一进来就这么说。
空如也心想，既然他和东娘都知道了，彼此是在幻境当中，那么就圆东娘的一个心愿吧。
“你这个孩子，每次来的时候，都干娘干娘的叫的那么甜，怎么也不叫我干爹呀？”空如也直接就问陈贞。
这一下子把陈贞给问懵了，既然当着空如也的面，他怎么也不能说，当初自己只认了干娘，没说认干爹的事儿吧，这种话如果讲出来，太丢人了。
所以，思考了半天，他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说：“干爹。”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似的，不过，空如也还是听到了。
“哎，真乖，一会给你个红包啊，东娘，别闭着眼睛了，咱们的干儿子多孝顺呀。”空如也朗声说。
一旁的陈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话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怎么听怎么都觉得空如也像是在台他的便宜。
陈贞那痛苦的表情就别提有多难看了。
看到这里，东娘才笑了出来。
“陈奕欢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东娘问。
“他呀，天一亮就赶紧出去了，说是请几个有名的郎中给你过来看看，他不相信我的医术，我等着那些好郎中们过来了，看看是怎么说你的，那些人的医术，还没有我高明呢。”
听陈贞这样说，东娘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对于陈奕欢，她觉得亏欠他的太多了，陈奕欢对自己的心思，东娘并不是不知道，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尤其是感情的事，更是说不清楚。
就像她和空如也，两人经过了那么多的爱恨纠缠，最终还是在一起，分也分不开，打也打不散，就像她和陈奕欢，明明知道陈奕欢对她的一片心，哪怕是她再没找到空如也的时候，两个人依然走不到一块去。
这就是缘分，一种不可说的东西，也是那一种不可强求的东西。
到了下午，陈奕欢果然带来了两个郎中。
他们给东娘把了脉，又开了一些药方。
陈贞静静的在一旁听着，等人家把药方开完以后，他才幸灾乐祸的瞪了陈奕欢一眼，像是在说，现在你相信我的医术了吧，算是从外边请了两个人，他也不见得能看得比我透。
陈奕欢没有说话，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却带过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周多的婴儿。
东娘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却一下子扑到了东娘的面前，哭着喊：“姐姐，玉倩终于看到你了！”
原来是玉倩，东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看到玉倩脸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无比的明白，原来，她想见的人都会在这里见到。
这算是老天对她的一种补偿吗？
东娘哭了，在哭玉倩，也在哭自己。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东娘问。
“姐姐，我带着孩子去郎中那里看病，没想到遇到了陈将军，他说你就在他的府上，一切就是这么巧，等他们走以后，我给孩子带了件衣裳，就赶紧过来了，听说姐姐你病了，严重吗？怎么回事呀？”玉倩焦急的问。
是呀，在东娘的记忆里，他们会有一千种活过来的方法，会有一千种相遇的方法。
“我没事儿，老毛病了，你别担心，孩子怎么啦？怎么去看郎中了？”东娘强忍着心里的悲痛问道。
“她的体质比较弱，我去郎中那里给他拿一些三伏贴。”玉倩说着，就拉过了身边的孩子，：“乖，叫姨娘。”
听到母亲这样教自己，那个小孩站到了东阳面前，稚气的叫了一句：“姨娘。”
东娘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掉了太多的眼泪，她现在甚至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她再也不想这样自欺欺人的活下去了。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自己的心还是那样的疼，看到他们的面容时，心里还是那么的欢喜，她说不清这种交织在幻境和现实中的感觉，只有泪眼朦胧的看向空如也。
“姨娘哭了，姨娘不哭。”那个小孩居然走到了东娘的面前，轻轻的为她擦去了泪水。
“乖，你娘没哭，是姨娘的眼睛里进了沙子。”东娘强忍着泪水，对那孩子说。
玉倩把孩子搂在了怀里，细细的说着分开后发生的一切。
东娘那么认真的听着，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听的还是那么仔细，仿佛不愿意漏掉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姐姐，你不知道你给孩子做的衣服多么合身，比我这个做娘的做的都合适，姐姐的手真巧。”玉倩欢喜的说。
东娘只有含着泪点头。
天黑的时候，玉倩带着孩子走了，并且告诉东娘，以后有时间了，还会来这里看她，让她一定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
东娘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将军府，脑海里想象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自己亲眼看着玉倩下葬的。
这种清醒和幻觉之间的徘徊，她再也受不了了。
回屋以后，空如也对着东娘说：“东娘，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这里多待上一天，就是对你多折磨一天，这样你会崩溃的，我们要离开这里，尽快的离开这里。”
东娘哭着点了点头。
再一次离开，他们就是再一次的生离死别，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这几天，空如也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东娘，你敢不敢跟我冒一次险？”空如也舔了舔嘴唇，说道：“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回到水泉，清醒过来，可是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都死去。”
东娘看着空如也，点了点头。
空如也的心却犹豫了，东娘对他从来都是这么的信任，可他不能拿着东娘的生命开玩笑。
“我相信你，就算是真的出了意外，我也不后悔，能够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东娘坚定的说。
第二天，一辆从马车将军府出发了。
车上的两个人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一丝坚定。
顺着来将军府的路线，他们朝那片海滩驶去。
来到海滩的边上，空如也拉起东娘的手说：“夫人，你准备好了吗？”
“相公，我准备好了。”
一男一女，慢慢的朝海的中心走去，他们彼此牵着手，脸上写满了坚定。
随后赶过来的几个男女，哭着向他们招着手。
那对男女流泪了，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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