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我们是知道，可是和尚自己并不知道。”猴子挠头。
头疼停止了。
可以继续思考，自己听到了“诅咒”这个词。而且比起一无所知的自己，和自己同行的却对这件事十分了解。
太令人生气了。
“诅咒，是怎么一回事！”他断喝一声，惊得鸟全都四散飞走。
平时吵吵闹闹的几个一下子默不做声起来，面面相觑。
“现在说。。。会不会早了点？”猪畏缩着开口。
“万一他承受不了怎么办？”河神摊开的手在发抖。
“还不是因为猴子没完没了的问问问！”猪埋怨道。
“早说晚说还不都是说，和尚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而且他这一世这么强悍，说了估计也不至于怕得直接走不动。我们这一世不行动，也就意味着，以后这无尽的循环也要继续。”猴子说。
“这样的屈辱哪怕一秒我都不愿意再承受了。”猪说。
“可是。。。”河神想说什么，但又咽下去了。
“我们问和尚什么意见吧，他若是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他。”猴子挠了挠头，虽然这一天终究会到，但他心里仍旧忐忑。怕什么，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造成这种局面的又不是自己。不要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不要产生无谓的自责。
“和尚啊，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你。但一旦知道，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天地间一切都将变为你的敌人。”猴子说的语重心长。
他皱紧双眉，弄什么玄虚，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没权利知道。再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要不要相信也是全凭我。
“我们要讲的故事很长，好在路也很长，你要是不想听了，不再听就好。”猴子说完，闭眼叹气，两行泪兀自留下。
“你是否还记得把我从山下救出来的情形？”
那是自然，又没经过多长时间。他路过石块堆积的大山，山下伸出一个长满青苔的脑袋。“可是往西去的和尚？”那脑袋招呼他。“快来这边！”
他有些嫌恶的走过去“你是个什么动物？”
“不要管我是个什么，我能保护你往西去！快让我出去！”
他仔细端详，发现说话的是一张猴子的脸。猴子能开口说话，那就是妖精了。
“可你这幅瘦弱样子，我不觉得你能保护我什么。”他冷冷道“但若是我能把你救出来，我尽力办就是。但要挖下这座山，恐怕需以百年为计，我此生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俺老孙说到的就一定能做到，不需你这和尚做什么，这条路向前走不远处有棵桃树，你摘下个桃子给我拿过来。”
“不愧是只猴子，吃个桃就能救了你的命。”他小声说，走了几步，确实看到一棵桃树，摘个桃子不算什么难事，不过那猴子在山下到底压了多久，见它身上长满青苔，也有些年月了。
他挑了个能够得到的，放在怀中擦了擦。
“和尚，你还真是说话算话，我还真怕你不会来！”看见他回来，在石头中的猴子老远就嚷开。
他把桃子递了过去，手指毫无征兆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桃子流下。想把桃子拿回来把血擦掉，猴子却没看见一样，直接伸手把桃子抢了过去咬了起来。不知是血还是桃汁的鲜红色液体顺着猴子的嘴角流下，看起来十分骇人。
只匆匆咬了几口，猴子便把桃子整个吃掉，核吐出来。他看到猴子身上的青苔和猴子的毛渐渐融为一体，猴子也不像刚见时那么虚弱了。
“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出来！”猴子对着天大笑，倾时地动山摇。
“和尚，退开两步，我可不想砸到你。”猴子说。
这么大的山，他是想爬出来？
“才不是爬出来，俺老孙要把这山揍成石块。再退远点。”猴子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咧开嘴诡异的笑了。“快些闪开，要是你被乱石砸死，那我还护送谁向西去！”
他向后退了几步。
“可不够远，还得再向后一些，在那里会被砸得头破血流的！”
他再向后走几步。
“还是不够，再走开些，再走开些，那里会被砸得浑身淤青！”
他索性转过身去，走向桃树的位置。
听得身后“轰——”的一声，还没等转头，那猴子已经跳到自己眼前。
“那景象让我深刻意识到，自己所打交道的，并不是动物，而是真正的怪物！”
“嘿嘿，我们自然都是怪物。”猪怪笑着说“那么统领这一些怪物的你，又是什么呢？”猪的脑袋上很快就被戳了个血口子。但猪仍旧“桀桀桀”的诡异的笑个不停。
“猪脑子疯掉了吧！”猴子大吼，继而叹气“不过我们的脑子也都不正常了。”不要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他心中想。
“你能继续说下去了么？”他问猴子。
“我们吃人，靠喝血食肉和吸髓来维持这可悲的生命，这些都是不容争议的事实，这部分的罪孽也由我们自己来承担。也只有这样的我们才能和你完成接下来你想做或是不想做的事。”
“你是说向西？”他紧皱眉头，又开始疼了。这该死的头疼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你不得不去。”猴子说“你应该知道，你的血肉可以使任何吸收的生命长生，比起其他的人甚至童男童女或者婴儿，都有千百倍的功效。”
“那不过是谣传！”他反驳。“怪物吃人是因为他们无所谓节制，只是被贪欲驱使罢了。对它们来讲人类也不过是异类，维持生命之说，简直荒诞！”
“可是那并非谣传。”话不多的河神说“也正是我们从几千年前活到今天的原因。抓来的孩子，献祭给河神海神的孩子，埋着无数尸体的树结出的果子，乱葬岗的腐尸。。。妖怪、神仙、甚至连人类都为了几天的寿命而不择手段。”
“还有道行高的和尚呢！”猪在一旁接着嚷嚷，不顾血顺着脸流淌。
