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2

发现这点的同时，秦启第一反应就是逃走。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总比跟那个怪物正面对上安全些。但他随即就想起来家里现在还住了另外一个人。迈向窗户的脚步顿住，秦启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能拿到的“武器”仍然只有上次用来防身的火钳。他抓着唯一的武器小心翼翼将卧室门拉开一条缝，期间从外面传来的杂乱的碰撞声毫无间断，也不知道那个怪物到底在他的客厅里搞了什么破坏。

        在门缝开到足以看清客厅情况的瞬间，两道黑影扭打着从秦启的房门边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秦启一怔，而后猛地拉开门就要冲出去。

        “别出来碍事。”打成一团的黑影中，有个他耳熟的声音冷冷地说了一句。

        秦启没有听对方的，拿着火钳，背部紧贴着墙壁挪到了客厅里。他听到窗外的街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似乎还有人大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好极了，这下方圆五百米内的住户大概都被惊动了。

        他想上前帮酆星泽的忙，早点结束这场骚动，奈何不管是酆星泽还是半夜上门的那只怪物的动作都太快了，他别说插手，就连看清他们的位置都费劲。怪物察觉秦启的存在后，数次试图冲向他，但每次都被酆星泽恰到好处地拦住。这显然让怪物十分懊恼，它发出一声生锈金属摩擦般的嘶吼，用力挥舞它那奇长的手臂往后抽向酆星泽的头，后者微侧身从容避过，接着两手分别抓住那怪物的手肘和前臂——

        咔嚓。

        在怪物的嘶吼声中，这一声细微的骨折声却格外地清晰，秦启作为旁观者听着都觉得疼。

        受伤的怪物疯狂摇摆着它的头，涎液甩得到处都是，让秦启有种呕吐的冲动。这时，他听到似乎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在靠近自家。

        “把它带去别的地方解决！”秦启焦急地看了一眼完全被破坏掉的大门，将火钳丢向酆星泽，仓促说完就去拦堵大着胆子前来查看情况的邻居们。

        酆星泽似乎低声说了什么，但此时的秦启已经无暇细听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邻居沃特先生谢顶的脑袋在垮了一半的门板后面晃动。

        “秦！你没事吧？我听到这边有打斗声……老天啊，发生什么了？你家的门……”沃特先生手上拿着根实木手杖，在看到秦启的瞬间放松了绷紧的肩膀，迈腿就要往屋里走。

        秦启赶紧上前拉住对方，以保护现场为由将人劝出门去，并对其他手上拿着各式“武器”的邻居们解释：“只是个小偷被我朋友发现了，所以发生了一些打斗，问题不大。谢谢各位的关心，我们还是让现场保留原样等巡城队……”

        哐啷！

        玻璃碎裂的声响打断了秦启的话。

        片刻后，酆星泽舔着手掌上被划破的伤口走出来说：“跑了。”

        殷红的血液显然刺激了几位大着胆子过来观望的女士的神经，秦启眼疾手快地扶住一位惊呼了一声后就全身瘫软往地上滑的夫人。一时间，询问情况的、帮忙找医生的、回家拿嗅盐的……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巡城队姗姗来迟劝走了所有人，秦启揉着抽痛的额角回到一片狼藉的家里，这才想起关心一下酆星泽的情况。

        “你的伤情况如何，医生怎么说的？”

        听到秦启的询问，原本单手撑头窝在沙发上打盹的酆星泽睁开眼，抬起右手看了看，开始解绷带。

        “喂！你……”秦启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在酆星泽拆掉的绷带下面露出来的手掌上，只有一道连破皮都算不上的浅浅白痕。而且就在他俩都盯着那道白痕看的期间，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酆星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转向哑口无言的秦启，忽然问：“你觉得，我是人类吗？”

        秦启从对方的平静的眼中读出了些微隐藏得很好的疑惑。

        于是他说：“我最近见过的怪人很多了，你这种情况虽然比较特殊，但肯定也是人类。”之前对伊万说酆星泽是觉醒者时，秦启只是信口开河，但现在酆星泽的异常之处却让他撒的谎变成了事实。也许超乎常人的恢复力正是对方觉醒的能力呢？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酆星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他家门口，身上却找不到明显外伤的原因了。

        酆星泽又认真地盯了秦启片刻，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说谎。

        “真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其他的怪人。”秦启笃定道。

        “类似白天那人？”

        “对。不过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目光转向毁了大半的客厅，秦启走到壁炉旁，捡起被打斗波及掉落在地上摔碎的相框，以及相框旁边的一块断了链的怀表。后者不是他的东西，也并非他的双亲留下的遗物，所以只可能是今晚那个不速之客留下的。秦启轻轻打开怀表的盖子，在内侧看到两个花体字的缩写“j·d”。这是一连串奇怪的案件发生以来，第一次获得相关的线索，秦启一时有些兴奋，对酆星泽说：“你觉得如果我在报纸上登一个失物招领的公告，能不能把对方引出来？”

        没有回应。

        秦启回过头，只见之前还在跟他说话的酆星泽此时两眼都闭上了，呼吸十分平稳。

        天明之后，溪城的某栋寓所内。

        约翰·迪特教授从噩梦中醒来，感到自己的左臂手肘往下都在一阵一阵地抽痛，好像有人曾将它掰断又接上一般，就像他在噩梦里遭遇的那样……他心情欠佳，吃力地用右手给自己换好衣服，放弃了单手打领结的挑战。拿起暗棕色的波乐帽，他打算看看现在几点时，才注意到自己一向随身的怀表不见了。他去找昨天换下的外套，棕灰色的衣裳灰尘扑扑，还刮破了好几处。而衣服的口袋旁边只剩下半截断裂的表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是嘲讽一般。

        这一发现让迪特教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一反优雅镇定的风格，匆匆拿过便签本，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一张请假条，并委托房东太太将之送往学校。

        而后他在房东太太“您是否哪里不舒服”的疑问中，礼貌性地笑了笑，招手叫过一辆出租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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