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宋可绵做事考虑后果，陶栖冷不丁让她去家里辅导，这里的家，指何梢情家。
那里发生了她极力逃避的事情。
万万不能接受。
她拒绝陶栖，倍感心烦的送走何梢情三人。
来到周一，部长通知她，经过校领导全体商议，陶栖行为恶劣，对同学老师造成威胁，是隐患，回校时间不定。
不合理宋老师反驳校领导的决定，她认为陶栖才大一，已有荒废学业的打算，学校在这种时候放任她回家，不管不顾课业成绩，以后回校，拿什么弥补失去的学习时间？可以靠走后门入学，也可以靠所谓的后门轻松毕业吗？
部长搬出说过的话，不许宋可绵问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少一个陶栖，和宋可绵没有任何关系。
学习什么的，艺术系有几个学生专心学习？她们来学校混日子，想凭一门技能拿到毕业证，以最快速度进入社会，社会的吸引力，比学校生活大多了。
宋可绵听完部长一番话，开始动摇不会辅导陶栖的决心。
一个家庭一个样，拿黎茵梨来说，大她一届，爸爸是z市梨园的现任老板，妈妈是外企财务总监，家庭条件何止优越？
可是黎茵梨在校期间，吃穿用度和所有学生一样，她不炫富，不高调，正常读书，考试，面临过挂科重考，会头疼写毕业论文。
她与宋可绵相识，奔着真心投缘来交朋友。
是，人都有小毛病，黎茵梨大学换过几任对象，原则是不出轨，和平分手。
反过来再看陶栖，宋可绵知道她跟何梢情的关系后，愈发感觉陶栖像何梢情，很可能超越何梢情，仗着家庭的容忍无所畏惧。
宋可绵没那么伟大，谈不上拯救有钱人家的问题少女，不过是入职以来拿八个字鞭策自己——竭尽所能，问心无愧。
现在放任陶栖为所欲为，变相认同陶栖走歪路，不学好，没错。
站在导员的立场，她舍不得过早放弃可以发光的学生，那个人立场呢？陶栖跟何梢情的关系，是她彻底没入心头，渗着毒液的毒刺。
周一下午，模特班几门任课老师先后找宋可绵，她们听说了陶栖的事，遗憾陶栖离开学校，归期不定。
形体老师三十多岁，五年教龄，对陶栖又爱又恨，跟宋可绵多聊了几句。
“小宋，你知道陶栖为什么不喜欢上形体课吗？”提起来，形体老师犯愁。
“懒吧？”宋可绵能想到的理由就一两条，“她吃不了苦。”
何梢情把她惯坏了，她不需要承担生活压力。
形体老师否定道：“不对，她故意的。”
就模特而言，脸，身材，气质三样硬件缺一不可。
陶栖脸不用说，五官不柔，较为硬朗，撑得起平面造型，身材和气质方面，形体老师看好她黄金比例的身高，模特不能太胖太瘦，穿衣服不好看，陶栖没有健身的习惯，胖瘦均匀，可塑性高。
但懒散的气质，大大减分。
这些硬件有修正的余地，脸靠妆容，身材靠衣服，锻炼，气质靠训练，未来公司负责包装她，挖掘她的强项，掩饰短板。
前提，她愿意
形体老师直言道：“她不喜欢模特专业，在校学习也不是奔着未来成为一名职业模特，这样的学生以为模特专业轻松，好糊弄。”
“我们老师出力，没用的，学校风气懒散，大学生说白了还是学生，自控能力差，她学不进去，难道要我跟在屁股后面强迫她吗？”
这一肚子的苦水，形体老师憋的不轻，她可惜陶栖浪费天分的同时，对问题学生的教育工作没有头绪。
宋可绵今天第三次听任课老师说起，陶栖不喜欢模特专业。
不喜欢，提不起兴趣，反感是陶栖荒废学业的根源。
她起身给形体老师倒了杯水，送到手边，虚心请教道：“杨老师，你以前遇到过类似陶栖的学生吗？”
形体杨老师回忆，“上一届有两个女生和陶栖差不多。”
随后她思索道：“不太一样。”
宋老师微笑，洗耳恭听。
“她们大二大三才开始讨厌专业课。”
“模特这行难走。”形体老师有感而发，“外面社会竞争压力大，机遇比天分重要，没有人脉，寸步难行。她们在校期间跟着模特队组织的活动，或者自己接私活，提前尝到模特行业很累很辛苦，出了学校大门，遇见伯乐算好，方便毕业就业，但很多学生期待太高，努力不见得坚持下去。”
“上一届那俩姑娘天分不错，跟着学校走，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自己不甘心，课外报了班被骗钱，还差点碰上潜/规则，所以放弃了，毕业改行做销售，努力至少有回报。”
时代在变，大浪淘金。
宋可绵理解杨老师这番话，其他专业的学生也会面临类似问题，不是每个女孩怀揣梦想，努力自强，从学校走出去一定展翅高飞。
社会是张关系网，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认识人就走捷径，不认识人就一点点往前挪。
大环境不在乎某个人的经历是否公平。