“你就不能安静点！”猴子做出要继续打猪的动作。
他想起刚刚路过的繁荣小国，人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城墙坚固厚重，市集上陈列稀世珍品，王宫金碧辉煌。国王威严的坐于庞大的王座之上，他照例行礼，身后的同行却传来鄙夷的“啧”。
这群动物虽然不懂礼数粗鄙得很，但平时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接过盖好国玺的通关文跌，猴子立刻站到他身旁“什么都别问，和尚，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动物对于危险总是比人更为警觉，他如此想。但是这些动物未免也太胆小了。
他出了王宫才发现，街道上虽然繁荣，但人的脸上缺少表情，麻木的如同傀儡。
“不要看他们，和尚，也不要看装着孩子的篮子。”猴子仍旧跟在身后低声说。
他并没觉得各家都把孩子放在篮子里挂在窗边有什么不妥，有些地方为了防蛇虫会特意不把孩子放在床上。
出了王城，他再追问，也没人告诉他。
“那是虚伪的繁荣！”猪对着城墙远远地吐了一口口水。
听过河神一席话之后他意识到，那些篮子中的孩子，是献祭用的，为了献祭给国王。
“一百个婴儿可以延长人类一年的寿命。”猪说“还得是方法正确的情况下，但正确的方法，那抠得要死的老头才不会泄露半个字呢！”
猪接着念叨个不停“一百个婴儿、一百对童男女、五百个和尚、一整个国家的人，是这个无聊等式里的一环。在等式的另一边，作为妖怪或神仙要比人类划算的多。但神仙是因为寿命本身就很长而妖怪只有靠吃人才能活下去。神仙是以百年为单位计而妖怪是以十年为单位计呢。在妖怪横行的吃人年代里从来都没出现过人口锐减的情况出现呢。吃人能延长人类寿命的说法传出来也就十几年的时间，人口数就减少到这些了呢，昏君暴君也开始强迫老百姓必须不停地怀孕生孩子，因为男人太过稀少不能使女人全部怀孕甚至把男人直接变做水好让每个女人都能得到一些致使怀孕的国家，俺也不是没遇到过呢。奶奶的一想到自己还喝过那水简直就想吧自己的胃液胆汁都吐出来。就算妖怪比人的力气大，有尖锐的牙齿和爪子，也不及人恐怖的百分之一。”
“你去那居然没把你化成水留在那里，真是老天不开眼留你个祸害在。”猴子骂道。
只要这只猪在，话题永远就会被带出十万八千里远再也回不来。
那只猪哼哼道“当时确实要把我留到那里了。那里的女国王为了把我藏起来独自享用而不是化成水，差点造成暴动。那女国王确有姿色，又热情如火。要不是随时都有小命不保的危险，真想一直住下去啊！”
“那干脆住下去呗，最后化成雨露，也能滋润甘霖！”猴子讥笑“那女王不知活了多久，没准比你孙爷爷我都老，你也不怕吃了消化不良。”
“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你也看到了，经历过的这些事无非就是吃人或者被吃。知道些旁门左道的人全都在求长生。而你的一滴血，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甚至比一百个婴儿还要珍贵。”猴子和猪又打作一团，剩下的事情只好由海草头来继续讲。
海草头平时话并不多，但一旦说起话来就会啰嗦个没完。他是哪里来的醉汉么？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嘀咕。
虽然这些话海草头讲出来会比猴子或是猪要可信得多，可是他仍旧半点都不信。
“我的血那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要杀我？这事情本身并没有任何科学道理。”
“客观事实并不需要什么科学道理吧。这消息并没有在人间界透漏出来，不然和尚你哪有命在？”猴子又抢着说道。“在妖界也才是走漏一点风声就有这么多追过来的了。”
“可是这在天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猪说。
“这一下子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你也无法接受吧，你就权当听了个故事，想明白再做决定也不迟。”猴子又叹气。
当然一时间无法理解，这本身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他问“那么天界的神，为什么会放任我的存在而无动于衷。难道神仙的性命就长到不用担忧的地步吗？”
猪摇头“和尚你真是天真的毛病几世都改不了。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其寿命都是有限的。知道自己的生命会结束，就会对死亡产生恐惧，这种恐惧是追求长生的原动力。这样的事情，在三界之中算是少有的共同特点呢。神仙不过是寿命的基数大了些，而人类中还几乎没人知道长生的办法。也并不是说你的血肉并不会延长神仙的寿命，事实是会的。也并不是他们不觊觎你的血肉，因为此时你已经在天界设下的巨大圈套了走了几生几世。哦，这些让猴子再给你讲吧。我不像他那么墨迹，我喜欢长话短说，也会有些重要的情节完全遗忘。你知道，猪的脑子是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的。”说完看了猴子一眼。
“我才不是因为年岁大了才唠唠叨叨。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才行。不过最核心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和尚你要记住就好。然后很多看似荒诞的事情就都会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你的血肉可以使三界任何生命长生，而那些神仙想要长生。”猴子说。
“他们给你下了诅咒，让你无论轮回转世到了哪里，必须向西而行。”海草头说。
“就像让猪走到餐桌上再自杀一样呢！”猪哼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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