起跑赛道不同，路上风景怎会相似呢？
“杨老师，你打算放弃陶栖吗？”宋可绵喜欢有话直说，有问题直接问。
杨老师回答中肯道：“以后的事，说不好。”
“你呀，就喜欢找你聊天。”杨老师拉起宋可绵的手，语气动容道：“在你身上，我看见了刚入校当老师的自己。”
“我们待在学校任职，没有逃过社会的打磨。”
“相反，我们比社会上的人更累。”
“承受校领导的，学生的，家长的，还有自己的压力。”
“老师这个行业，很难清闲的。”宋可绵轻拍杨老师手背，表示认同，又不完全认同道：“我选择了这条路，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有压力才有动力不是？”
杨老师竖起大拇指，满意道：“你和我们态度不同，怪不得学生喜欢你。”
宋老师收到夸奖，腼腆笑笑。
陶栖的事到此为止，杨老师一直想请教宋可绵，“小宋，你还练芭蕾舞吗？”
“我上课经常拿你举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看你，气质啊身材啊，保持的太好了！”
触到了心口尘封的盒子，宋可绵眼睛失神，及时回避偷跑出来的记忆，淡淡笑着，从侧面回答道：“我现在只练瑜伽。”
放弃几乎狂热的热爱，不难。
下班前，萧栀找宋可绵请假，她想去陶栖家里，宋可绵着实没办法批准。
陶栖跟何梢情的关系，她猜萧栀不知情，冒然同意请假，万一给何梢情惹上麻烦，后果宋可绵承担不起，也不想因为多余的事纠缠不休。
萧栀丧着脸，“宋老师，陶栖不能离校！”
“五月我们说好一起参加比赛。”
陶栖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有准备参加比赛的觉悟？宋可绵严重怀疑萧栀话里有水分。
“她什么时候决定参加比赛？通知带队老师了吗？”宋可绵提起陶栖就头疼，说话声音很轻，难掩一天的疲惫。
“没”萧栀如实道。
后觉得不妥，她不善于撒谎，眼睛乱撇，匆匆更正自己的说辞，“我记错了！她上周拜托我找老师报名，老师同意了。”
实际上，带队老师早知道陶栖的态度，不对她参加比赛抱有希望。
学校给每位同学平等的机会，加入模特队，跟着出去参加商演或比赛，结识各路人脉，至于能爬多高，看个人能力是其一，外头公司规模和渠道是其二，没准像杨老师说的，遇见伯乐赏识，被公司签下，顺利开启职业模特生涯。
上述结果当然最好，宋可绵打听过，z大模特队资源一般，竞争对手为专业艺术院校，整体水平优秀，更符合社会对大学模特的要求。
也就是说，她们学校的模特生，通过学校找的渠道，少有出头机会。
但五月比赛较正规，请了几位专业老师做评委打分…宋可绵整理了解的情况，耐心询问道：“你给我一个陶栖愿意参加比赛的理由。”
陶栖为什么一反常态惦记参赛拿名次。
为了零花钱？何梢情有要求？宋老师陷入深思。
理由萧栀卡壳，陶栖参加比赛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无非凑热闹扎一头。
“说不出是吗？”宋可绵观察眼前学生，心想萧栀彻底让陶栖带坏了，撒谎不眨眼，她不会批假，也不想听萧栀帮陶栖胡编乱造。
萧栀看宋可绵低头收拾包包下班，急中生智道：“老师，陶栖缺钱！”
“她家里有位重要的长辈快过生日了，她缺钱买礼物！”
怕宋可绵不信，萧栀忙翻手机聊天记录，找出她和陶栖的对话，大致意思是陶栖家里最近管她花销，她看好的礼物很贵，交了定金，付不出尾款，萧栀说可以借给陶栖几千块钱，陶栖拒绝，说要好好表现把零花钱骗到手。
宋可绵捏住眉心揉了揉，陶栖果然为了零花钱。
“萧栀，她的好好表现你看到了。”宋可绵有一说一，陶栖打同学，挠老师，表现算好吗？
“她现在的情况别说比赛了，她参加不了模特队的赛前训练。”
打铁还得自身硬，陶栖休学，之前没正八经上过专业课，凭什么拿名次？凭带队老师让她上台随便走两步，在业内专业人士面前献丑吗？
“老师，你有办法对不对？”萧栀不让宋可绵下班，宋老师拎着包，脚步往前，她马上后退，宋老师往左，她利用身高优势死死挡住。
“我能有什么办法？”去何梢情家辅导陶栖形体吗？宋可绵无语。
大师陶栖曾言，女人同情心是个好东西，务必加以利用！
上次萧栀装病，宋可绵赶来关心，她尝到甜头，这次她一咬牙一跺脚，搬出杀手锏道：“陶栖家里出过事，身边没几个亲人了！”
“她送礼物的长辈，对她非常非常重要！请你给她一次机会！相信她参加比赛一定能拿到名次，帮她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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